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我信你

　　两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让朱氏那边等得心焦了，团团在屋里转悠，一听说朱家二小姐要来大衣服也来不及穿就要出去迎，幸而被丫鬟小海死死拽住，才没让家里其他人看到。

　　朱辞镜先去了袁太太那边，袁太太却不在家，带着平氏去亲戚家做客了，朱辞镜就和留守的婆子谈笑两句，说顺脚去看看二少奶奶，去了朱氏那里。进了门，看见朱氏头不梳脸不洗团团转的样子，避开朱氏冲过来抓她的双手，让鹦哥挡了一下，肃着脸说：“成何体统！这是见客的样子吗？隔间壁龛里还供着菩萨，你这衣冠不整的，不觉得是冲撞？”

　　朱氏愣住。没想到一向温柔和气的朱二小姐说翻脸就翻脸。

　　定睛一看，却又觉得今日的朱辞镜与往常大不相同。身上穿的并非是平日所见的浅缃、柳黄等颜色柔和又不失女孩灵秀的衣衫，而是一身浅石青色镶素银边的对襟长摆罩衫，露出里面素雪色的里衣衬裙，头上简单挽了一个团髻，插着素银簪子，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十分清静贵重的打扮。脸上是清清冷冷的神色，沉凝的眼神让人自动忽略了她的年龄。

　　朱氏感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和蔼的邻家女孩，而是端庄持重、生人勿近的高人。

　　丫鬟小海也被朱辞镜的气度所慑，拽住主子衣袖的手下意识抓得更紧了。

　　朱辞镜旁若无人地直入正堂，坐在上首。微微偏了一下头，鹦哥就叫跟来的另一个丫鬟守到外头门口去了，自己也肃脸配合着，站在朱辞镜身后。

　　主仆两个的态度让朱氏不由存了几分小心，蹭了两步上前，期期艾艾地问：“那个……那位师太肯见我吗？”浑然忘了这是她是屋子，她才是主人。

　　朱辞镜沉声道：“暂时无缘。”

　　朱氏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朱辞镜从袖中掏了一本发黄的小册子，捧在掌中，“不过，你也并非毫无缘分，那位修行者愿意听一听你心里的苦，让我录在这上面，回头可以指点你一番。”

　　朱氏登时喜出望外，盯着小册子像是盯着稀世珍宝。

　　朱辞镜又道：“但得不得她的指点，也要看你的慧根了。如果你能按我说的做，快速进入坐禅入定的状态，听从我的指引，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倾诉心中善恶，修行者看了之后说不定会被你的诚意打动，肯倾心指点你。你若有所保留，或者对我有怀疑，那么就再考虑考虑，等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朱氏立刻道：“我当然信你！我怎会不信你！”

　　“口中说的，和心里想的一致吗？你会不怀疑我的动机，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毫无保留听从我，有问必答吗？”

　　朱氏略滞了一下，“你会……问什么？”

　　“问你心中所有的欢喜悲伤。寻找你的心魔所在。每个人都有心魔，我受修行者指引，愿意帮你找到它，消灭它，免你所苦。但是前提是你必须信任我，相信我是为你而来，相信我的指引会解脱苦厄。心诚，则明。信服，则灵。”

　　朱辞镜清素的脸庞在午后透过窗纸的日光里，反射出一种出尘脱俗，贵不可攀的光芒。

　　她的语速又不紧不慢，声音中微微的沙哑低沉，更加显得神秘。

　　她沉沉看着朱氏。

　　朱氏大概定了两秒，忽然对着她跪了下去，像每日在菩萨跟前做功课那样，露出虔诚的表情，“我信你。我愿意听从。”

　　丫鬟小海见此情景有点诧异，看看主人又看看朱辞镜，嘴唇煽动两下欲言又止。朱辞镜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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