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烟花

　　爆竹声声烘托着除夕之夜的喜庆。

　　朱辞镜坐在香气弥漫的酒席旁，听着前院男仆小厮们放炮仗。炮仗的声音，夹杂着欢声笑语，还有近在咫尺的丫鬟婆子们暖融融的笑脸，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她深深感觉到，如果抛开一切糟心事不谈，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污染，未经工业化浸染的时代，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早点迈过眼前的坎坷吧，然后，早点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

　　她忍不住走出门外去，在清冷的夜空下看见明亮的灯笼，看见腾在半空的烟花。屋子里的人也陆续跟着她走出来，她身边就又有了热闹的说笑声。

　　“鹦哥，去帮我找架梯子。”朱辞镜一时兴起。

　　鹦哥不问缘故地很快照办了，带着两个粗使妇人抬了一架小巧的木梯。朱辞镜把梯子搭在墙上，一步一步往房顶上踩。

　　“镜儿你做什么！”姐姐朱临妆吓了一大跳。

　　朱辞镜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蹭蹭上去，弓着身子扒着瓦棱，像猫儿一样很快登到了最高的屋脊处，翻身坐下。“姐姐别怕，房子矮呢，掉下来也没什么。这里烟花看得清楚。”她朝底下招手。

　　朱临妆很着急，又不敢硬催妹妹下来，怕她一不留神伤着。柳嫂在旁笑着说：“大小姐别担心，咱们一群人在下面呢，二小姐就是故意往下蹦逗着咱们玩，咱也能接住她。”说着让几个婆子站在房檐底下，摆好了接人的姿势。

　　朱辞镜指着东边的方向：“那边烟火好看。姐姐你们上来瞧瞧！”

　　朱临妆嗔道：“你坐稳了！小心着！”

　　柳嫂说：“那边是东六坊附近，许多人家都会放大烟花，全城放的加起来也不比那里一条街多。”

　　那是高门聚集的地方，独孤和吕家在京的府邸都在其中呢。朱辞镜想起那几位少爷，也不知他们此刻在做什么，不知他们家里都放了什么样的烟火。

　　或许，他们司空见惯，对放炮什么的根本混不在意？

　　坐在房顶可以看得很远。夜空触手可及，家家户户的灯火如河如海，与星光天幕在远方相接，璀璨，流潋。

　　朱辞镜突然想起一个广告来，就噌一下站起，手拢在嘴边，大声朝远方喊，“喂！你好吗！”把底下当姐姐的吓得不轻，一个劲让她快坐下。

　　朱辞镜哈哈地笑。

　　她觉得这一刻无比轻松快意。

　　以往在庄子里，上头压着一个虽未接触但切实存在的乔国公府，难以捉摸，就隐有担忧。女儿家被长辈随便配人再寻常不过了，未来实在难料。而现在，虽然经历了恐惧波折，虽然未来依旧渺渺，可她有种踏实感。似乎往前走就可以得到想要的。

　　“喂，你好吗！”她又喊了几声。

　　朝远方再也看不见的那个曾经的自己道别。

　　站累了，她又坐下，还让鹦哥用竿子吊了一匣子点心给她，坐在房顶边吃边看夜景。后来城中心的方向起了一团团的烟花，断续不绝，又高又漂亮。那里烟火一起，东六坊那边就不怎么放了。柳嫂说，那是皇宫。

　　朱辞镜想起一笔刘对皇宫主人不恭敬的称呼。小皇上。

　　听说他还没立后，宫眷也不多。除夕夜冷冷清清，他住在偌大的宫城里会有怎样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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