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噩梦

　　朱辞镜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房顶下来的。第二天一觉醒来只记得夜空中漂亮的星子，还有不时腾起的绚烂的烟火。

　　大年初一按本地习俗，做晚辈的该到各家去给长辈拜年，但她们姐妹显然是没有人可以拜的，朱辞镜就让下人瞅着几家走动颇好的邻居，趁人家客人少的时候过去走了一遭。

　　去袁家的时候和袁太太亲热说了一会话，袁太太的侄子一家来了，朱辞镜就告辞，顺脚去看了一眼袁家的二少奶奶朱氏。

　　朱氏身体抱恙，没跟着丈夫出去拜年。见了朱辞镜就屏退了身边人：“妹妹你可来了！正要找你呢！”

　　朱辞镜见朱氏一脸憔悴，诧异道：“昨晚守岁熬得太晚了吗？”

　　朱氏摇头：“哪里？还没过子时我就觉得心神不宁，都没陪着婆婆，失礼回来，在菩萨跟前做了半天功课都不见好，等躺下了一闭眼睛就做噩梦，梦见许多……”说到这里停住了，仿佛看见什么可怕的事情，额头都冒出汗来。

　　“别怕，害怕就不要想了，你看外头阳光这么足，无论什么可怕的东西也会消弭无形。”朱辞镜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把朱氏的手握住安慰她。

　　朱氏就反手紧紧抓住朱辞镜，手心全是汗，却冰凉。

　　朱辞镜知道这是受了过度惊吓的缘故。

　　“你这噩梦，该不是昨晚第一次做吧？”她根据经验判断。

　　朱氏点头，“果然告诉你是对的！你怎知道我不是第一次？”

　　但凡被噩梦困扰的人，如果吓成朱氏这种样子，多是困扰已久。朱辞镜问：“还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四天前！我在菩萨跟前做晚课的时候突然感到浑身发冷，但越冷越出汗，丫鬟说我当时整个人都在发抖，怕我出事就叫停了，我那晚功课就没做完，是第二天早晨补上的。当晚就做噩梦，连着第二天也是，第三天也是……这可好，原本前些日子还是装病，现在是真病了！”朱氏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朱辞镜道：“那，四天前你遇到过特别的人或事吗？”总得有个诱因。

　　朱氏定神想了想：“没有啊……我连家门都不出。”

　　“再之前呢？”

　　“也没有。”

　　“你仔细想想。除了每天的吃饭，睡觉，陪婆婆，佛前功课，除了眼前的丫环婆子，真没遇到其他的人吗？”

　　朱氏皱眉再想，迟疑道：“哦，几天前明心庵的姑子法林来给婆婆请安，顺带要香油钱……但她常来常往都是见惯了的，不算‘其他人’吧？”

　　“你和她很熟？”

　　“熟倒谈不上，见面点头聊几句罢了。她常在官眷家里走动，我以前嫌她太会说话，不待见她。”

　　朱辞镜注意到“以前”这个用词，“现在待见她了？”

　　朱氏又迟疑一下，“……聊了聊，觉得她人还不错，可能是要跟太太们打交道才圆滑嘴甜的吧，伺候佛祖的人，心不坏就行。她听说我开始做功课，第二天还特意打发徒弟送了一本她手抄加持过的《地藏经》过来，还告诉我这经该怎么念。”

　　《地藏经》。大概，问题就出在这里？

　　朱辞镜就问：“你没做完的那场晚课，就是念这本经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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