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内室的凌乱

　　朱辞镜对鹦哥低声吩咐一句，带着朱氏进入了内室。

　　没想到内室里非常凌乱，床上的锦被都没有叠起来，凌乱摊着，枕边放着一柄成色不好个头也很小的玉如意，还有佛牌、念珠等物，想来都是用来安枕的。墙边的落地四角垂云衣架上乱糟糟挂着不知几件衣服，叠在一处，叠得裙带皱皱的，上衣领子扯开又被压出很深的折痕。地上散着几小堆泥土，大概是从窗边花架的盆里洒落的，也没人收拾。而放着没有收拾的茶碗茶壶的小高桌上，则是蒙着一层灰尘，白色的茶碗底部有干涸的棕黄色茶痕。

　　乱七八糟，哪里像是官家少奶奶的卧房。

　　朱氏还殷殷切切跟在后面，请朱辞镜坐到没有杂物堆放的唯一一张椅子上去，“我一定信你，一定的，求你帮我早点脱离噩梦，你不知道我已经多久没合眼了，丢了法林那本经书也不管用，一闭上眼睛就……”

　　朱辞镜打断她：“这里太乱了。我去求见修行者还要事先沐浴熏香三日才敢成行，现在替她传话给你，你就让我在这样的屋子里替她开口吗？”

　　朱氏张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四下看看，仿佛刚刚发现自己卧房有多乱似的，恍然之后便高声喊丫鬟，让她们进来收拾房间。

　　朱辞镜说：“为表诚意，我希望你能亲自动手。”

　　朱氏连忙又将丫鬟打发走，真个自己动起手来。

　　朱辞镜若先前还拿不准她是不是病急乱投医，现在看她的态度，就算真是乱投医，此刻的诚心也算实打实了，基本已经到了自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地步。看着朱氏忙忙乎乎地扫地叠被，擦桌洒水，朱辞镜安坐椅上并不帮忙。大概朱氏从没做过这些杂事，忙乱中总是出错，扫地时不慎将扫把柄碰到了花架，险些把花盆碰下来，丢下扫把去扶花盆，匆忙中又一脚把扫把踢到了衣架下头，碰掉了两件衣服，本来扫成一堆的尘土杂物散乱开，扑到衣物上。

　　小海听见动静掀开帘子探头看了看，见少奶奶这般狼狈，抬脚就要进来帮忙。朱氏扶着花盆厉声制止：“出去！别碍着我！”

　　小海低下头，红着眼圈委屈地退了出去。

　　鹦哥带着小海走出外间，轻掩了门，只留了朱辞镜和朱氏在屋里，然后和小海一左一右坐在门口的绣墩上，随手拿了不知谁放在一旁石桌上的绣品，看了看，捏起针慢慢绣起来。这样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门口聊天做活，守门的目的就不那么显眼了。

　　鹦哥对刚把眼泪咽回去的小海说：“你家奶奶常这样是不是？明明你一片好心，她却不分皂白训你。我在这里几日也看明白了，幸亏你熟知她的性子，委屈一会也就罢了，回头还得一心一意伺候她，谁让你是她最亲近的丫头，你要是撒手不管了，她不知道该成什么样子呢。”

　　一番话说得小海差点把逼回去的眼泪又翻出来。

　　和鹦哥相处几天，她就觉得鹦哥比和她共事了几年的姐妹还体贴人心。不然也不会跟在鹦哥后头跑去找朱辞镜了。

　　她抽泣两声，不安地看了看虚掩的房门，低声问：“你家小姐……想做什么呢？”

　　鹦哥险些失笑。这丫头，是比她主子多点心眼，可也就多那么一点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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