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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千里缘


  掌柜脸上笑开了花,用力一拍手“瞧我,眼前就有位扁鹊再世,前几日有位客官忽地倒地,众人皆手足无措,便是这位女先生救活的。”说罢让伙计利利索索给了把上房的钥匙,引着几人上楼。

  “那便有劳娘子了。”李泓此时行礼不便,只得点头示意。

  红衫女子淡淡一笑,跟着上楼去了。

  清水与玉墨将向皖安置好,李泓上前想请“有劳了。”

  红衫女子盈盈施步,到床边坐下,丹蔻轻放在向皖手腕上,双目盘桓着她面色,过了须臾,方起身,“小娘子身子并无大碍,想来是近一段时间休息得不好,浊气上浮,加之今日又淋雨受了些寒,体内的邪气被激了出来,待我开个方子,请侍女去抓了药,用上三天便好。”

  笔墨准备好,李泓在边上看着,字迹娟秀,下笔有神,行云流水,不多时便写好了。

  两个侍女拿了药方匆匆出门,眼瞧着人出去,她也起身要走,瞧见男子眼神似有些焦急,她轻笑安抚“郎君莫要担心,我就住在隔壁,若是你妹妹夜里有何不适,你只管让人敲门唤我即可。”

  李泓有些不好意思,也未好再多说些什么,两手一作揖,对着女子深深鞠了个躬。

  “在下赵元之,自知鲁莽,还不知恩人如何称呼?”七尺男儿追问一小娘子的闺名,李泓觉得确是有些不妥,心下有些尴尬。

  那红衫女子也不推脱,答得颇从容,“夏君君。”说罢便出了门。

  李泓站在门口目送,瞧见人入了房门才复又把门关上。

  向皖脸颊烧得通红,人大概也有些浑浑噩噩,口中时不时说些什么,听得也不甚真切,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喊兄长,有一句却让李泓听了不免心塞。

  她唤林修,这几年,妹妹心中果真始终不曾忘了他,若不是这病来的凶猛,把人烧得神智不清,他都不曾再听到向皖提起这人来。

  若不是家里遭了那场人祸,或许妹妹如今已嫁给他,夫妻和睦了罢。李泓叹了口气,将她额头上的帕子取下来,用冷水沁了拧干,又搭在向皖额上。

  过了两刻钟,清水与玉墨回来了。二人找伙计借了厨房,将药熬好了送进来,服侍向皖服下,可用了一碗,吐了一半,让李泓颇忧心,遂又命人再去盛一碗来重新喂了进去。在床边守了一夜,天明时,人仍不见好。

  一日未出房门,冷帕子换了一遍又一遍,药按时煎好了服下,待到日暮十分,烧才退下,可人依旧睡得昏昏沉沉,不曾醒来。

  如此下去想是会耽搁,李泓瞧着妹妹一张病容,内心自责不已,想到那红衣娘子这一日都未曾来,怕她就此离去无人知晓,耽搁了向皖病情,便起身要唤玉墨去请人,不想刚站起来还未往房门处走去,便有人来敲门。不待两个侍女行动,他亲自上前开门,见夏君君盈盈立于门上。

  二人相互行礼问候了,夏君君走到床头为向皖看诊。拂拂额头,探探脸颊,瞧瞧气色,号号脉像,忙活了一会儿方停手了。

  “赵郎君莫急,娘子这病势算是治住了,昨天的药房再吃两天,我会再换个温和些的吃上七日调养调养,约莫也就痊愈了。”夏君君说话不疾不徐,清晰有条理得很,让人听了心下得安。

  “如此甚好,便多谢娘子费心了,不知如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李泓听来,这位女先生似是会一直看顾至妹妹痊愈,心中欢喜,昨日全顾着照顾向皖,如今才想起报答之事。

  听到报答,夏君君一笑,“郎君不必如此,这行医问药本也不是我用来养家糊口的营生,论不得报答二字,我本是忙里偷闲来这楼兰游玩些时日的,若蒙郎君不弃,咱们便交个朋友,便再好不过了。”

  听得如此,再说话报酬二字就有些俗了,李泓也不再提此事,复又躬身行了个礼,“能交得娘子这般的朋友,是元之之幸。”

  向皖依旧没有醒来,天色昏沉,渐已入夜,李泓瞧了瞧窗外,便邀夏君君一道用晚膳,留下清水、玉墨好生照料妹妹。

  夏君君也不推辞,一前一后下楼点菜。膳食上齐,两人边吃边聊。

  原来这位女先生是大研京都人士,在教坊司传授舞蹈。近来告了假前往西域游玩,在楼兰停留些时日便要回去了。

  二人相谈甚欢,听得赵元之这妹妹也唤作君君,觉得十分有缘,便更欢喜能遇上这赵氏兄妹。酒足饭饱,听到有人下楼,声音有些急促,抬头便看到清水,“郎君,娘子醒了,还请两位上楼看一看。”

  向皖让玉墨扶着起来,倚在床头喝水,闻声抬头往门口看,迎面瞧见一位面容姣好,身形风流的女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夏君君入门径直走到床边来看她,向皖还有些憔悴,精神却好些了,回了个笑,“想来您就是救我的女先生了罢,君君眼下不便行走,先谢过了。”

  两个小娘子客套了一番,倒也相熟了,听得二人是同名,便更加热络了些,自此便成了好姐妹。夏君君每日都来探望,悉心照料,向皖往日里身轻体健,没过几日便也痊愈了。

  自从和李泓逃到西域,被养父养母收养后,向皖便内向了很多,仿佛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再没有放肆的笑过,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一起玩的朋友,总是自己在书房里看书作画,修习西席的功课,学了一肚子诗书学问。

  在楼兰这几日,她身子养好了便整日和夏君君外出,或逛街吃东西,或走的远些,在空旷的地方骑马,李泓瞧着妹妹舒畅了很多,心中倍感安慰,女孩子家,到底还是需要个能说悄悄话的姐妹才好。

  这日,夕阳照得天光昏黄,李泓看书觉得累了,便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这光景想是时候不早了,问了玉墨,说两位娘子还未归来,便有些不放心,放下手头的书,下楼去门口等人,略站了一会儿,见街上两人踏马而来,朝着两人挥了挥手,张望着。

  向皖看见她兄长,抬起胳膊用力挥手,似是怕她兄长看不见似的,笑得很是开怀。李泓看在眼里,脑海中盘桓着,妹妹似乎很久没有如此笑了。

  出门疯了一天,两位小娘子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清水和玉墨迎上来,服侍二人梳洗。李泓在一楼点了些膳食,估莫时候差不多了便唤伙计上菜。

  收拾干净了又是两位好娘子,二人相携着走下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今日的晚膳也用得十分香甜,一边吃着,一边跟李泓念叨着今日出行的所见所闻,不亦乐乎。回来的路上,夏君君听说今日入夜会有夜市,想一道去看,自说自话得甚是欢喜,兄妹俩听得也兴趣盎然,相约吃过晚膳一起去看。

  这里的夜市与胭脂的多有不同,向皖觉得颇有意思,吃的玩的多有新奇事物,三人走马观花,尽兴得很。看天色已是深夜,依然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两位娘子白天消耗了不少体力,天色渐晚,入了夜天也有了些凉意,李泓见状便带着两人往回折返了。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笑声清爽欢畅,向皖与君君笑闹追逐,回馆驿的路也显得不那么漫长。

  二人打闹,夏君君追着向皖跑,回头眼见要被追上,便奔跑得愈发用力,忘了看前路的来人。只听两匹马一前一后,马蹄声略显急促。

  夜里大路上灯火不甚明朗,李泓瞧见这一幕大惊,可离着太远,来不及出手,便扬声呼喊。

  向皖听见了猛回头,嘴边眼角还带着笑意,转眼间便被惊着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吓得闭上双眼。

  那马上人看见急勒马缰,总算将人避开,翻身跳下马走至向皖身边,轻声说了一句“没事了。”

  轻描淡写,润物无声,这声音若春风拂面,沁人心脾。向皖将丹蔻移开,抚在胸口,似心有余悸,定了定神去瞧他,从容了许多,倩倩一施礼,“是我鲁莽了,谢过郎君。”说罢便送上个笑脸。

  这一笑,似曾相识,又有些陌生,崔崇有些失神,片刻便清醒过来,道了句失礼。

  此处已是离馆驿只差几步路,夏君君与李泓赶上来与人寒暄,夏君君见到崔崇先是愣了一下,见对方未加多言,便装作不识,一同回了馆驿。

  伙计手脚麻利,立时三刻办好了奉上钥匙,带着崔崇和他两个随从行至楼上。可巧竟与向皖成了邻居。

  向皖三人行至房门口与崔崇相遇,不禁相视而笑,“你我倒是颇有缘,先是相识得惊险,眼下就是连住处都仅一墙之隔。”向皖笑说,看这人总有说不出的亲切,遇见了便想多说上两句,如此善言,她自己也有些觉得奇妙。

  崔崇笑得温暖和煦,心下也作如此想,更对这女子心生好感,“在下”,他停可以瞬间方出口,“林宗,偶遇娘子乃吾之幸事,想冒昧问得娘子芳名,不知可否相告。”

  公子风度翩翩,佳人自然也不是计较含蓄之辈,向皖从容一笑,略施一礼,“郎君客气了,在下姓赵,你唤我君君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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