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浪荡曹操

凉州

        越跖人首领卢鲁特在云阳战事里拿到了好处。当时贾诩拒绝了追击的请求，让卢鲁特不得不暂时按耐下来。

        但是已经尝到了甜头的他，在朝廷派出的商队拿出越来越多货物用以交换的时候，却开始不得劲儿了。

        用牛羊交换布匹盐巴，怎么想也没有用奴隶换划算。朝廷不愿意派兵，他们自己偷偷抓捕一些小部落落单的羌人也可以啊。

        卢鲁特起了歪心思，就压不下去了。

        首领卢鲁特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族人的响应，他们已经习惯了大汉商人带来的各种货物。尤其是商人们最近带来的那种喝上一口浑身都能烧起来的烈酒。可惜这种酒是奢侈品，需要许多牛羊才能换到，要是能用奴隶换酒那真是再好也不过。

        最开始越跖人还是很小心的，他们只劫掠一些落单的羌人，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虽然有部落发现族人会莫名其妙失踪，不过除了失踪者的亲人，没有人在乎，这些人也许是被狼叼走了，也许是迷路了，跌落河里，各种可能都有，毕竟草原太大了，随水草放牧而居的他们也没办法长久的定居在一处等待这些失踪的人。

        但是随着掳来的羌人越来越多，而且从没被人发现过，越跖人的胆子和胃口也越来越大。

        卢鲁特开始不满足于这样零碎的掳人了。他召集起了部族里的勇士，计划将一些小部落全部吞掉。

        和越跖人有仇的几个小部落最先遭殃，为了不泄露消息，卢鲁特和他的族人犹如蝗虫过境，老人孩子一个不留。

        将劫掠来的牛羊马匹赶回自己部落里，卢鲁特骑着马带着族人，押送这些奴隶往长城赶。卢鲁特深觉自己以前不够聪明，怎么早没发现这样的无本买卖呢？

        贾诩看着卢鲁特押送过来的五千人，笑得意味深长，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从零星的十几个奴隶，到现在的五千人，这些越跖人越来越卖力了啊。

        卢鲁特搓搓手，对着贾诩讨好得笑了笑，“大人，这一次咱们族人卖力，凑了这五千人您看…？”

        贾诩在心里把越跖人升级为大客户，自然态度温和，言道：“自然是不会让首领吃亏的，这样吧，每一千人我再多送首领五坛酒，如何？”

        没想到还有额外的好处，卢鲁特笑开了花，连声说道：“好好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首领若是怕势单力孤对付不了大部落，可以和交好的部落联合起来，送来人数越多，价格越高。天子计划在国内修筑弛道，不管首领送来多少人我们都可以收。”贾诩深知欲望一旦被放纵，不会轻易被收束，在送走卢鲁特的时候不经意的撩拨道。

        卢鲁特连连答应，把胸脯拍得梆梆响，这一次的收获，彻底养大了卢鲁特的胃口。

        回到部落里，卢鲁特听从贾诩的建议，很快找来几个交好的部落首领，听到有这样的好处，几个首领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这个纠结了两万多人的捕奴队开始闹的整个草原鸡飞狗跳。

        …

        “铛铛铛…”

        刘宏难得有闲心出宫闲逛，此时坐在车上闭目假寐，却被一阵敲锣声惊醒，心里正有些不悦。

        李贺好似心有所感，跟着行进缓慢的马车，悄悄撩起一丝车帘。

        刘宏看见李贺小心探望，便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是有人游街示众。”李贺看到天子神色晦暗，越发小心，轻声回道。

        “哦，游街示众…”刘宏想起以前在乐城县也看过有人游街，那时候他还不是天子，只是一个能盼着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安身立命的小小亭侯。

        说起来，他登基还不到两年，却感觉像过了很久。

        大概是有点累了吧，好像这一年多，他从未休息过，大臣们还有休沐，他这个天子倒是没有一天空闲过。

        刘宏笑了笑，不再说话，正要示意李贺继续上路。

        “司隶校尉曹嵩之子，当街寻衅，杖二十，游街示众……”

        刘宏听到司隶校尉之子被杖责游街，撩开了车帘，看了过去。

        司隶校尉是朝中要职，负责上雒治安，和尚书令、御史中丞并称“三独坐”，议政之时都有专做。这样的重臣家出了纨绔子弟，刘宏也不得不关注。

        李贺看天子瞩目，仔细解释道：“廷尉最近抓了不少官宦子弟，不仅罚金还要写明他们的出身门第，押着游街示众。现在各家大臣都约束家人，害怕败坏家中门风。”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刘宏沉吟道，以现在选拔官员的察举制，官官相卫之下，这些官宦子弟即使斗鸡走狗日后也少不了前程。

        刘宏看着被缉拿游街的官宦子弟，脸上嬉皮笑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更是不悦，这些人以后做了官对百姓恐怕是祸非福。

        虽然刘天子在清理宫禁之后，宫规森严了不少，但司隶校尉曹嵩祖上也是宦官出身，对宫人十分周到孝敬，李贺是天子近侍，曹嵩自然更会为人。这些小事，只要不过分，刘宏也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贺拿了曹嵩孝敬，自然少不了帮他描补一番，便小心说道：“听说这曹嵩之子曹操，从小在祖籍，也是这两年才被接到上雒，是有些疏于管教。”

        “曹嵩之子…他祖上也是内侍，侍奉过六位先皇？”曹嵩虽然也是重臣，但万事不出头，很懂得保身之道，刘宏对他印象不深，一时也没想起来他是曹操的父亲。

        “是，其家祖正是费亭侯。”李贺对曹腾这位正达明贤的前辈很敬仰，语气颇为尊敬。

        刘宏想起来曹操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不由得挑挑了眉头，哼笑一声，瞟了一眼李贺，“看来曹嵩给你的好处不少？”

        李贺知道天子不是真怪罪他，曹嵩贿赂他这事，李贺一早就禀告过，于是故作委屈卖了个乖，“奴婢的好处都是天子赐下的，天子说是奴婢不敢不认。”

        刘宏看他清秀的脸眉毛鼻子挤成一团，被逗笑了，“你去告诉曹嵩让他好好管教儿子。再有下次，我就代他管教。”说完不等李贺再回话，便放下车帘，敲了敲车壁。李贺看天子示意，也不再说话，只跟着马车前行。

        刘宏也不知道他对于这个国家的改变会连带引起什么新的蝴蝶效应，要是好好的人才被荒废掉，那就太可惜了，这位魏武皇帝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或许他应该把这些少年都集中起来教导，他相信天才是不会被埋没的，以他现在能为这些英才提供的教育，或许能让他们比历史上更为耀眼夺目。

        天子有令，李贺不敢耽搁，等刘宏回宫，李贺亲自去廷尉府牢狱将曹操提了出来，送回曹家。

        曹操不认识捞他出来的李贺是谁，只以为是父亲托的关系，大摇大摆就跟着李贺走了。

        回到家他也不胆弱，父亲向来对他宠爱有加，游街虽然有点丢人，大不了被说教一顿，也不会怎么样，他自幼被祖父偏爱长大，在乡里野惯了，到了上雒总觉得束手束脚。

        曹嵩听管家说李贺带着儿子回来，惊了一跳，连忙到堂前，对李贺作礼，心中不安道：“中贵人怎么亲自来府上…？”又看看站在一旁发呆的曹操，瞪了他一眼，“可是犬子有什么不妥？”

        李贺接了曹嵩孝敬，但他自认已经对得起拿过的好处，便直言道：“恰逢天子出宫，在街上见到令公子游街……天子有命，让校尉好生管教令郎。若有再犯，天子就要代校尉之劳，亲自管教令郎了。”

        “咳咳咳咳。”曹操憋了一口气，听李贺说他游街示众居然被天子看到了，这口气卡在嗓子眼，忍不住咳出声。

        曹嵩听完脸都黑了，顾不上曹操咳得眼泪都掉下来，只对着李贺恭敬回道：“是我平日溺爱太过！日后我一定好生约束小儿，请中贵人在天子面前代为美言。”曹府管家很有颜色弯腰递出一个包裹。

        曹嵩再上前两步，走到李贺跟前，“有劳中贵人，臣自会亲自向天子告罪。”

        李贺点点头，接过包裹，才笑了笑要回。曹嵩要送，李贺又劝他留步，径直走了。

        曹嵩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平时飞鹰走马也就算了，丢人都丢到天子面前了，气的就要锤他。

        曹操怎么可能站着白挨打，拔腿就跑，两人开始追逐，下仆也不敢拦着，曹嵩追不上曹操，又累又气，只好放下一句狠话，断了曹操零花钱，不许他再出门，一甩袖走了。

        曹嵩虽然疼爱曹操，但天子已经发话，他就必须表明态度，舍不得下狠手，就干脆断了他的花销，手里没钱，看他还能干什么，让这臭小子长长记性也好。

        曹操也傻眼了，他答应了大兄要借些钱给他，可他平时抛洒惯了手里没什么现钱，又被父亲断了花销，这那他岂不是要对大兄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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