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是黄忠
六万钱不算小数目,装满钱箱能有七八十斤,刘宏要卖晶石盆栽的时候墨翎没想太多,只觉得刘宏贵族出身,有些珍宝也不算什么。对于双手都能挽弓的墨翎来说,七八十斤都不能算有分量。
“今日师傅帮了我很多,等我寻几件谢礼再感谢师傅。”
两人相处日久,虽然碍于身份有别,但墨翎私心里很喜爱这个弟弟一样的小弟子,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笑着道:“亭侯已经请我喝过酒,不需要再送什么谢礼。”
刘宏承他的情,已经打定主意要送他礼物,于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道:“师傅,天色还早,难得出门一趟,我们再逛一会儿吧。”
墨翎点头,慢悠悠开始驾车。
路过一间占地颇广的酒楼时,刘宏看到酒楼前有一个丈高的擂台,还围着好些人。
有几人上台,其中一人敲响大鼓,是开擂了,隆隆鼓声让气氛徒然热烈起来。
刘宏没见过打擂,墨翎也很感兴趣就选了就近的位置停车观看。
主持擂台的人也向四周观众介绍起擂主,那是一个八尺大汉,脸上一道伤疤从额头贯穿左脸,更添几分凶气,眉目深遂,一看就知道有异族血统,现在天正冷,那大汉却身穿短衫袒胸而立,毫无畏惧。
周围人议论纷纷,刘宏才知道这个身怀异族血统的大汉叫弥乎褚,本来是豪强的奴婢,后来自赎自身,在码头仓库做了力士,空闲时会在这里打擂换酒喝。
此时已经有人上台,周围的人纷纷开始下注。很快擂台主持报出弥乎褚自己给自己下了一千钱注。
酒楼二层的观台上,有富家子弟听到弥乎诸下注买自己赢似乎极为不忿,立时高叫道:“五千钱,买这个蛮子输!”
弥乎诸看了一眼二楼上叫嚣的富家子弟,他没有父亲,或者说父不详,母亲是被匈奴劫掠去的汉人,后来又被汉军救回,成了奴婢,虽然从小就被人叫匈奴杂种,可他心里认为自己是汉人,只是始终难以被身边的汉人认同。
刘宏觉得很有意思,这个大汉虽然长相凶戾,但是他看那些辱骂他的人,眼里却只有难过,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只是难过,好像对自己混血儿的身份而难过。
不知道被触动到哪里,刘宏突然高声说道:“我出五千钱,买他赢。”周围人大感意外,纷纷看向刘宏。
刘宏的话一出口,其实就有些后悔,只是说都说了,大不了就输五千钱,反正他现在有钱了。
擂台上,弥乎诸看向为他下注的小公子,眼中有几分感激。刘宏对他笑了笑,不再心疼下注钱。只有二楼上的富家公子似乎被激怒了,更为不忿,他的同伴都下注买弥乎诸输。
随着下的注越来越多,气氛更热烈起来,很快打擂开始了。
弥乎诸看着台上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对手,想到买自己赢的小公子,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认可,以前即使他做擂主,也没有人买他赢,他只能自己给自己下注。不想辜负那位小公子的信任,弥乎诸决定这一回要尽全力。对手没有取兵器,双方默认比拳脚。
弥乎诸选择抢攻,而他的对手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选择硬抗,被弥乎诸强大的爆发力一拳打倒。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倒地的人虽然没有弥乎诸高,却也是一个健壮大汉,现在被弥乎诸一拳就打得倒地不起,只能被人抬下擂台。
主持人见惯了,很快便高喊:“擂主胜,开始下一轮。”接着看向观众,“谁愿意上台?”擂台守擂要打满三轮才算赢,这只是第一轮。
弥乎诸第一时间看向刘宏,向他抱拳,刘宏对他点点头,这举动似乎激怒了二楼的富家子弟,很快有一个身穿白裘的骄横公子站起身道:“谁能赢这个蛮子,我给他一万钱!”
刘宏看向说话的人,发现还是个熟人,曾经害过他的高原。
高原挑衅得看了刘宏一眼,刘宏翻个白眼,转过头不打算理会。高原认为刘宏怕了,和同伴哄笑起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个蛮子,很快边有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站了出来,“某来试一试。”
第二轮的大汉也不过在弥乎诸手上坚持了四五回合就被打下擂台。台下众人嚷嚷起来,看得出弥乎诸还未尽全力。很快开始的第三轮,竟无人再敢上台。主持人高声询问了两遍,都无人做声。
一直默不作声的墨翎看着弥乎诸,不经感叹道:“这人很强!力量尤为可怖。”
刘宏见识过弥乎诸的强大,好奇得问道:“那师傅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比力量我不如他,可比技巧,我胜过他。百回合内我们二人在伯仲之间。”内行看门道,墨翎已经看出弥乎诸一身武艺全靠他恐怖的爆发力。但力不能持久,最后定然是我胜过他,墨翎心里默默说道。
高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难道我大汉无人了吗,居然让一个蛮子在这里逞威风!我出十万钱,谁打死这个蛮子我给他十万钱!”
观擂的人和游侠儿们已经在高额悬赏的刺激下鼓噪起来,四周闹哄哄一片。
听到高原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弥乎诸恶狠狠得瞪着高原。
一直静默观战的墨翎都忍不住看向高原,只觉得这个士族子弟实在无礼,再加上之前的无故伤人,对高原十分不喜。
黄忠本来不想上台,可是高原那句“难道我大汉无人了吗”,让他刺鲠在喉,“某来一试。”
黄忠看不惯高原无礼,虽然弥乎诸有异族血统,但是武艺高强,让他惺惺相惜。上台之后向弥乎诸抱拳朗声道:“在下黄忠,愿意与阁下一试高低。某此番对擂,只为公平较技,不想被金钱污了我等武士之名。”说着轻蔑的看了一眼二楼。
高原反应过来,脸色气的涨红。
黄忠?黄忠!不是他想的那个吧?!刘宏看到擂台上不满二十的年轻人不由瞪大眼。
“怎么了?”刘宏一时激动,不自觉抓住墨翎手臂,感觉到刘宏的异样,墨翎不由问道:“亭侯认识上台的人?”
“没,不认识。”刘宏含糊了一声,心里却宛如尖叫鸡,妈呀!我居然真的见到活的三国名将了!
刘宏已经不在意擂台上的输赢,但是这会儿看得更专注认真了。
就在刘宏走神的时候,擂台上的两人已经互相行过礼,黄忠取了一把刀挥砍几下,弥乎诸见状也取过一把刀,做了个请的姿势,黄忠回礼,双方摆开架势,大战一触即发。
还是弥乎诸抢攻在前,一步跨出,向黄忠猛然一挥,恐怖的力道撕裂空气形成一道尖啸!黄忠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是擦着刀锋躲掉这骇人一刀!
作为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将,黄忠同样是武艺高强的当世豪杰,哪怕现在的他还未至巅峰!已经知道弥乎诸爆发力极强,黄忠没有和他立刻硬碰硬,而是步伐如电适应着弥乎诸的节奏,挥刀之时多用推、滑、挑等巧劲化解。
弥乎诸已经意识到黄忠能在他的爆发下不显劣势,绝不是泛泛之辈,而他每一次挥刀都被黄忠挡回,连续的高速发力已经让他的肌肉疲乏起来,他必须速战速决!弥乎诸不顾体力,更大力量劈刀向前,逼迫黄忠硬接他威猛刚强的刀势!
周围早已寂静无声,只有兵器相接的金戈之声,人们目不转睛得看着这场精彩绝伦的较量。
“他在找破绽。”只有墨翎轻声说道。
“什么?”台上身影交错,刘宏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好像听到墨翎在说话,下意识回了一句,不等墨翎回应,又专注看向擂台。
墨翎轻轻笑了一下,回望擂台,好像和旁人没有什么分别。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战意在沸腾。
台上的黄忠此时已经胸有成竹,看着眼前似乎不知疲倦挥刀劈砍的弥乎诸,眼中一片坚定。
终于,在不知第几回合后,弥乎诸挥刀的手臂开始不自觉颤抖,又一式下劈,弥乎褚却收不住刀势,人也跟着横踏出两步。就是现在!黄忠看准时机骤然发力,至刚至猛的一刀劈下!胸口热血沸腾,胜利在我!
恐怖的破空声响起,弥乎诸只能横刀于顶以力相挡,随着一声锐的脆响,弥乎诸的刀竟被直直劈断!黄忠刀势不减,弥乎诸顺势横滚避开,再起身时,刀锋已经抵在弥乎诸的咽喉!
“承让!”黄忠收回刀,面上也终于泛起笑意,拉起弥乎褚后,向他抱拳。“足下武艺高强,实乃当世豪杰。”虽然赢了,但黄忠对弥乎褚绝没有轻视之意,只有真正交过手,才知道对手的可敬之处。
弥乎褚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年轻人,也抱拳回了一礼,眼中失落,只可惜,让那位小公子失望了。
刘宏看到弥乎褚刀断呼吸都忘了,现在尘埃落定,才像缓不过气来似的喘了两声。台下观战的人忘了呼吸的人绝不止刘宏一个,同时间响起的喘气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长长的吁声。
刘宏深恨自己没文化,只能想到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壮士请留步!”看着缓缓下台的两人,刘宏迎了上去。
黄忠大战一场,打得酣畅淋漓,心情正愉悦,看到刘宏上前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位壮士,我刚才一直在台下观战,对二位的武艺钦佩不已,能否移步一叙?”接着有看向弥乎褚。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刘宏一贯端的住,现下也是一片君子风度。
黄忠看刘宏一身装扮分明是个世家子,行止极有风仪便没有拒绝。弥乎褚输掉了擂台,此时自觉愧对刘宏也没有拒绝。
三人来到刘宏的马车前,墨翎就站在车旁,持剑而立。
黄忠看到墨翎眼神很快变了,墨翎的站姿和握剑手法表明这人同样是个高手。
两人眼神交汇之间,气势突变。
“不如找个茶寮…”刘宏这个菜鸟是感受不到高手之间眼神的交锋的,想想又改口道,“找个酒肆畅谈?”
随着刘宏话音一落,黄忠和墨翎同时将一身气势褪去,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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