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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治水治人


  第五十四章治水治人

  第五十四章治水治人

  因为王景范的震慑作用,各县县令县丞积极调配役员都是壮年男子,并且为了补偿蔡州这里治河空缺,京西路转运使沈立还加派一个指挥八百河清兵前来助阵——河清兵原本都是治理黄河和汴河这种紧要地段,可谓是专门用来治水的一支部队,属于厢军的序列。

  沈立调来河清兵对蔡州汝水水利工程十分宝贵,河清兵可以说是厢军中最为特殊的部队,其主要职能便是巩固堤防、在汛期之时抢险救灾乃至堵口。与这些河清兵相比,参与蔡州汝水的那些民夫役夫虽是精壮但也只能称得上是乌合之众——八百河清兵一天所能完成的工作量是普通民夫役夫两三天都未必能做完的,更有一些非常专业的水利设施只能jiao给河清兵去完成。

  除河清兵之外,更有厢军中的壮城兵,虽不及河清兵修筑水利工程如此专业娴熟,但胜在人数众多且又是蔡州本地可以调动——这些壮城兵其实原本与河清兵差不多,都是专司一职,河清兵是专注水利,而壮城兵则是用来专门修筑城墙的。原本壮城兵在河北诸路、陕西诸路比较多,后来也因为各地一些jiao通军事要害地区也开始修建城垣,蔡州治汝阳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以也有壮城兵所驻扎修缮城垣。

  虽说壮城兵与河清兵都同属于厢军不同的军种,不过河清兵挪作他用的时候很少,而壮城兵却经常被用于治河、运粮等其他杂役,甚至河北陕西的壮城兵在经过校阅之后,可以代替禁军守城。王景范在蔡州赴任之后,其中财政中相当大一部分支出都是要为各种名目的厢军供养,这些厢军中有壮城兵这样单纯的消耗,也有一些工坊中从事生产的厢军。这一次治理汝水王景范便让所有的壮城兵大约两千多人都来参加治河工程,这也是治河工程中最为中坚的力量——民夫役民能力是最为低下的,只能给他们最基本的工作;而河清兵专门从事水利工程,技术能力最好承担那些难度最高的工作;壮城兵则前两者兼有之,他们可以完整的从头到尾的从事汝水工程。

  王景范在开启汝水水利工程之前用尽手段在蔡州官吏心中树立了威信,才使得整个工程在开启之时便能够全力投入两三万人去按照当初的设计来整修汝水水利工程。毕竟已是九月末,真正适合开工的日子并不长,最多也就一个半月,到时到了冬季封冻也就没法施工了,只能等到来年三四月才可以。

  虽然水利工程整体都比较顺利,但是也有一些额外的事情出现造成了一些麻烦——当地一些豪门大户知道这淤灌一旦成功,淤田产量极高,又会让蔡州的土地价格下跌,这是他们极为不愿意看到的,是以要么想办法侵占淤灌田地,要么借口阻碍兴修水利工程。

  对于这些意外事件王景范早就有所料想,铁腕之下带兵铲平了三四家当地豪族,将其投入大牢,一时间蔡州牢房人满为患。此事就算知州孙瑜也有预备,但却没想到王景范居然以如此jī烈手段,在地方豪族刚刚出手阻挠之时,王景范连退让都没有考虑直接用强当做叛1uan镇压。

  这一手震慑力极大,原本蠢蠢yù动的其他豪族在敢带头的几家被投入大牢之后,便立刻熄了与之对抗的念头——王景范的处理方法是按照叛1uan的方式,这种事情除非这些豪族有着绝大的背景,否则完全是地方官员嘴巴上的问题。

  孙瑜刚任蔡州知州那年地方无知百姓为妖道所huo聚集拜神,结果京师里面来人派兵说蔡州有叛1uan,也幸好是孙瑜非常刚正将此事解释清楚,否则这蔡州又是平白遭受一场血光之灾。王景范也正是受此启,只要有地方豪族跳出来阻碍治河,那他就毫不犹豫的将其投入大牢按照叛1uan的罪名来处置,至于罪状问题他根本不用担心——三木之下但求死,什么口供还要不来?

  不是王景范心狠,只是这治河问题重大,又是自己步入官场所做的第一件重大事情,能否办成对于京师那些大佬对自己的看法非常重要,是以王景范不会太过迂腐的在乎什么清正严明,且知州孙瑜在知晓之后也无甚抱怨,便可以看得出来孙瑜在这件事上的想法与自己一般无二。

  原本王景范还以为自己在工程开始后免不了要日夜奔bo在工地,开始的几天也确实如此,不过后来才现自己留在工地上也是多余——治水工程一切都是调度进退有据,加之八百河清兵前来相助使得原本预计的工期大为缩短,除了早先惩治地方豪族还需要他出面之外,日后的事情几乎卢绍冉一人总揽全局与当地县衙商议便可以全部做主完成。

  “前些日子在下与卢子明在上蔡一会,论及治河工程进度之时,卢子明亦是言之凿凿这工程必可按时完成,甚至在冬雪封冻之前要是紧着赶赶,兴许明年到夏初之时只需放水淤灌即可……”王景范笑着对孙瑜说道。

  王景范见卢绍冉将工程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在那里呆着也是呆着便回到汝阳。其实他回汝阳最重要的原因并非是治河工程有序进展,而是因为妻子韩慕雪已经于昨日便从京师开封启程赶往汝阳与自己团聚。自从婚后等待授官赴任的那段日子之外,王景范便与韩慕雪一直分别只靠书信联系知晓对方的情况,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一收到韩慕雪启程赴汝阳与自己相会的消息之后,他便立刻将工地上的事情抛到一边,回到汝阳之后更是将自己的居所派人打扫了一通。

  孙瑜点头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见复先前筹划有方,此时方才见得奇效,若是人人都是如此,那各地的水利兴修也就无甚烦事了……”

  “大人过奖了,以在下所得此次治水无非是‘治人’,若是蔡州上下官吏齐心,则难事亦可成。当初卢子明所言‘有钱无人’和‘有人无钱’之举,在下却不以为然,这‘有钱无人’多半也是成不了事的,倒是‘有人无钱’绝大多数都可将事情办好,可见‘治事’之要在‘治人’!”

  “治事之要在治人!好!”孙瑜笑着说道:“同为治水,常州那边的情况可就没有我们这里那么乐观了,那边刚开始治水工程便遇到了大麻烦,现在常州各县都嚷着要停工呢!”

  蔡州和常州同时都有非常大的水利工程开启,孙瑜多少也对常州的事情更为关心一些,只是最近收到的消息似乎常州那边上下不和,底下的县衙派出的都是老弱病残去修治水利,这样的人哪里能够承担起如此重任?负责规划的人管不了县衙,王安石亲自出马这些县吏又是油滑不留手,王安石岂是他们的对手?三拖两拖这常州水利的事情几乎算是散了架,加上冬季将至,常州那边虽不会如蔡州一入冬便要停工,但也有冬雨之类的阴霾天气,河工最怕的便是这样的天气,一旦生群体生病之类的事情,想不停工都不行。

  王景范对于常州的事情自然是极为重视的,只是这段时间他忙于自己这边的治水之事,根本无暇也没有这个渠道得到更多更及时有关常州的事情进展。在他看来王安石能够顶住压力开启常州治水工程已是极为不易,现在听孙瑜这么一说,看来王安石是被手底下的那些县衙官吏给糊nong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nong得王安石上下不得,这底下的官吏若是不能收拾妥帖,在紧要关头掉链子任你是知州也要被nong得灰头土脸。

  “常州治水的奏章在下也曾看过,想来那边亦是有卢子明那样的治水高手在背后指点,不过看那奏章的篇幅和气度,似乎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这是在下所难赞同的……”王景范摇头说道:“即便蔡州这里是将治水分成两部,先治汝水后治鸿河水,但这汝水也没想着一次治理干净,而是留下一些工程等待更加宽松之时再行治理,这治水之事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成事,必会拖延甚久,在下打算用这三年的任期打下一个基础,日后的事情只需要修修补补即可……”

  孙瑜捋着胡须笑着说道:“某家记得数月之前见复才刚刚至蔡州赴任,蔡州官场无不轻视见复年少谓曰‘mao娃子’,就是某家也觉得见复实在是有些太过年轻,而朝廷自太祖太宗朝之后这取士也多有向唐代看齐的意思。相处之后某家才尚觉见复老成言重,实乃天授……”

  “大人过奖了,能够与大人同地为官,实乃见复之幸!大人刚正严明才学渊博,在下亦是受益匪浅!”

  孙瑜也许hún官场并非是一个合格的官员,但是他却继承了其父孙爽的儒者气度,对于这样的人王景范还是非常敬重的。况且与孙瑜相处,在学问上也确实是受益匪浅,连带狄惠兄弟和于文传等四人都是大有长进,毕竟论起教书育人孙瑜比王景范更为适合。

  孙瑜摆摆手说道:“见复不用过谦,只需看看那常州目前的局面当知某家的顾虑,须知这蔡州治水已是停在纸面上长达十年之久,某家刚任这蔡州知州之时便有心做成此事,可惜某家空有心力不足……开封府辖下十八县、二十四镇,县都是赤、畿大县,提点开封府界诸县公事不敢说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但一般人是不可能担当的,这个提点公事对于王介甫来说应该是朝廷的一种着意提拔,也就是欧阳公‘兼有时用之材’了……”

  对于王安石的评价王景范并不好说,此人功过评说就算在千年之后亦是众说纷纭,况且朝中现在对王安石颇为推崇的人很多,吕公著、欧阳修,就连自己岳丈的三哥韩绛亦是非常看重,只是从常州的事情上来看,恐怕是有些太过了。

  “治水非一朝一夕之事,一下子要开十四条古河道,这确实是工程浩大。且常州水利与蔡州不同,重河运、防洪是要务,而蔡州治汝水虽也是防洪为重,但有淤田之利却是河运所不能比的。百姓只会看到眼前之利,河运对百姓来说并非是立竿见影之效,而淤田在开工之时也是如此,但一旦完工水土大辟百姓可以很快看到其中的好处,今后治理汝水还是以淤灌为主,就算官府不淤灌,到时尝到甜头的百姓亦会联名请官府代为淤灌……”王景范笑着说道。

  孙瑜笑着说道:“这确实是一桩美事,见复好深的算计……”

  “王介甫虽有宏愿一下子便治好常州水患,但做法却实为不可取。暂且不说将如此大的工程先分成数份慢慢的分年完成,就是刚刚赴任对于底下各县的官吏和本地豪族都不了解,以知州官位来推行此事,这便是最大的失误,若是天下事都以官衔谁大谁小便可以成事的话,那天下也就没有什么纷争了……”

  孙瑜笑着说道:“王介甫自有他的烦恼,我们这边做好自己的事情便罢了……见复已至蔡州半年多,yù汝兄前些日子来信说不多日你们夫fù二人便可团聚了,见复正可得闲好好整理一下府邸以迎夫人……”

  “让大人见笑了,在下也确有此意,这治水工程若无突事件已成定局,正好闲下来办些其他事……”王景范笑着说道。

  与当初王景范来蔡州赴任不同,韩慕雪一行人是乘船直接从京师开封出经蔡河入商水,在郾城取道汝水顺流直下便可入蔡州。这样也可省去水陆转折的苦恼,乘坐的也是租来的大船也不用与外人接触,更安全也更舒适,更有宋端请了假随行护送足以保证韩慕雪一行人的安全。

  三四日之后,王景范在汝阳码头看到了韩慕雪一行人的舟驾,船上除了宋端等五六个护卫之外,其余二三十人都是韩慕雪带来的仆从。王景范在船头看着那一行走下来的仆从也是目瞪口呆,不过一想自己的宅子里面只有五六个仆从专门用来维持宅子的整洁,毕竟几个大男人住在里面也没有这么麻烦。只是韩慕雪一来,王景范只得将旁边的宅子也给租了下来,俞樾他们便搬了过去,正好韩慕雪带来这么多仆从他也不用为此烦恼了。

  “螓蛾眉,巧笑靓兮,美目盼兮……”分离的这好几月王景范一直通过信件与韩慕雪联系,累积下来满腔的思念在见到本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去好,千言万语到最后王景范只能说以诗经中的一语来形容身边的韩慕雪。

  韩慕雪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立刻红了起来,低声说道:“夫君,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王景范朝四周扫了一眼笑着说道:“夫人还请上车,咱们回家!”说完便扶着她上车。

  “夫人,岳母他们还好吧?”想到原本七月就接韩慕雪来蔡州团聚,结果因为韩慕雪的姥爷程琳病逝,结果便耽误下来。程琳死后朝廷赠其中书令,谥号文简,大宋的中书令远没有汉时中书令权势那么大,但中书令在太师之上,只为亲王、使相的兼管没有汉时的权力,只能算是一种荣誉,程琳死后也算是备极哀荣。

  韩慕雪脸上浮现淡淡的哀容说道:“姥爷去世后娘亲也是即可赶往陈州,姥爷生前与欧阳内翰jiao好深久,姥爷过世后欧阳内翰撰文追念……”

  王景范听后点点头,这都是老一辈人的官场jiao情,程琳、欧阳修与韩亿都是有姻亲关系的,程琳的女儿嫁于韩缜为妻,韩亿的孙子韩宗彦便是欧阳修的长女婿,这种复杂的姻亲关系也是大宋官场上一种极为庞大的力量,至少王景范对此已是有所认知。

  王景范轻轻的拍拍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韩慕雪问道:“来时父亲大人曾言及夫君在蔡州治水,路上也曾见有治河河工开凿沟渠,现在相公定是烦劳吧?”

  “该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剩下来的就是为夫坐收成果之时了。为夫又不会治水,工地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自有管事之人监管……”王景范笑着答道。

  “最近常是听及父亲与三伯他们谈论治水之事,言语之中对夫君颇为推崇,连五伯父这等从不轻易开口夸人都对夫君赞不绝口……”韩慕雪有些兴奋的说道。

  王景范知道夫人口中的“五伯父”便是韩缜的五哥韩维,韩亿八子中韩维以父萌为官,韩亿死后韩维便闭门不仕,前两年才由欧阳修推荐知太常礼院——韩维固然是有才干,但欧阳修若是不闻其名也不会平白推荐他,这就是姻亲纵横联合的力量体现。

  “这官场上的事情即便如治河这等善举多少也是要得罪人的,若是蔡州官吏一清如水秉公办事,若是这蔡州当地豪族能够识大体退让一些,为夫这一州通判也就容易多了。今日治水如此顺妥,也是数月以来为夫整顿的成效,现在州衙大牢中尚且还关押着那些为一己之sī阻碍治水的豪门大户,其实他们若是能够坐下来好言与为夫相商,这淤灌至少有一千五百余顷,调配分他们一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偏偏这些人贪心不足,那为夫当起这凶人也就无所顾忌了!”

  王景范在蔡州治水所行手段,就算官面上没有什么弹章出现,但底下流行的各种说法还是有的。尤其是最近这种以叛1uan之名将数户大族连根拔起的举动,更是让人震骇,只是蔡州知通乃至各县官吏众口一词,此事也算是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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