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难产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苏杏的肚子越来越大可是近来却是百般不适，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叫她好好躺着。
一天夜里，一声惊雷吓醒了苏杏，她只觉得疼痛难忍，气息不稳惊叫着唤来丫鬟。
丫鬟一见不好，赶快去叫稳婆又去回禀大爷。白既煜正在李碧云处，深更半夜两人都懵懵懂懂，听说苏杏要生了，也就吩咐下去就是了。
那稳婆到苏杏床前，却是看见她一脸虚汗，痛苦不堪，心中一惊这是要难产啊。
且叫她用力，她使了十二分的力了，却越来越疼，她只觉得胸口发闷气也要喘不过来，那稳婆心里急得不行，羊水已经破了多时，再这样下去孩子怕是不保，忙去请示大爷。
东院几人都聚在苏杏院子里，猝不及防听到苏杏难产老太太差点晕过去，白既煜在一边犹豫再三没有决定，还是李碧云劝他保大人他才决定下来。沈月眉在一边一声不响只看着李碧云，心想今天就是你大限。
屋子里的叫声越来越大和闪电雷鸣融为一体，那叫声又变成惨叫，叫到最后又没了声响。
孩子算是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子，喜得丫鬟出来报：“生了，生了！大爷，是个小少爷。”
“真的！”白既煜显然是非常高兴了，老太太在一边也是合不拢嘴。
沈月眉在一边只道恭喜，心里却默数着，果然不多时听见院子里传来哭声，却不是孩子的，而是苏杏的。那孩子一出生就气息微弱，怎么也哭不出声，不多时没了气息。
里面再出来人时，就听见回禀说：“大爷！小少爷歿了！”
老太太当场被过气去，白既煜进去看，房间里满是血腥味，稳婆手里抱着个没有气息的男婴。他捂住嘴，跌跌撞撞跑出院子，雨淋在他头上才清醒两分，李碧云扶他起来却是没扶动。
屋檐下，沈月眉看着他们两人得意得笑了，笑着笑着流泪流了出来。
第二天，这事就传遍了白府。莫茉也赶到去看苏杏，到时院子里已经都是人了，只不过苏杏并不放他们进屋。
映月小声地问小丫头，苏杏好好的怎么会难产了呢。
小丫头也是一问三不知，只道从两个月前开始她就不舒服，可是大夫也看了没什么用。
沈月英听到这话就提议去再请大夫，人去了两波大半天才回来，说是原来看胎的大夫前个搬走了，才请了别的大夫来。
沈月眉便好声好气地去扣苏杏的门：“妹妹，我是你大姐，咱们把门开开，让大夫瞧瞧，不要让大家替你担心。”
里面却是没人应声，直到白既煜进来。莫茉看他一脸苍白，眼底淤青怕是一夜没睡。他轻轻地扣门：“杏儿，开门吧，不要叫我担心。”
好一会儿，里面才开了门，苏杏整个人都脱了相。
大夫替她把脉，很近才缓缓开口：“三姨太怕是近期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吧。”
“怎么会，自从三姨太怀孕，所有东西都是查过的绝不会有错。”丫鬟解释道。
沈月英开口：“你说没错就没错啊，再一件件查过，定是你们疏漏了。”
于是大夫拿她孕期用过的物件一件一件的辨，拿到一个药枕时停了许久又放下，去认别的。
沈月眉看到他此举，攥紧了手帕，莫不是这大夫不中用没辨出来。
认完一圈，他说：“别的倒是没什么这个药枕可以打开仔细看看吗？”
白既煜挥手，众人就帮他打开。李碧云此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药枕是她做了由大爷送给苏杏的。
大夫抓了一把药材，闻了闻。沈月眉忍不住问：“是这药材有什么问题吗？”
大夫回答：“这药材选的没有问题，但这些药材都浸过蛇床子的水。这蛇床子可是堕胎利器。”
大爷一脸震惊的看着李碧云，当天苏杏一朝有孕，他还怕李碧云会因此伤心。却没想到几个月前她做了药枕送她，他就放心转交给了苏杏，那药枕是他亲眼看着她亲手做的。如今，如今居然是他们俩一起害了苏杏和孩子。
李碧云摇着头：“不是我，既煜不是我，绝不是我。”
苏杏才返过味来：“大爷！怎么？这药枕原是她给你的吗？我只当是大爷一片心意想也不想就用了，原来是你这个贱人要害我！”说罢下床扑向李碧云。
高琴跪在一边扯着白既煜的长衫：“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大爷要想象姐姐啊！”
莫茉皱着眉看不懂这事了，这几个月她老老实实在西院，甚少关心苏杏的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时白既明又不在她连个可以商量着打马虎眼把这事儿先浑过去的人都没有，况且这事也着实混不过去。
白既煜只看着李碧云，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沈月眉先开口：“大爷，这事儿......”
“闭嘴！”白既煜冲她吼：“这件事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说出去！”
“来不及了，我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冷声道。
“娘。”沈月眉先凑上去。
“好啊！李碧云，当初你把既煜迷得神魂颠倒，我就警告过你。没想到我让你进了门，你还不知足！还来害我的孙子！”
“娘！碧云不是这样的人！”白既煜跪在地上。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她辩白？”
“儿子，儿子心里，心里有数。”白既煜的声音颤颤巍巍带着哽咽。
沈月眉不可置信，他当真这样爱她，她犯了这样的错也忍心不下罚她。
“你胡闹我不能任着你胡闹。来人...”老太太刚要开口罚她。
“来人，把五姨太拖到祠堂罚跪，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白既煜抢先开口。
“哼！”只听见一记冷笑，苏杏流着泪开口：“到底是我们母子的命不值钱，二爷！她害死的可是你的亲儿子啊！”说罢，她一下冲了出去，撞到了柜角，瞬间血就从她额头喷涌而出，白既煜惊得慌了神，还是扑过去抱她，苏杏喃喃在他怀中开口：“大爷，你...你记住，是李碧云害死我们娘俩。”说罢一口气就断了。
白既煜眼瞧着她断气，张大着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只有眼泪一味得往外冒。
莫茉见了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心烦意乱，有些恶心。一阵头晕目眩，春雪赶快扶她，她一下晕在了春雪怀里。
那年是宣统元年，赵启元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女儿，家里的小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一时是风光无限，只是不过两年，噩耗传出说是那赵家大少爷失足落了水井没了，那孩子的娘也上了吊。
其实这事儿的原委，身为赵家大小姐的赵年年是一清二楚的。
“爹！你放过她们吧！”她那时不过十二三岁，却是把整件事看得透透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快滚回去读书去。”赵启元刚收拾了那个奸夫，怎么能放过那个贱人和孽子。
“赵启元，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弄死他们啊！你敢吗？”
赵启元眯着眼睛看她，一把扯着她的领子揪到自己跟前：“行啊，眼够毒的。这么点年纪能把这事儿看明白了。”
“你放了弟弟吧，他还小呢！”
“狗屁，那是你弟弟吗？啊？”他挠了挠头，感觉在扒拉一顶绿帽子，心里就更气了。
后来，赵年年被关进了屋子里，再出去时她弟弟和小娘的尾七都过了。她在屋里待着就听见人一个两个的喊着，哭着，她在屋里一个人害怕极了，这大宅子像只怪兽，吃人不吐骨头。
“茉茉！茉茉！”白既明边叫边摇她，大夫说她这是魇着了，得赶快叫醒。
莫茉再睁眼时，就看见白既明一身汗，惊慌失措在自己面前。她看见他不自觉的就觉得委屈，“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白既明就这么把她搂在怀里。
其余人就出去了，沈月英走在头一个快步离开了，倒是映月和高琴商量给她煲点薏米莲心。沈月眉和连翘在张罗东院的事不在就没别人了。
莫茉本来哭的昏天暗地，白既明用帕子给她擦脸，忽的她打了一个哭嗝顿了一下，就没再哭下去硬是被自己给逗乐了。
白既明被她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逗得也笑出了声，又问：“你这是怎么了，吓了我一大跳！起初还以为你是为了给碧云解围装的，后来你一阵阵冒冷汗把我吓得不轻。”
“我做梦了。”她看着他：“对了，碧云怎么样了？”
“娘要家法处置她，被大哥拦了下来。现下娘呕不过大哥，只说她不祥，已经就把她送到道观里去了。”
“那事，真的是她做的吗？”
“你都没看明白？那我更是一头雾水了。”
“碧云当真会因为太爱大爷心生嫉妒吗？”
“不会吧，碧云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想也是，那到底是谁在搞鬼。”
同样不相信的还有四姨太高琴，她的云姐姐跟天上仙女一样好又怎么会害别人。她趁着夜色偷偷进了李碧云的别苑，她溜进她的屋子想再找找当时做药枕的材料，却是听见后窗有动静，她赶紧躲了起来。有一个人探进了屋子，朝她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出去走了。幸好没什么事，她也就赶快离开了。
是夜无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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