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雨霖铃
“跪下!”卢皇后气极,见崔孝进来扬声大喝。
“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儿子知错。”
“说。”
“不该沉迷女色。”
“错!”
崔孝有些差异,却不敢抬头,难道是自己答的不对吗?
卢皇后心中恨意丛生,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此时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拖出去,来一盆凉水,好叫他清醒清醒。
“不知道?好,我告诉你!”卢皇后重重喘了一口气,那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父亲让你闭门思过,就只是因为你声色犬马了吗?你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如此堕落,如何成天下之表率,如何作一位圣贤明君?今日事你父亲让我来瞧你,觉得你这一个月应是想明白了,亏得是让我来了,若是他亲自来看,恐怕你这会儿就不是跪在这里了罢。”
崔孝低头,听到是父亲让母亲来看他,心想着老爷子应是已经原谅了他,可听到最后,却生出一身冷汗来。
“母亲息怒!儿子一定不让您失望。”
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卢皇后终是原谅了他,“起来吧。”
容华现在一边,看着母子俩,心中为那小侍女觉得惋惜。瞧大皇子这会儿,怕是想不起救她了罢,心中不免感伤皇家薄情,香消玉殒。
午膳是在大皇子府内用的,皇后自然苦口婆心的教导崔孝。圣人的身体每况愈下,朝中暗流涌动,除了卢尚书一派拥立大皇子,朝中的寒门子弟齐齐拥立二皇子崔崇。
虽然崔崇一向表现出闲散姿态,在朝中也不甚拉拢官员,可这似乎正为圣人所喜。
门阀势大,不愿改革,维护旧制,圣人要推行新政颇有阻力,这些都是皇后知道的。
老臣们如今如日中天,有功高震主之势,皇后曾劝过卢尚书,她兄长并未听进去多少,一心要逼着圣人早日册立太子,好让崔孝上位。
已过了晌午,皇后也说了不少,“既然你舅舅为了你已破釜沉舟,望你尽心竭力,得你父亲看中方好。”
大皇子将母亲送上马车恭送,卢皇后坐在车里不免叹气,容华看在眼里,也为皇后心疼,“您费心了。”
“唉,这孩子要争气些才好啊!”
容华不能再往下说,只得换个话题,“您让我办的事,俾子已打听到了,夏长入那个要好的姐妹叫赵君君,是追月楼东家的妹妹。此人是长入去西域游玩是相遇的,后来在京都又碰到,颇合得来,便渐渐交好了。如今……”
容华顿住,引得皇后侧目,“如今如何?”
见皇后那一副担心的申请,容华和悦一笑忙宽慰,“您别担心,如今,长入似乎对追月楼的东家颇心仪,二人来往倒也频繁。”
话说至此,皇后终于开怀些了。女娃娃长大了,终归是要动些闺阁心思的,那个赵君君瞧着是个知书达理的,想来她兄长也不会太差。
“再去查查那追月楼的东家,得了消息立刻回我。”
“是,不过,听说大皇子与此人有来往,似乎是有些建树的。”
“哦?”皇后沉思片刻,嘴角轻轻上扬,看来崔孝还是有点头脑的,不枉费她用了多少心思教导。
总算还有些值得人高兴的消息,皇后的心情终于拨云见日,可入了宫,刚入宫门,却见侍女急匆匆走开,神色慌张。
皇后见之,心直直往下沉,待侍女行至跟前,低声开口,“出了何事?”
那侍女行了礼,微垂着头,低声回答,“启禀皇后娘娘,卢公子在路上身体抱恙,昨日夜里,去了。”最后两个字更是压低了声音,说完将头压得更低了些。
卢皇后听到最后两个字差点没站稳,幸好让容华扶住了,才未失仪。如何回到宫内的,她也无暇顾及。
她卢家唯一的男丁,她明明打点过了,路上不会让卢阔太难过的,人会如此匆忙就没了。
多少年未再哀恸落泪,如今这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了。
“可有打听到是如何去的?”
侍女听了答道:“听说是因水土不服,很多人都上吐下泻,公子病得厉害,又不得好生照料,夜里受凉染了风寒,这才去了。”
“我苦命的孩子!”卢皇后听了愈发伤心难过,过了半晌方想起来,“尚书府那边可有得了消息?”
“是,已经有人将消息递了过去。”
卢皇后听罢,丹蔻抚了抚额,那边怕是要乱作一团了。
卢陵得了消息,什么也顾不得,让人备了马车直奔尚书府,到了门口恰好遇上她父亲,便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卢载元由女儿搀扶着进了家门,二人边走边说。
“母亲可得了消息?”
卢尚书沉重的点了点头,他说不出口,入宫得了消息,便派侍人先行回家,将消息告知蔡氏,也不知她如今是何反应,心中担忧得很。
刚入府门,气氛沉重,却未见蔡氏出来,也未见哭声,父女俩面面相觑不免有些奇怪,到了后院才见已是一团乱。
管家见之,面带忧色,忙上前行礼,“您可回来了,夫人听了消息先是不信,将东西摔了个便,又打了几个侍女,以后便嚎啕大哭,眼下已是昏厥,老奴已遣了人去请大夫,估摸着快到了。”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让人不大恸。
卢陵扶着父亲进了屋,见蔡氏衣衫已有些许褶皱,眉宇间依旧是愁云哀色,心中更是忧思万分。她行至床榻边坐下,拾起母亲微凉的手,便再也忍不住泪,失声痛哭。
卢尚书见之,也走上前去,顿坐在塌边,老泪纵横。
那是他卢氏一脉单传的男丁啊!
大夫背着药箱进来,路上已是得知了消息,见此情此景倒也未表现出多惊讶。
尚书与之相熟,起身相应。
“消息我已听说,还请卢尚书节哀顺变啊。”说罢便深深作了一揖。
卢载元沉重叹了一口气,“多谢先生了,内子得了消息后边伤心欲绝以致昏厥,烦请您费心。”
话未多说,大夫便取了药箱,望闻问切,针灸焚香,搭脉开方。又嘱咐了些饮食起居,说了些要注意的事宜,不敢多待,行礼告退。
蔡氏苏醒过来,已是傍晚时分,日光透过窗棂射到地面上,昏黄一片,又生出些许凄凉来。
见女儿与夫君在此守候,头还是昏沉,待清醒后想到儿子如此年轻便客死他乡,又是一阵肝肠寸断,任谁也劝说不住。
卢载元也是激动不已,夫妻俩抱着偶尔痛哭不已。
“你去求求圣人,准许将儿子尸首送回来可好,我也好见阔儿最后一面啊!”蔡氏苦苦哀求,这是她如今卫衣能想到的事了。
谁能不全了一位母亲的爱子之心?卢尚书答应妻子,会再入宫请旨。
已是更深苦衷,晚膳也是草草用了几口,便了事。
崔崇来府上接卢陵回家,除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再未多言。
经历了这番大起大落,卢陵精疲力尽,她靠在夫君身上,落下一行清泪。
崔崇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渐渐的适应,也未出声,就让她这么靠着。
“你能不能帮我去求求圣人,让我家人将兄长的尸首迎回来,我求你!”言语间的卑微,让卢陵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们是夫妻啊,自己却在求他!
“放心!”崔崇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女人,更何况,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正妃。
是她的父亲害得皖皖家破人亡,与别人无关。
崔崇内心不断的劝说自己,突然觉得气氛熟悉得很,晚风透着凉意钻进马车内,吹起半边锦帘,是太平坊。
她在做什么呢?
这想法自心尖儿上透出来,打乱了一切。
一辆那车飞驰,停在太平坊门口,门被扣起,清水来开门,“是郎君啊,您才回来!”说罢回身去唤她家女君。
“兄长!这么晚了,怎的想起来看我?”向皖觉得有些不寻常。
“他死了。”声音深沉如古井深渊,令人寒彻骨。
低眉,垂脸,向皖默默合上双眼,片刻又睁开,抬头望望明月。
“又是十五了。”
十年前的今天,也是个本该月圆人圆的日子,她和兄长却家破人亡,远走他乡了,父债子偿,该是天经地义罢。
回想起来,一阵冷意袭来,从头凉到脚。“我想,圣人会让他迎回儿子尸首的。”
李泓收起恨意,又回到那个暖人心脾的翩翩公子,“你若是男子,只怕圣人会倾全力来请你入仕。”
向皖娇笑,柔夷轻拍着胸口,“佛祖保佑,幸亏我是个女儿身,入仕为官有什么好,还不如我做个商女来得逍遥自在,得意快活!”说罢便往院子边上走去荡秋千。
李泓也跟着走过去,轻轻在后面推着,一下一下,很是珍惜与妹妹相处的时光,又问了问他不在的时候,妹妹的饮食起居,看天色已晚,便要回自己院子去。
向皖也未多挽留,将人送到门口。李泓转身要走是,被她唤住,“兄长!”
“怎么?”
“他若被送入城来,你让人知会我一声,我想去看看。”
李泓听后沉重片刻,并未拦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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