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烈酒温柔
“曲图南,过来。”
图南站在离温醉几步远的地方,心尖发凉。
印象里,温醉对自己说话的声音一向是温柔的。
这次却有点不同。
凌厉的声线被隐隐压住,偏偏是这样,反而滋生了无尽的压迫感。
图南硬着头皮转过来,被迫和温醉的视线对上。
眼前的男人逆光而立,唇被拉成一条淡色的直线,双瞳中隐约折了点冷冷的光泽。
往常她是不会这么怕温醉的,可是今天有特殊情况,她不敢嚣张。
两个人隔着几步,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挪。
李教授的视线来回两趟,忍不住笑了一声,“孩子们最近学习压力大,别一点小事就要训人。你看看,把孩子吓得脸都红了。”
被教授一打岔,温醉轻吐了口气,微微点了下头。
图南感觉到温醉的目色缓和了点,自己也放松了些,脚也有力气动了。
她试着迈出脚步,手心的项链却因为她步子发出了细微的撞击声。
金属的声响清脆,饶是很小,但是在周遭无人的大厅也被放大了些。
图南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项和给的项链。
可是此时教授和温醉都在,硬是把东西换了,只会让场面尴尬。
犹豫一瞬,她把项链塞进裤子后袋,低声对项和说了句,“明天再说。”
接着,图南一步步走到温醉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
温醉睨了下图南,对教授说,“我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让她回去。”
李教授点头,知道温醉有话和图南单独说,“说话可以,别说太重了。”
温醉应声,“我有分寸。”
等教授领着一步三回头的项和进了电梯,门也叮咚一下合上后,图南才意识到,保护伞走了。
只剩下自己这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和温醉这只武力爆表的大灰狼了。
温醉盯着图南的脑袋,“知道听话过来,说明还认得我。”
他不急不慢地说着,“但是早上见到我没说话,晚上见到我就跑……”
“这个逻辑悖论,曲同学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
原来不是为项和的事。
图南莫名松了一口气后,又因为想起了别的,心有些揪疼,眼眶也因为鼻尖的酸涩微微泛红。
不说话也不打招呼这种事,她也不想。
只是自己一见到温醉,她就不自觉地想起那天去温家吃饭时发生的事。
被人看不起,还被温醉挪去了学校。
图南知道不应该麻烦温醉太多,但是这口气和这件事,她咽不下也忘不掉。
许是那时候自己的情绪太过平稳,以至于现在看到温醉又被他质问,不好的情绪都被一把牵扯出来。
但是图南依旧压着、忍着。
她用自己听起来正常的语气解释着,“早上和同学在一起,不方便。晚上……晚上在只看到了教授,怕被说掉队。”
温醉轻嗤。
一派狡辩。
只是这个狡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过分委屈了。
温醉偏头,看到了小姑娘用牙齿死死咬住的嘴唇,总觉得下一刻要破皮出血。
温醉拧了下眉,开口道:“曲图南,你看着我。”
图南不抬头也不出声,手指默默用力收成一团。
就是犟着。
就是不高兴。
没得到回应的温醉有些头疼地捏了下眉心。
他慢慢蹲下,一只膝盖触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
那张好久没见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钻进了图南泛红的眼眶里。
温醉抬手,替图南拨开了额头前的碎发,温柔且耐心地把它们别到小巧的耳垂后面,低声说着,“别生气了,那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图南因为震惊忘了躲开。
见图南没再对自己的嘴下狠心,温醉继续解释着,“那次我不想去,是因为爷爷故意撮合我和陶家女儿。可是你意外接了我姐的电话,不去不行了。”
图南听出了温醉语气里的诚恳,那股劲儿忽然就被卸掉了一大半。
他笑了下,“我们都是受害者,就不要窝里斗了。”
话毕,温醉停顿了下,语气凉了两分,“有些事你不知道,最好也不要听到。”
“不过你记着一点。”
“哥哥永远向着你。”
图南眨巴下眼,“什么向着我……”
温醉想了下,“大概就是,我的一助和你同时在游泳池里,我会先捞你。”
“我的一助可重要了,现在还在办公室给我加班。”
……
惨无人道资本家。
图南没忍住弯了唇角。
笑了,就算是和解了。
温醉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盖住了图南的眼睛,把剩下的放进了她的口袋,“擦擦。”
图南摸了下口袋里的纸巾,露出微红的眼睛盯着温醉,“你还随身带纸啊。”
温醉扬眉,“知道这次谈话可能让你不开心,特意准备了。”
话落,他看了眼电梯的方向,说了句,“刚才我看到那个男生挺担心你的,挺好奇你们之前在聊什么。”
图南:“……”
感动没有三秒钟,寒冬就来了。
衔接得非常自然。
她犹豫半晌,还是鼓起勇气如实回答,“那个是我同组同学,上次你来接我的时候应该见过的。他刚才给我送了一条项链,说是礼物。”
听到项链的时候,温醉的眼神变了下。
而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件礼物很特别,加上项和跟自己说的话,图南大概想明白了。
即便她想错了,她也不想收这份特殊的礼物。
图南说道:“我想回学校以后找个机会还给他。”
她看着温醉的表情,似乎还要追问,为防万一,她立刻捂住肚子转移话题,“哥,我好饿。”
温醉:“……”
明知道是堵话,他却不能不信。
见温醉掉头就走,图南立刻跟上,“哥,你不会连饭都不管了吧?”
温醉弯曲手指敲了下图南的脑门儿,“黄姨因为心疼你瘦了,所以把我骂了一顿。再不管你的晚饭,恐怕桌上连我的筷子都没了。”
“酒店的另一栋顶楼有餐厅,带你吃饭。”
图南努力跟上,心间一点弥漫的暖意流动,饶是半天没有进餐也没有胃口,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图南压下身体上的不舒服,跟着温醉去了餐厅。
—
顶楼,餐厅周围的全景落地窗一直延续了整面墙的长度,玻璃之外的夜幕缀着无数的星辰。
这个时候餐厅没什么人,学校的晚饭一般是由统一配送到房间的,所以也没有同学在。
于是,剩下图南面对着一碗馄饨和温醉,不知所措。
之前住在公寓的时候,黄姨隔两天就给她包一点新鲜馄饨做晚饭,味道很好,她每顿能吃十几个。
这碗馄饨闻着很香,可她今天没有一点胃口。
鉴于不吃又会被问话的原因,图南艰难地拿起勺子挖了两个吞下去,接着就放下了勺子,小声说着,“我吃饱了。”
温醉挑眉,“不喜欢吃?黄姨说你晚餐吃馄饨的时候最多。”
图南稍稍有些意外。
温醉平时极少过来,她以为他也不会问。
没想到,他连自己晚餐吃馄饨也知道。
意外以后,她点了下头,眼前视物越发模糊。
之前被温醉询问的紧张感褪去,身体的不适感逐渐放大,脸颊很热,头也很疼。
连续的考试学习还有心理的压力找到了松懈口,尽数爆发。
图南此时倍感难受,无法控制自己。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温醉在叫自己。
听了两声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似是经过了一阵颠簸,又陷入一片明亮,最后归于黑暗和沉寂。
图南的意识并不那么清醒,但是隐约觉得身体的不适感在减少。
过了很久,等她再有力气睁眼时,温醉正站在她的身边,眉目里尽是担心。
“南南,好些了吗?”
图南微微点头,“好多了。”
温醉不放心,用旁边的温度计测了一下,看到温度正常。
刚才吃饭时他就觉得不对劲,觉得小姑娘的脸红得有些过分。
起初以为是紧张被问到那个男孩子的事,后来才发现她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最后差点倒在了地上。
好在酒店斜对面有一家综合医院,温醉用外套盖在图南身上,把人抱去了医院,睡了两三个小时后总算醒了。
温醉叫来了护士换水,确认图南已经没事,这才放下心。
小姑娘人醒了,但是眼眶还是红红的。
他俯身到她面前,问道:“要不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图南的眼神停滞了两秒,原本亮了点的眼睛又渐渐暗淡下去,哑着嗓子说道:“不用了。”
停顿半秒,她继续说着,“很早以前,我就习惯一个人扛着不舒服了。”
话落,温醉的心被什么扯了一下。
躺着的图南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压着不适。
热度虽退,但是无力和头晕还是很强烈。
她很少生病,偶尔一些不舒服也是熬一熬就过去了。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二次高烧。
迷糊中,图南慢慢地说着,“我以前生病,是外婆带我去了医院,又打电话让我妈妈来。可她问了我两句就挂了。”
“直到我出院,妈妈的电话也是说她谈成了那个商单,值好多钱。”
图南扯了扯嘴角,干涩苍白的嘴唇轻轻掀动,“自那以后我都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行,不用打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
像是在叙述一件遥远又无关紧要的事。
也许是病中反应变慢,图南没有看到温醉眼神里晃过的复杂情绪,只用力地说了声,“哥哥,谢谢你带我来医院。”
这声谢谢让温醉无力地闭上眼睛,手指攥紧了雪白的床单。
女孩儿身形单薄,连被子都能垂在床外。
在旁人撒娇的年龄,她却选择独自北上。
陌生的城市,除了他和温怜,她谁都不认识。
温醉突然后悔了。
他不该让图南搬出公寓的。
身体的疲倦让图南的眼皮逐渐合上。
周遭安静,安静得没有安全感。
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温醉。
脆弱地几欲破裂的声音把温醉的思绪拉回。
他收起情绪,低声回应,“我在。”
图南呢喃了一声,看口型像是说要什么。
温醉没听清,又靠近了些,“南南,你要什么?”
图南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没有吊水的手指勾住了温醉的袖口。
这次温醉听清了她要什么。
“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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