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并州,李瑾和李璐一面处理着太守府的众多公事,一面积极的联系哈依和昆西两族的首领,意图促成两族首领的和谈,忙忙碌碌过了几日才收到两族首领姗姗来迟的回复,毫无意外,两人冷言冷语的拒绝了李瑾的提议,并且状似和善的劝说李瑾莫要再为两族之事费心,两族之间的矛盾纷争两族首领自会找时机解决掉。
读完了信,李瑾无奈笑笑,这哪里是劝说,分明是认为他多管闲事了,信函被丢入火炉之中,燃气一团火焰,很快火焰熄灭,只剩余灰烬。
三月初七用过晚膳,照例两人在书房忙着事务,何明来报,门外有一位公子求见李瑾,说是有关于两族纷争的重要事宜要告知李瑾。
和李璐对视一眼,李瑾拾步出了书房。
踏入前院,便见一个身影立在院中的花树之下,身形完全匿在阴影之中,李瑾不由看了一眼何明,何明忙道,“属下迎了几次,那人只说自己站在院中即可,不愿意入厅坐等。”
树影下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扭头望向李瑾。
李瑾眸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掩去,快步走了过去,在身影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人影抬起头,冲他浅浅一笑,“见过王爷。”
“嗯,找本王何事?”
裴素心看了一眼立在李瑾身后的何明,李瑾会意,示意何明退下,裴素心方才重新开口,“爹爹的死并非生病,而是被人所害的,素心怀疑是哈依一族。”
“噢?裴小姐可有证据?”李瑾挑眉,尽管对于裴修的去世自己也有怀疑,但绝不会毫无证据的全凭感觉去怀疑。
“爹爹原本身体很好,那日昆西首领来家里和爹爹商议婚事,第二日哈依首领便请了爹爹出去,当晚爹爹便吐了血,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拖了些时日便去了。”
说到伤心处,裴素心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滑了出来,美目泫然。
“裴大人诊脉的太夫可查出问题了?”
裴素心摇摇头,“太夫眼看爹爹身体每况愈下,却丝毫找不到病因,到后来便只能用汤药吊着,拖些时日罢了。”
“既然如此,一切便只是裴小姐的猜测,做不得数。”
李瑾毫不留情的话让裴素心险些站立不稳,原以为以裴修和李瑾的交情,自己的话李瑾一定会相信的,况且裴修的死亡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她不相信李瑾没有看出来。
“王爷不相信素心?”
“不是不信,只是没有证据凭空猜测于目前情况并无益处,反而会给裴小姐带来不便,今日本王便当作没有见过裴小姐,裴小姐请回。”
裴素心抿了抿嘴唇,定了两秒,转身抬脚向外走,走了两步停下脚步,转头,眼角余光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李瑾,顿了两秒后,抬脚离开了七王府,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说她紧紧是为了摆脱昆逸才故意让我们撞见那一幕的?”
李璐不知何时出现先花园中,身影隐匿在夜色里,墨色衣衫墨色头发,几乎于夜色融为一体了。
“五哥,这身伪装,很好。”
李瑾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李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的确很适合伪装,“你打算怎么办?生等不是办法啊!”
“山人自有妙计!”
“切,你那也叫妙计,最多是个损招儿。”
“有用就行,早点睡吧!”
当夜,两队人马从七王府奔出,分别奔向了哈依和昆西族地。第二日一早,两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七王府的侧门驶了进去。
到了晚上,由李瑾促成的哈依昆西两族和谈正式开始,只是两族首领脸色都有些不太好,黑眼圈很重,风尘仆仆,尤其是昆西首领昆徐,年纪比较大了,疲惫模样十分明显。
李瑾和李璐坐在上首位置,两族首领分别坐在两边,李瑾拍手,府中婢女鱼贯而入送入菜肴,婢女退下,舞姬方在宴厅中央的舞台上翩然起舞,一派春意浓浓。
李瑾和李璐自顾自的斟酒饮酒,欣赏歌舞,丝毫没有要和两族首领谈的意思,两族首领却都无心吃酒,不住的拿眼睛瞥着上首的两个年轻人,期望着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和谈的意图,谁知,至始至终,什么都没有。
一曲歌舞毕,眼看已经亥时中,宴会都快要结束了,首座上的两人两颊晕开了红霞,好似有些醉了,昆徐终于忍不住,挥退了舞姬,起身走到场地中央,朝着两人行了礼,“二位王爷,据昆徐所知,二位此次传召昆徐和哈兰乌是为了两族在并州贸易之事,不知王爷打算何时开始谈?”
李瑾瞥了一眼身边的李璐,而后抬起眼眸,望向立在中央的男人,对着他灿然一笑,一副纨绔样子,“昆首领莫急,历来和谈都是宴乐够了再处理和谈之事,如今本王还未和两位首领喝尽兴,管和谈做什么?”
昆徐气不打一处来,胡子都翘了起来,“既然王爷无心促成和谈,还请王爷恩准昆徐带老母先行回到昆西族地!”
“昆首领又错了,老太太可是非常喜欢并州城中的热闹呢,首领何不遂了老太太的意,让她在王府多住几日,好了,今日时辰不早了,两位首领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咱们再畅饮三百杯。”
送走昆西和哈兰乌,何明来报,昆西族老太太绝食了,李瑾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沉吟一会,起身向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果然,早饭,午饭,晚饭都原封不动的放在房间里,老太太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到脚步声亦没有转头望一眼,李瑾命人把饭菜撤掉,重新做一些易于消化的吃食送过来后,踱步到床边,在老太太的身边坐下。
“十四年前那场大战老人家可还记得?”
老太太睁开了眼睛,不意他开口竟要聊那么久远的事情。
“十四年前本王不过一个牙牙学语的稚童,说实话,对于那场大战没有多少印象,可是却清楚的记得当时北元夜袭并州城,并州一片火海的景象,有时夜间做梦,还能梦到置身一片火光之中,常常惊醒,本王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当时必定是被府中众人保护的很好了,却依旧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梦魇,并州城中幸存下来的百姓,想必也有不少受到噩梦的摧残。”
随着他的讲述,老太太的思绪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十四年前的战争,因为那场战争,她失去了夫君和大儿子,昆西一族亦是收到了重创,倘若不是这些年昆徐勤勉有加,加上朝廷的扶持,昆西一族恐怕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老太太,倘若此番任由两族矛盾加深扩大,那么十四年前的人间地狱再次出现也未可知!”
沉默良久,老太太终于从床上起身,看向面前不过十七岁的少年,竟隐约看到少年眼角有闪亮的眼泪,李瑾别开头,避开她的目光。
“王爷所言,老身自是知晓,亦是不愿看到,昆西一族能有今日繁荣亦是少不了朝廷的扶持,只是此番事件,起因在于哈依一族人心不足,昆西一族不过被迫防卫,王爷该费口舌的不是我昆西一族,而是哈依一族。”
李瑾低头低低笑笑,“老太太所言极是,本王今日一番言语,不为别的,只为劝老太太好好吃饭,安心等本王的消息便可。”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夜风微微一吹,酒劲有些上涌,脚步竟也有些不稳,见状,何明慌忙扶住他的胳膊,搀着他向卧房走。
夜空中渐渐莹润的凸月洒下微光,给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色,“信今日差不多能到了吧?”
何明点点头。
李瑾顿住脚步,抬起望向天上的月亮,“不知她看到信是什么心情。”
临州城,将军府一片黑暗,唯独有昏黄的灯光从画云院书房的窗格里透了出来,江碧桐坐在书案前边一遍一遍的誊写着信纸上的内容,信很简短,不过寥寥数语,报了平安,江碧桐却从下午收到信一直看到了晚上,用了晚膳便开始照着临摹,丝毫不觉困怠。
五更天,寅时末,梨儿起床竟见她一夜未眠,书案上堆满了昨夜的作品,忍不住叹息一声,服侍她洗漱更衣了,因着今早定下了要去禅光寺,梨儿便早早的歇下了,谁知她竟不知疲倦的写了一整夜。
梳洗完毕,用了早膳,一行人便向着禅光寺出发了,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彻夜未眠的江碧桐瞌睡虫被晃了出来,枕着软枕倒在马车里睡了过去。
待到了禅光寺,方才被梨儿唤起,带着梨儿和十七进了寺中,进香叩拜后,便寻去了慧智的禅院,却被打扫庭院的小沙弥告知慧智去了后山,正值春风和暖,远山晴空,江碧桐便权当做游玩带着两人向着后山走去,谁知慧智没有找到,半道竟遇见了一袭玄衣并沾染了些许狼狈的陌雨。
两人一个上山,一个下山,看见对方纷纷顿住了脚步,沉默两秒,江碧桐正打算开口打招呼,陌雨便在眼前直挺挺的向前扑栽到了地上,而他的背心一枚羽箭突兀的站着。
自从上次在幽山行宫发生不愉快之后,江碧桐便再没有见过陌雨了,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这样的状况。
梨儿忍不住轻呼出声,十七自幼习武,这种场面相对见的多些,便没那么害怕,拾步向前走到陌雨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死,晕了过去。”
此处虽说距离禅光寺有一段距离,但是倒不算是十分偏僻的所在,而从陌雨身后衣衫湿濡情况判断,应该受伤不久,江碧桐环视一周,并未见到有什么异常,当然她身上毫无功夫,以她的目力耳力即便是有人,她也未必能看到听到。
“小姐,人怎么办?”
“先拖到这边的草丛里躲起来,等等再说。”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未见到有其他的人出现,江碧桐方才吩咐梨儿去唤车夫赶马车过来,装上陌雨打算回城,又想到自己来禅光寺的目的,便留了十七等在禅光寺,带慧智回来问过情况再回将军府。
来的时候,江碧桐和梨儿坐在车厢中,回来变成了江碧桐和陌雨,正愁着要把他送到哪里去养伤比较合适,趴在车厢中的陌雨忽然醒了过来,然后迅雷不及掩耳掐住了江碧桐的脖子,双眸之中一片刺红,不复往日的温润柔和。
江碧桐瞬间失去了呼吸,使劲的拍打着他的手,想要张口呼救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而掐着她的陌雨在看清楚她的脸之后,反应了片刻,亦是慌乱的松开了她,终得自由的江碧桐咳嗽两声之后,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陌雨面带愧疚,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她理顺呼吸,“对不起,方才是我本能反应。”
半晌,缓过来的江碧桐抬起眼眸,看向陌雨,本能反应,你这本能反应够迅速够致命的啊!
见她不语,又见她细长白皙的脖颈此刻有些红肿淤血,心中的愧疚一发不可收拾。
“送你去哪里?”江碧桐揉着自己的脖子,疼的她呲牙咧嘴。
“什么?”
“送你去哪里养伤,这个样子良辰好景是回不去的吧?”
陌雨点点头,良辰好景是回不去的,已经不再安全,而幽山上的小屋方才被证明亦不是安全之所,“没地方可去,江小姐可愿意开恩带我回江府?”
江碧桐无语,白了他一眼,扬声告知外边的车夫,进了临州城找个客栈给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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