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通商

　　朱辞镜是真没想到自己随便画个画都能犯了忌讳，而且是天大的忌讳。

　　她到现在能百分百地断定那位大晋开国皇帝，姓段而不姓司马的那位，是个和她一样的穿越人士，都从曾经的那个现代世界跑过来的。按照某点小说的男主穿越套路，改朝换代开创一片新天地，揽尽美女打下一个大后宫，都是他们必做的事。显然段皇帝事业做得很成功。国家有了，后妃有了，还有空闲发展兴趣爱好。

　　所谓《大晋地理图册》，一定是他按照现代地图的绘制手法和精密要求做成的，超越了本土的舆图绘制水准，从而成为历代野心家觊觎的宝物，包括本朝的开过太祖。

　　而所谓的独门炭笔素描绘画技法，朱辞镜觉得那位段皇帝纯粹是没事闲的，让她躺着也中枪。

　　“这画画的方式真没其他人会？本国没有，外邦也没有么，譬如……西边远方的外邦。”她问独孤泓。

　　独孤泓一双深黑的眼睛看着她，审视的意味很浓。

　　说：“就我所知，没有。”

　　他的见闻里没有的，大概存在的可能性就比较低了。毕竟是高门子弟，有能力接触更大的世界，见识本就比普通人广博得多。朱辞镜暗暗叹了口气。

　　她对西方世界的历史进程了解不多，换算不出这个时候那边的艺术处于什么阶段，是否有作品或艺术家本人随着通商或战争来到这边，因此也就不能推断西方的绘画技法在本土的流传度了。而且进一步说，这个世界的西方，未必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

　　“本朝不和西方通商吗？海上商路如何呢？在我梦中的那个世界，能称霸商路的帝国才能延缓自己衰微的速度。”

　　朱辞镜话音一落，发现独孤泓投向自己的目光深了一些。

　　“你的梦做了多久。”他问。

　　“一辈子。”她说。

　　她露出感慨之色，是发自内心的。有无奈，缅怀，感伤在其中，也有历经世事的云淡风轻和接受现实的坦然。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透彻理解的情绪，即便解释出来也无法理解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即便同为穿越者也会因为各自经历的不同而无法互相理解，何况独孤泓是外人呢。他再有洞悉人心的本事也不管用的。

　　他只能看见她因他一句带着怀疑的追问而陡然改变的脸色。

　　却无法明白她改变的原因。

　　他能体会到她在这一刻非常真实。

　　对她所谓梦的陈述，因这一瞬间的直觉的真实，也略多了一点相信。

　　“能称霸商路，才能延缓衰微。这句话说得很好。”他点头称赞，却道，“只可惜前朝百余年未和诸番通商，只在边境有民间百姓自己的交易，时断时续，百余年之后到太祖开国，诸番各国已经世易时移，不是以前商贸繁荣时的格局了。西、北有强国虎视周边，小国附庸其上，南方各国战乱不绝，海上来者有逃难之人、劫掠之人、附庸求存之人，正经的商人却极少，太祖虽有心重振往日商路繁荣却一时抽身不开，待太祖驾崩之后朝上乱过一阵子，再安定时又是百废待兴，后又有争储，政斗，战乱，拖到现在已经是难上加难。”

　　朱辞镜觉得这次见面，独孤泓话很多。

　　话多当然是好事，她能了解更多。

　　问：“你的意思是说，本朝直到现在都没和外邦正经通商过吗？”开国到现在可是已经过了好几任皇帝了。

　　独孤泓道：“我朝物阜民丰，当然用不着和小邦蛮夷物资往来。”

　　言语间有淡淡的嘲讽。

　　朱辞镜指了指身下的蓝金色大地毯，她记得当日在山野间就见他们铺过类似的一块，“那这个呢？看上去不像是本朝的风格。”

　　“这是此间东家的收藏。海上番国辗转贩来的，市面上千金难求，不识货的看不上眼，识货的想要也要不到。你想要么？”

　　朱辞镜一愣。那她算是识货的还是不识货的？

　　独孤泓不等她回答就说：“我库里还有几块，改日让人送去给你挑，若喜欢都留下亦可，当是劳你年后授业的谢礼。”

　　朱辞镜笑道：“这毯子虽然难得，到底还有个得处。我的催眠术可天下只此一家，用几块毯子当谢礼，是不是太便宜了些？”

　　独孤泓道：“谢礼而已，又未说是酬劳。何况——你确定你是天下独一份？天下有多大，夸这样海口。”

　　他含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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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发的都是存稿定时，过年回老家上网不方便，走亲戚也忙忙乱乱滴，有时间我会上来回留言。大家新春快乐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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