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四章 因祸得福
“禀殿下,奴婢哄那吴父给吴悸服用奴婢特制的麂骨粉。麂骨粉明里可平风补肝,调心静气,但多日服用可积毒于骨,骨质发黑。而五脏六腑及经脉与常人无异。这时,奴婢给她第一服药,枝节采,毒从骨髓渗出,骨面布满黑点,任何破皮小伤都会使她血流不止,无法凝结;接着,奴婢给她第二服药,共牢碱,刺激毒侵脏腑,她会发疯癫,亢奋而死。”
黑衣男子默了会,摸摸下巴慨叹:“哇,真是别惹会毒的女人。不过,杀她,何必如此费周章?”
等的就是你问!师琴心头暗喜,仍条理清晰地解释:“奴婢听吴父讲,吴悸逢七大劫,已安排她十七岁离家入京见识,顺便打点丝绸生意。奴婢想趁这三年让麂骨粉生效,待吴悸十七时随她同去,说不定来日她对殿下有用处。没了用处,枝节采、共牢碱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就可除掉她。”
男子不屑一顾,“她对我没什么用。”
下雪不冷化雪冷。姑苏大雪没过几日,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白雪散得慢,夜间山风一起,夹带冰凉潮意扑在脸上。师琴的手有些发抖。
“因为,神算子家族的玉蔷薇出现了一对。到底谁能助殿下,林小姐还是吴悸,除了兮摩本人,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双膝一阵剧痛,是两枚倒刺镖。师琴忍不住跪下,倒刺镖深深嵌入皮肉,痛得她又是一声低吟。
男子从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谁告诉你的林雁杳也有玉蔷薇,谁告诉你那是神算子家族的东西?钟叔?”
师琴膝盖处鲜血淋漓,染红未化尽的雪粒。“奴婢和殿下恰好阅览过同一本古籍,所以知道玉蔷薇是神算子家族的。奴婢这次恰好也对吴悸那枚,试过古籍上的方法,先火烤,后入水,玉蔷薇上确实显了字,殿下不好奇吗?”
腰部又中一镖,血涌如泉。不止血极危险。师琴毫不怀疑下一镖会中她要害。可箭在弦上,此时放手一搏,或有活路。“正面‘得此女’,背面‘登人极’。殿下想我死,至少也让奴婢临死前知道林小姐那枚上是什么字吧。”
男子怔愣,丹凤眼微眯,似在权衡,“只有一面显字,‘登人极’。”良久,扔了一瓶药过去。“拔了镖敷上,够你撑到走回群仙楼。其余,按你预想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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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南邺。
元宵佳节过后,新年伊始,清河里祈愿的花灯顺流而下,人们互赠完吃不完的腌鱼干肉,拾掇簇新的衣服,陆陆续续回到日常的事务劳作中。
由于何青祁突发风痹而一个新春都死气沉沉的何府,走出棉麻灰服的少年。他直奔外宫门,找到那赫赫有名的大鼓,撩袖操|起鼓杵,奋力击打。
他的力度掌握微妙,时而装作疲累,休息后锤鼓。既能保证惊动正当早朝的重臣和天子,又符合他现在何家公子爷不会武功的身份。
紫宸殿,融洽的朝会在鼓声响起的一刻,出现了片刻尴尬的静默。
宫门前击鼓鸣冤,非贵胄无胆生事击这面鼓,非大案不必击鼓。才过个年,安安分分的,能出什么大事。亲本朝的宰相薛乜,执笏斜了一眼老对头韦隽秀。眼神质问:兄弟,你又搞事情?
韦隽秀这位亲前朝、凝聚半数前朝旧臣的裴厉的关门弟子,玩着腰带上的配饰,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眼神示意:恶人还先告状?
御史大夫陶容慎五十高龄,花白头发,将这两派派首的暗中交锋尽收眼底。
“报——”特许带刀侍卫统领李益按历来击鼓鸣冤的规矩,直报天子,无人敢阻。“符宝郎何青祁之子,击鼓鸣冤。”
本朝帝皇眉头一皱。“所为何事?”
“玉玺被盗一案。”
“传!”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乱哄哄的如炸锅的粥。玉玺被盗,奇耻大辱。本朝帝皇竟瞒了臣子们、瞒了天下人整整一个新年!怪不得符宝郎新春没到就吓得犯了风痹。
灰棉麻衣服的何茗磊踏入紫宸殿时,大臣们心照不宣,小声的议论瞬间卡住。
众人屏息敛气,听那龙座上本朝帝皇漫不经心地道:“你有何冤要申?”
何茗磊利利落落行完礼数跪地,句句控诉,掷地有声:“草民符宝郎何青祁之子,何茗磊,参见陛下。年关时玉玺失窃,皇上与家父定下规矩,七日内必须找回,否则家父以死谢罪。实玉玺在第六日已在姑苏寻到线索,家父尚未来得及通报,皇上就赐下马钱子。家父混血泪而服,屡犯惊厥,头后仰,四肢僵直,牙根咬碎!不久便撒手人寰。草民为父申冤!请求为父洗脱污名!”
“放肆!”本朝帝皇怒吼,“依你这意思,是怪朕谋害你父亲了?”
龙座下一干臣子心肝发颤。原来何青祁已被皇帝赐死,而风痹之说,只为掩人耳目?
薛乜剜了眼何茗磊,暗叹不已。好歹何青祁生前是亲本朝皇帝派的,皇帝此举虽有失妥当,但何至于到宫门前击鼓鸣冤,早朝上公然揭发的地步?可惜何青祁谨小慎微,竟教出了这么个不开窍的儿子,怪不得人传何茗磊年纪小,性子却是块实打实的“老石头”。
再瞧见对面韦隽秀讳莫如深的表情,薛乜更是气急。亲皇帝派成员的儿子,数落皇帝草菅人命,让他们这一派还怎么混?且不提本朝帝皇多疑深沉,他们这一派都是宫变后提拔的新贵,说穿了都是靠皇帝的信任过活。出了这档子事,皇帝对他们的失望和猜忌该有多深?
遂出列,强顶风口浪尖,“启禀陛下,素闻何公子孝顺,想必乍失爱父,悲痛过度,神志有些糊涂。”
皇帝根本不买账,“让他说!”他下令赐死何青祁确实性急了些,但决定秘不发丧,假托风痹,为何家留面子,哪里想到何家儿子会不识抬举,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何茗磊半点不露怯,“草民不敢。君子约定,七日便是七日。”
前朝派派首韦隽秀适时插|话:“何家小公子,第六日获悉线索,快马加鞭也赶不上在第七日将玉玺送回御案前,无论如何,符宝郎都是一死,又何必斤斤计较?”
本朝帝皇虽是镇国将军出身,有勇有谋,但朝堂的激辩手段,到底不如韦隽秀一流。前朝派这时不袖手旁观,而替他解围……皇帝静观其变。
“天子一言九鼎。七日便是七日,少一日都不可。退一步讲,倘若玉玺依旧逾期才被寻回,家父在第七日死去,死得其所,名正言顺。而事实是,家父确实冤死在了第六日。”
“竖子狡辩!”薛乜须发倒立,赶紧步韦隽秀后尘,力表忠心,挽回圣意。
本朝帝皇反倒平了怒气,“你待如何?”
何茗磊答:“草民只求陛下践约。”
“七日已过,如何践约?”
“草民已秘密遣探子和高手数名前往姑苏茜草镇,联合镇上衙门,迅速搜捕窃贼。但求陛下宽限一日,草民定将玉玺双手奉上,届时请皇上为父正名。若违约,任凭皇上处置。”
皇帝嗤笑,“既如此,本是朕先心急食言,别说一日,姑苏路远,朕再给你半月,恰好赶个来回。对了,陶容慎,我看这‘老石头’名不虚传,先放到你手下领个监察御史的职,也方便他行事。”
朝堂哗然。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帝不仅不追究,还给他加官?薛乜心里七上八下的。
只有韦隽秀,从天子状似无意望过来的一眼中,瞧出端倪。皇帝怀疑何茗磊这厮是他们前朝派安排好的戏码,意在破坏皇帝明君形象,所以索性将计就计了。韦隽秀叹气,如今前朝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谁会相信何茗磊完全是自导自演、兵行险招?想到远在姑苏的恩师裴厉,数日前才发信要他调查此人,不由敬佩恩师颇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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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茜草镇。
裴厉草草扫过韦隽秀密信上的寥寥数语,眉头深锁。遂唤来乌乌。
乌乌阅信毕,声音喑哑地说道:“我马上按你之前吩咐的做。”
吴家。大病初愈的吴悸正在院内执卷自学病中落下的功课,却听有人叩响门扉。“咚、咚”地,缓慢而沉重。
赶忙起身去开。却是乌乌,神色凝重。手提个包袱,看样子方方的像是个盒子。
“喏,给你的。”
吴悸接过,刚想打开细看,却教乌乌拦住。
“是我们几个做的点心,现打开恐怕散了热气。不如等用饭时候和你爹娘一起吃。”
“嗯,谢谢。”吴悸想了想又问,“是锦崖让你送来的吗?”
听到这句,拔腿而走的乌乌的背影僵了一僵,终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替我谢谢锦崖!”吴悸赶着补话,可乌乌早就跑得没影了,好像在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吴悸狐疑地看看自己,她这么可怕?掩上院门,把包袱打开,取出其中的锦盒在石桌上放好,继续看书。心思游移不定,目光屡屡飘到那未开封的锦盒上。
锦崖他们几个做的点心,好好奇锦崖的手艺如何。要不,打开看一眼就合上,不会散掉多少热气的。
于是吴悸小心翼翼地开了盒子。
“咚咚咚。”又有人叩门。轻微而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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