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八字
东院闭月轩里，大夫把了李碧云的脉，点了点头对莫茉说：“没什么大碍，中了点暑气，喝两副药下去，排排汗就好了。”“好，多谢大夫。”映月送大夫离开。
床上的李碧云已经醒了，看着莫茉：“多谢！”
“不用，我对你一见如故。你要是想谢我就认我做妹妹吧！”
“好。”她拉着莫茉的手又看向高琴：“你没事吧？”
“我皮糙肉厚的，喝了一碗解暑汤，现下已经好多了。”她轻轻地说。
李碧云又看向莫茉：“不过在你之前，我已认了这个小妹妹了。高琴的岁数小和你相仿呢。”
莫茉起身握起了高琴的手：“我约摸着有十八了，你呢？”
高琴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怯怯地说：“我今年开春刚十八呢，姐姐应当是比我大。你今日相救，以后便做我姐姐吧。”
“好啊，我今日多了个云姐姐，又多了个琴妹妹，真好！”莫茉笑地开心，整个人明朗清秀招人喜欢。
高琴看她这样好，笑的这般灿烂。也高兴地弯了眼睛。她原本是怕莫茉的，原因是她发觉每次大家聚在一起说话，莫茉不说话时总是低着眼睛静静听着，她的脸棱角分明，严肃的很。而且她每次偷看她，她总能发现，抬起眼睛回看她，脸上虽带着笑意却没有今天的真。
闹了大半天莫茉才回到别苑。一进门就看见白既明做在沙发上，像是等了许久。
“没事了，不过是受了些暑热。几服药下去就好了。”她累得很，就径直做在白既明旁边。
“你今天怎么会去东院救场？”白既明看着她一脸困倦不想理他，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要是不去，这云姐姐跪出个好歹来，你不心疼啊？”莫茉揉着太阳穴，又问：“我不是叫映月去请大爷吗，你又怎么来东院凑热闹？”
“今天大哥不在酒楼，倒是我送茶到酒楼，映月找不到大哥就找到了我。”他看了莫茉一眼，她的眼睛闭上了，睫毛真长。
他情不自禁想凑上去看，不成想那双清目一下睁开，他被看的不由得发虚。就移开目光说起了别的。
“你这次帮了碧云，改天我一定好好谢你。”他乖乖地在一旁说。
“行，你记着就行。我晚饭就不吃了，您一个人用吧。”说罢就上床上趴着睡了。
夜幕降临，白既明处理好事务，准备上床休息。只见莫茉侧躺在一边，眼睛却是睁着，嘴里念叨着：“庚子年腊月十四辰时三刻。”
“什么？是生辰八字吗？”他问到。
“生辰八字？对啊。是生辰八字。”她似乎大梦初醒。
“你想起来了？”
“只想到了这个生辰八字。似乎很重要，梦里有个女人要我记住呢。”
“八成是你的八字吧，那你今年有十七了。本来估摸着你不大，没成想这么小啊！”
“二爷，你说我也有爹娘吗？”又自顾自地说：“八成是有的，可是我一个人在外面他们怎么也不担心我。”
“自然是有的，但这年月有几户人家敌得上我们白家。你呆在这，他们只有高兴。”白既明安慰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有爹的祭典。”
其实她的身世他已经查过，那老板娘是从人贩手中买来的。那人贩又说是她自己偷上了他们去上海的船，被他们当贼打了一蒙棍。
她伶牙俐齿又胆识过人，是见过大世面的。又能读能写，家中应该甚是殷实。这兵荒马乱的能放她一个人偷渡到上海，怕是家宅不幸遭了难了。他如此说是为了不叫她伤心，她一个姑娘家失了忆又孤身一人在外实属不易。
晋陕交界，山西运城的一处大宅中。晋陕军阀赵启元不知怎么连连几个喷嚏。近日来诸事不顺，先是小老婆揣着他还在肚子里的儿子被土匪截上了山，他大闺女大婚在即却出逃了。可气的是小半年来渺无音讯，这群当兵的还比不过一个小丫头。真是折了儿子又折了闺女。
“他奶奶的。”赵启元愤愤的说。
“启元，别生气。一个小丫头她能跑到哪里去，总会露了马脚，兄弟们不是还在找呢吗？”赵启元的大夫人李凤月端了茶过来。
没成想，赵启元一把砸了这兔毫盏：“小半年了找不到一个丫头，我养着他们是吃白饭的啊！蠢货，气死我。”
“赵师长，这大小姐是福星降世不会有事的。不过她早年离家，前些日子又违了她的意思。贫道昨日替大小姐观星，发觉她红鸾星动怕是福星自己找姻缘去了。”一老道清风道骨，拂尘一甩显得高深莫测。
清早，白家，大家早早就到了祠堂，开祠堂进香。一个道长早早地候着，笑着看着众人：“无量天尊。老太太一向可好？”
“好~还不见过马神仙。”老太太示意众人行礼。
“马神仙好。”
“老太太，众位上了香就回去吧，我搭了个台子要为咱们家看看。”
“是有什么事？好事儿坏事儿？”老太太问到。
那老道摇摇头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高深模样。
“娘，你就等马神仙看了再说。马神仙道行高深，不会有事的。”大爷白既煜劝道。
莫茉看了一眼白既明。他一言不发，只是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候着。
四个时辰后，老道士下神台。 “老太太，有些事情，就是道破天机我也要说啊！”
白老太忙凑上前去。
“哪位是五姨太李碧云。”
“碧云，上前来。”
“老太太，五姨太命中带煞，和几位太太和大小姐都相克。和大家住在一起怕是要连累了大家。”
“那可怎么办？”老太太一脸惊慌。
“迁出内宅，到观里清修，为老太太和大爷祈福。”道长面不改色。
“那怎么行，碧云是我明媒正娶的五姨太，怎么能住到外面还住到道观里！”大爷马上反对，并返身护住李碧云。
“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白既明开口维护。
那老道士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娘，我白家的五姨太被赶出去住在道观里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啊？”大爷一脸为难地看着老太太。
“大爷，话不能这么说啊，碧云留在这是要连累大家的。去道观还能为老太太祈福这不是一举两得吗？”三姨太苏杏开口了。
“道观清苦，姐姐身子本就弱。怕是吃不了这苦的。”高琴轻声说。
“高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啊。”沈月眉瞪了她一眼。顿时，大家都不再开口。
这时莫茉小声问白既明：“马神仙真这么神么，能帮我看看八字吗？”她的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见了。
“莫茉你胡闹什么！？”二太太沈月英马上训斥道。
“她是小孩子心气，你发什么火。”白既明温声道，像是在安抚一只发狂的母狮。
又转向莫茉道：“马神仙可不是乱叫的，神仙要是有空自然能帮你批批。”
老道士寻声看过去，发现白既明身边站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气质非凡，一双明眸轻抬着直直地看得他发虚。她若不修眉一定是剑眉星目。
“是谁在求道长批字？”那边的小道士问。
“是我刚入府的五姨太莫茉，想求道长批字。”白既明答道。
“原来是新入府的五姨太，贫道这厢有礼啦。贫道虽只能略窥天机，但愿替五姨太批批。”老道士说。
白既明便引莫茉上前来，“庚子年腊月十四辰时三刻。我的八字便是这个，道长看如何。”莫茉心想看看这老道能放出什么八仙屁。
只见那老道伸手推算，不多时“啊呀”一声，白既明凑过去：“怎么样？”
“五姨太是天降福星啊！这命里大富大贵，而且这眉间带着紫气能招龙引凤给咱们家聚财聚福啊。”老道士看着莫茉不住点头。
“只是，这姓。五姨太，贫道唐突了，这姓不是您的本姓吧。”老道士看了她一眼。
“我无父无母。兵荒马乱的，姓什么也不打紧了。”莫茉看着他，心想这老道士有点道行啊，那云姐姐的事他也敢胡诌不怕老天爷劈死他吗？
“是了，这父母缘是差点。”老道士还在神神道道。
“那我的福气分给碧云姐姐点怎么样？”莫茉打断他。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这怎么行，妹妹别胡闹了。”大太太沈月眉看似好声好气，实则早已咬牙切齿。
“就是，妹妹的福气，凭什么分给她啊。”白既明的三姨太桃红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
“我看你是自己没这么好的福气嫉妒吧。”四姨太青兰呛道。
“好啦，看马神仙怎么说！”大爷出来打圆场又关切地看向李碧云。
“这福气是分不得的，不过...”马神仙犹犹豫豫。
“不过什么！”白既明忍不住开口。
“或许，两位姨太太可以搬得偏一点，住得近一些。让这福星压一压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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