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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原来从另一侧上来却是永宁县的巡检司官兵和盐兵。

  梁县令一路过去,没有进入纯仙观,自然也就错过了抓捕的机会,一路直接就到了永宁县盖竹村。

  徐文婉突然觉得,也许梁英郡是有意不进入那个废墟。

  回想梁英郡的行事作风,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相度了。

  一到盖竹村,便见到梁英郡已经在组织救火队。

  徐文婉转头望向盖竹山,天际浓烟滚滚,连附近乡村都被惊动了。

  她心想着县衙和茅盖村,这山风刚好往那边吹,不知道村子会不会有事。

  梁英郡见到赵指挥使显得很高兴,在得知十一名盐贩全部正法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徐文婉忍不住又想起那如困兽一般的盐贩,最后惨死,在火海中化为灭烬。

  那种绝望痛苦,与眼前这些人的欣喜形成了强烈对比。

  老百姓为了一点盐,这样挺而走险,如果整个安固县很富庶,就算七百倍的盐价也不在乎的地步,那么她这个县令该要做什么?必须要做什么?

  这一路上,她拄着竹竿自己走下了盖竹山。

  越走,头脑越是清醒。

  要做好安固县县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未来的路,她要打起万分的精神走下去,让徐文翰没有后顾之忧。

  而其他的事情,都不是现在的她所能考虑的。

  “徐大人,你受伤了?”梁英郡终于发现了她。

  徐文婉轻轻移了一下脚,用力握住竹竿,抿唇道:“只是脚有点扭伤了,不碍事的。”

  梁英郡顿了一下,道:“徐大人行动不便,先去永宁县衙,县里几位大夫都在那里救治伤员。”

  徐文婉看着他疏淡的面容,忙道:“不用,不知道安固县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我得赶紧回去。”

  她初上任,任上便发生百姓死伤事故,可是县令失责之罪。

  “徐大人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么?”赵指挥盯着她,那目光清澈锐利。

  徐文婉觉得自己都要被看穿了一般,忙低下头,“下官随赵大人一起回县。”

  永宁县官驿送来了十几匹马,直接就送到盖竹村。

  徐文婉正坐在村口的一个石磨上,她整个人都已经萎靡不堪了。

  当看到十几匹驿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时,松了一口气。

  梁英郡倒是细心的人。

  从永宁县至安固县最快的方法还是走水路,可三更半夜,却没办法出船,只得走九道盘岭,再过横春渡回县了。

  徐文婉一个人坐在马车当中,她脱下鞋袜,看到高高肿起的脚踝,不禁长叹。

  之前一直硬撑着下山,当时也没觉得痛得不能忍受,可现在恐怕走路都走不了了。

  幸好,今晚她没有出什么大事,要是身上被砍上一刀,或是山火烧到了身上,那她真的全完了。

  那个赵指挥使夹着她的时候,会不会发现她腰上捆绑着的皮质腰封。

  就算隔着衣衫,摸起来的触感绝不可能和正常腰肉相似。

  这么大热的天,谁会在腰上捆这种玩意,这不是有病么?

  难保赵指挥使不会这样想。

  徐文婉一路纠结着,在颠簸中睡着了。

  等她被唤醒时,已经到了安固县,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一路直到县衙亲民堂,徐文婉下了马车。

  赵指挥使道:“徐大人,三日后请到磐石卫来,一起商议抗倭事宜。”

  徐文婉仰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赵指挥使冷硬如岩石般的面容,希望能看出一丝端倪。

  赵大人的表情一如初见之时,眼底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她在心里惴惴的揣测,如果这赵将军发现她是个女人,应该会暴怒吧。

  “三日后?”徐文婉下意识动了动脚。

  她不确定三日后,能走得了路。

  没等她说出下半句,赵指挥使早骑马走了。

  昨晚之事,终于惊动了整个安固县,县里倾巢而出。

  当时组织了数百人的灭火团,才将这场山火阻隔在茅盖村山脚。

  其中还有数十人因灭火被烧伤,所幸没有重大伤亡。

  徐县令为助邻县抓捕凶犯,不惜以身犯险,而致受伤卧床不起,此消息在安固县不胫而走。

  整个县城的官绅无不前来探望,县衙之前车水龙马。

  徐鸿发愁道:“这要是有人告到府台,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你应该效仿羊续,明日就在檐下悬鱼。”

  “人家非要送来,那就收下。”徐文婉的脚比昨日消肿了好些,药油挺有效果的。

  徐鸿急道:“安固县跟其他县不一样,这里可不是县令说了算。”

  徐文婉叹道:“明日,便要去那个磐石卫商议什么抗倭事宜,说来说去,还不是军资,钱嘛!县里的这几本帐,不要以为我看不懂啊。安固县能把税交齐了就谢天谢地了,这军资怎么出?怎么摊派?送到的礼品看看能派上用场?到时候用于抗倭事宜上,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说三道四的!”

  徐鸿愣了一下。

  徐文婉又道:“这件事这样做了,还得宣传一下,在八个城门处,城里显眼的地方全部贴上公告,让县里的百姓瞧瞧,本官有多么清廉自律,为国为民。”

  徐鸿想想,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便算应下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这是家里寄来的。”

  徐文婉如获至宝,忙拆开:“十二月底,祖母要过七十大寿了,让我回去呢。”

  现在快八月了,那便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十二月底,接着就是过年了啊。

  母亲字里行间的意思,无非是让她一定要回家,亲自为祖母拜寿。

  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四个月说很长也不长,光阴总是转眼即逝,想留也留不住。

  徐鸿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欣喜。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虽短短一个月,却似度日如年。

  每晚都要在恶梦中惊醒。

  徐文婉事情暴露,整个徐氏家门获罪,他也在劫难逃,还连累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大概他总觉得,徐文婉夜路走多了,迟早是要遇到鬼的,结果全族的人都变成了鬼。

  徐文婉却皱起眉头,她倒想回去,可她现在是县令,没有上峰批准,她怎么回家?

  徐文婉和徐鸿都发起愁。

  再说徐文婉的母亲刘氏,在家排行第三,她上头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是庶姐,另一个可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嫁给了横阳县县学的张教谕。

  当日刘石舟说到不使银子只能吃糠喝汤的,说的便是张教谕。

  偏偏张教谕硬气的很,于是吃糠喝汤一吃就是一辈子。

  要说徐文翰中进士,就属这位张夫人最高兴了。

  徐文婉的婚事出了那么大的岔子,之前都瞒着亲戚,直到徐文翰上榜,这事才慢慢传开了。

  张夫人知道后,还哭了很久,她是真把文婉当亲闺女来疼,自然上心。

  这一次她带了一桩好消息奔妹妹家来的。

  刘氏一见她,便唉声叹气,把心里的担心一股脑儿都吐出来。

  “二姐,文婉病成这样,之前又被杨家退婚,日后该怎么办?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吃不下睡不着。”

  张夫人见刘氏穿了件湖绿色的旧褙子,头上一件首饰全无,神色憔悴,神情郁郁,哪里象是一位知县的母亲。

  “三妹,你放宽心,我瞧着文婉好多了,今日的气色比前几日我来时红润了些。其实今天我来是跟你说桩亲事,虽然也不知道成不成。”

  刘氏见她提到文婉,打起了精神,忙道:“是给囡囡说的?”

  “有二个人,是爹爹看中的,让我过来给你说说。有一个是咱们石船村的年轻人,有秀才的功名,只是家境差了一点,他父母都是本份人,长相出众,听爹爹说,读书也是极好的。将来定有出息。”

  刘氏道:“囡囡可退过婚,这件事,一定要事先告知人家。”

  “我的三妹,咱爹是什么样的人,他老人家的外孙女,那刘秀才家哪有不肯的。说起来,真的是家境差了一点。”

  “有多差?”刘氏岂能让自己女儿嫁过去受穷受苦。

  张教谕夫人老老实实说道:“我看他家就除了三间破房子,真是家徒四壁。”

  “唉。”刘氏气塌了一半。

  她是过来人,这过日子,柴米油盐,哪一样不要钱。

  “你先别叹气,有句古话说的好,莫欺男儿穷。好歹人家是秀才了,再上进一些,中了举,那还不稳当当有官做,若象文翰这样争气,以后前程更是无量了。”

  “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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