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丧心病狂
他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说哭就哭出来。难道这就是句芒女子,有勇气自杀,却挨不得骂?他懊恼地抓抓脑袋,道:“你别哭了,大不了我以后不骂你就是了。”
花九夷摇摇头,继续哭。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伤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长风列缺动手给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她出走开始。
莫名其妙被虏到句芒王宫,被人利用,被人算计陷害。刚刚生产就要母子分离,连女儿都只见了几面。前往祝融一路艰辛,整日胆战心惊,整颗心被剖开的痛苦。还被人污了清白,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这一切的一切,加起来,都没有长风列缺给她的伤害多。
他怎么就狠得下心!他是帛书坎将啊,四国最强的存在,抬手间就可以将千人的性命捏成飞灰。他怎么就能对她下得去手!他怎么就不会想一想,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受得住!竟然还往脸上打,难道他就从来没想过,她可能会死在他手上。或是致伤致残么?如果,他都不懂得为她想,不懂得心疼她,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的事情……
人生世间,多少苦厄,但她总以为只要他陪着她,她就能有奋不顾身的勇气。若是连他也……那么她的人生,还要怎样去面对?
或许是她做错,总认为理所当然,总以为他就是活该该围着她团团转的。那么她现在知道错了,想要改了,太迟了吗?
她狠狠地把眼泪鼻涕全都擦到这个以残暴闻名四国的男人身上,心想着就让他大怒,就这么杀了她也好。那么她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那么她也就可以这么解脱了。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随便碰你就是。”
“我把你的女儿从句芒弄出来,让你们母女团聚可好?”
“好了,我给你建百花谷,你别哭……”
“你要什么,说出来就是了,别哭了……”
“你再哭,孤就让人打你板子!”
没用,诱哄威胁通通都没用。重罗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头,实在是很想要干脆砍了她算了。可是想起刚才,她伸手去拿刀,他全身都紧绷蓄势待发。结果她却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就下不了手了。她还是哭个不停,嘤嘤不止,简直毫无道理。最后只能随手抓起衣服落荒而逃。
花九夷被他狠狠地丢在了玉榻上,她也不在意,伏在凌乱的榻上,一心一意地伤心欲绝。侍女们从外面进来,看见新来的女主子衣衫不整,青丝披散,两条玉白的长腿陷在凌乱的被褥里,哭得好不凄惨。
劝了几句,她根本充耳不闻。于是一个侍女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将丢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捡了起来,这才出去了。
帛书,燕京。
一条乌衣巷,细雨蒙蒙。
半夜的时节,一户人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大堂里点着烛火窃窃私语的人一下子停住了声响,有人去吹了蜡烛。然后半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一边披衣服从一旁提着灯走了出来。
开了门,却一愣:“元帅?”又低头看了看,大惊失色:“元帅。您怎么把小公子带来了?”
长风列缺有些不耐烦,一手挥开他,一边将披在身上的累赘蓑衣接下来丢出去,一边大步往里走:“青墟他们可在?”
青墟早已经闻声大步迎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做普通人打扮的人。他皱着眉道:“怎么这么晚,倒跑到这里来了?快进来。这是……小公子?”
长风列缺随着他们进了屋,重新点上了蜡烛。众人这才看清楚,他怀里抱的果然是一个婴儿,约莫一岁的光景,白嫩的脸盘在烛火里显得格外安详。仿佛睡得正香。
青墟倒抽一口冷气:“你点了他的睡穴?”
长风列缺把孩子递给他,道:“不然的话,他闹得厉害,根本带不出来。”
青墟根本没时间臭骂他或是取笑他什么的,忙把孩子的穴道解开了,然后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去把孩子送到看门的李伯家的婆娘手里去。
“你又是怎地,半夜三更把自己的孩子偷出来。”
长风列缺道:“王后想要把闹闹带进宫,我自然不愿意。青墟,你速安排人手,把孩子送到边城殷雷那里。不然留在燕京,我总觉得碍手碍脚。”
青墟的脸色有些古怪,只屏退了众人,压低了声音道:“长风,你可切莫冲动。小公子,好歹是王后娘娘的孙子,王后娘娘总不会对他不利。这么小的孩子,可禁不起长途跋涉。何况时间紧急,也没时间好好安排。难道真要我们这群大老粗,带着孩子策马奔驰往边城不成?”
长风列缺一愣,他先前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但是他很快又皱眉道:“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比留在宫里好。再说,我的儿子,怎么可以如此孱弱,连一点颠簸都经不起。”
青墟跟了他多年,见他脸色一变就知道他心中有事,只暗道不好。他忍不住道:“长风,你,有什么打算……”
长风列缺道:“我要去祝融。”
青墟大惊失色:“万万不可!”
长风列缺摆摆手,令他不要再聒噪。他略一沉吟,然后道:“青墟,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丹夏还在那里,我知道你也有独闯祝融的打算。但是你去,不如我去。若是顺利,我会把丹夏和,和阿九一起带回来,直奔边城。然后带着闹闹一起归隐。”
青墟又气又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最后只得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长风,你该不会忘了,你的女儿还留在句芒吧?那么你从祝融回来之后,一定会闹到满城风雨,那么那个时候,你的女儿怎么办!”
长风列缺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管不了这么多!”
青墟不禁也大声起来:“这怎么可以,那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让小公子涉险也就罢了,难道还想把小小姐丢下?难道你就不怕九小姐伤心吗?”
长风列缺冷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残酷的意味:“我为什么要怕她伤心?”她的心,大概早就已经被她伤透了。
一个像他这么差劲的男人,而且好像还在变得越来越差劲。那么,他不介意再差劲一点。儿子女儿什么的,他什么也不想管。如果不是想着至少要给她一点安慰,他甚至连儿子也不想管。家国天下,他也不要了。现在他只想把她抢回来!
青墟倒抽一口冷气:“长风,你疯了?!”他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归隐?什么管不了这么多?什么为什么要怕她伤心……
他明明。征战沙场,为了家国连性命也可以不要。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渴望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他明明,最在乎那个女子……
难道,他是真的丧心病狂了?
长风列缺道:“对,我是疯了!青墟,你就当我已经疯了!无论怎么样,我不会改变主意!”他的确是疯了,早就疯了,不然,当初就不会出手伤了她。不然,就不会如此自私又冒失,把她带到那种地方去!不然,就不会蠢到被人三番两次的下药而毫无察觉。
这哪里会是帛书坎将?没有像这样弱到会被人轻易控制的帛书坎将!既然他们要的是一个征战杀戮的机器,那么又为什么非他长风列缺不可?
既然,他已经出手伤了她第一次,那么他也不介意,连她的心一并伤了!总比叫她毁在天下人手里,总比让她沦落到别的男人手里要强!
青墟怔怔地望着眼前睚眦欲裂双目殷红的男人,突然觉得全身的血都一下冷下去。这个人,和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这一刻,却变得这样陌生。
半晌,他后退了一步,然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哑着嗓子道:“您永远是我所追随的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长风列缺稍微冷静了一些,只静静地望着他。
青墟抬起头,目中闪现出坚决:“如果不能说服您,那么,我却不得不与你为敌。如果您要背叛帛书,为了一人之利,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那么,我必须组织您。”
长风列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哑着嗓子道:“你意已决?”
青墟将右手横过胸前,行了一个勇士礼。
“那么”,长风列缺淡淡地转过头,缓缓地道。“很抱歉,我不能被你说服。我没有背叛帛书。我只是要去救我的妻子。”
即使,因他一人,很可能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即使,帛书是那么的需要他,他就这样消失,归隐,是多么的不负责任。难道,这个国家已经不能成为他的牵挂?
青墟不能理解地望着他。
半个时辰之后,长风列缺一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披上了他来的时候穿的那件蓑衣。
几个人蜂拥入先前那个房间,一看到眼前的情景,登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青墟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四肢都被折断。当前一人,是青墟的亲随,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失声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坎将大人伤了您?”
青墟苦笑。他已经不能说话。长风列缺废了他的手脚,也废去了他声音。经过长期的修养,手脚可以恢复,声音,却是再也不能了。他这一辈子,已经注定是个哑巴了。
他抬起头,无声地望着房梁。为什么,不等他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呢。
此去祝融,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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