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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宴席暗涌


  白荌原本以为这石府的老爷该是与她父亲白雍顺一样,过了不惑之年,蓄着长胡,慈眉善目的形象。但见到本人的那一刻,她却是稍有震惊。

  石府老爷名唤石震风,单听这名字也不像是商人,倒像是江湖人的做派。这石震风外表看起来不过晚壮年,身上一点儿也没有那些商人老爷的慵懒之气,反倒刚气有余。虽年龄不饶,面有皱纹,两鬓银丝,但乍一看却是威武之姿。很难想象他会有石覃闫这么大的儿子。

  白荌坐在正桌右侧,石府的主人石震风自是上堂正桌,而她的对面即正桌左侧犹空,想来是给君子稷留的,只是这人到现在还未见影子。

  “听说白姑娘受了些许剑伤,我石府内除了有上好的金疮药,这衍园内的温泉对伤口恢复也是大有益处的。一会儿宴罢,可让府内婢子领姑娘前去,泡上些许时辰,也助于夜间入寝。”

  石震风与白荌一番客气寒暄入座后,张口主动提及白荌受伤一事。

  白荌本握着酒杯,闻言却是一紧,抬头笑回道:“多谢石老爷好意,这温泉昨日换药时婢女倒是提起过,石府内的婢女好生机灵。”

  绢然本低头本分的侍候在侧,听白荌突然提起自己先是心中紧张,但听完后却又安心下来。

  “哦?是吗?那倒是该赏,我石府对下人从不吝啬,回头让管家给这婢女加些银钱。”

  “谢老爷。”

  绢然机灵的站出来叩头,石震风旁边的管家立刻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她。许是从未有过这重赏,绢然再次谢恩,这次言语明显有些激动了。后管家打发她重新回到白荌身后。

  “谢谢姑娘。”

  白荌端坐在席前,身后传来一句小声的谢谢,她略偏头,轻轻颔首。

  “白姑娘是哪里人氏?”

  席间场面有些尴尬,石震风再次开口,询问了再平常不过的问题。白荌正欲开口回答,外间就传报君子稷到了。

  石震风立刻起身离席,前往门口相迎,好不恭敬。白荌却于席间未动。

  一身白衣锦袍的君子稷步入大堂,身后跟着明清,神色表情轻松,似是心情不错。

  “三公子,还请上座。”

  石震风邀他上座,君子稷却轻笑摇头,环视一周后,突然将目光定向白荌。后者却故作执杯之态,不与他对视。

  白荌心中有些气恼自己,清酒是个什么滋味她一丝也没有尝出来。心中只暗暗警告自己莫要心慌意乱。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为何不敢与他对视,偏偏就是这一点最令她郁闷。

  石震风眼见君子稷直直盯着白荌,而白荌却不予置之,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君子稷却又突然开口。

  “我坐她对面。石老爷是主人,我怎好喧兵夺主。”

  说完,君子稷便走至那左侧席桌前,掀衣袍坐下,与白荌面对面,视线正好还是落在白荌身上。他瞧着对面的女子,眸中有些打趣和意味深长的笑意。

  白荌自有感觉,知道有两道目光似火燎一般烧灼在身上。她将手中酒杯轻轻放下,抬头的时候与他目光相接,不躲闪分毫。

  十几岁的时候,她是最活泼鲜明的少女,可后来,温婉柔弱却成了她应对这世俗的一层外衣,想要瞬间淡定,那也是信手拈来的事。她有何心慌的,这人不过就是个半贵半痞的浪荡子,仗着聪明睿智,就随意拿捏她。即便是自己脑子比不过他,但也不能任人牵着鼻子走。

  君子稷与她视线对上的时候,轻轻挑眉一笑,然后竟瞬间转了视线至上堂座石震风的身上,表情也变得略微严肃。

  白荌气结,无语。

  “父王这些年也常常念起这宅子,我此番前来,倒是看宅中诸多事物未变,难得石老爷这份苦心了。”

  “三公子抬举石某了,将来我这宅子是要成为潜龙府邸的,自是不能随意更改。虽世人不知此处,但石府的人必是要记住的。如今一家老小住在这里,也是托王上之福。”

  潜龙府邸,这石震风倒是好会说话,白荌心想。君家以前住在这里,看来并没有对外宣扬,当年许是秘密处理了这宅子,否则这地方该不会如此神秘,外界全然不知。

  “此番三公子为了魏家之事亲自前来洛邑,我石府必举全府之力助公子成事。”

  酒过三巡,石震风先开口拉到正题上。白荌本静静吃食,闻言立刻支起耳朵。

  “我初来乍到,自是不了解详情,还望石老爷多多费心了。”

  君子稷客气回话,面子上的活儿做的也是很好。白荌看的出来,这石府虽是君家旧宅,石震风对君子稷也是周到客气的很,但石家人却是处处透着一股子古怪,似乎背后的关系另有隐情。

  石震风心知君子稷必要问起公主墓被盗之事,一番说辞早已准备好,正欲要开口,外面的小厮却突然进来打断了。

  “老爷,少爷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

  石震风暮然起身,言语惊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态。

  “是咱家少爷,老爷。”

  小厮再次确认禀报,这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道男子磁性宏亮的声音。

  “门口小厮说府内有贵客来访,衍园今日有宴席,看来孩儿回来的很不是时候,叨扰父亲宴客了。”

  石覃闫一边步入大堂,一边开口说话。走至石震风面前时,恭恭敬敬的跪地给石震风磕了头,后站起来看向君子稷,开口道。

  “倒是未想到,贵客竟是三公子。”

  说完,他又恭敬作揖,行了礼数。

  君子稷颔首以应,笑着开口道。

  “石大人叫人好生找啊,这都把白小姐给急坏了。”

  石覃闫听完扭头看了一眼白荌,又对君子稷道。

  “我奉王上之名前来洛邑暗查魏家盗墓一事,故此不敢张扬轻易回石府,只得暗中居于普通农院之内。白小姐在淄陵被歹人所劫,幸我半路偶遇,命属下杀了那些胆大包天的歹人救下白小姐。因不放心白小姐独自一人,她又负伤,我虽担王命在身,也只得将她一同带来洛邑。我与她居于农院时,曾收到三公子来信,交代一切。我与三公子同奉王命,应是要碰面商议的,奈何三公子寻来那日我正好收到一些消息,故此离开,倒是令三公子与白小姐忧心了。”

  石覃闫说话滴水不漏,冠冕堂皇,白荌轻轻叹气一声。

  “我怎就听到有人叹气了,石大人还是不要与我解释了,赶紧向白小姐赔礼则个,毕竟也是忧心大人安全数日了。”

  君子稷开口,看向对面的白荌,执一杯酒轻抿一口后便放下。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他嘴唇碰触到酒杯时,一抹邪意的笑晕染在酒杯上。偏巧,因桌子正对,只有白荌看得见这笑。

  君子稷明明就是有意戏弄她。石覃闫失踪的时候,白荌不明情况怎能不担心,甚至后来一路跟到石府,除却她暂时离不开君子稷的庇佑外,其实还是想能够找到石覃闫的,毕竟他救了她。可昨夜废园过后,她可当真不会有半丝半毫的愧疚与担忧了。还有,君子稷一直将石覃闫失踪这事赖在她身上!

  “是我疏忽了,即便事情紧急,走时也应当给白小姐解释的。石覃闫在此像白小姐致歉,还望小姐大人有大度,原谅我这一回粗心。”

  石覃闫果真转身,对着白荌一鞠,单听这话的语气,说的也是诚意十足。只是他抬眼一瞥那眸中的一抹清明,白荌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白荌当着众人的面受他这一鞠却是不好意思的,这件事情怎么看来都是他救了她的性命,该是个知恩图报的戏码才对。只是被君子稷这一搅,倒令石覃闫与白荌都有些下不来台。故此,她起身离席至石覃闫面前,对他盈盈一拜,道。

  “石大人的救命之恩白荌尚未报答,怎好受此一礼,石大人还是别折煞白荌了。”

  白荌语气尖声细细,抬头与石覃闫视线对视,却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她本以为这人多少会有些玩笑之意的流露,没想到他神色如此古怪。这令她觉得有些难受不舒服,恰巧这时石震风开口,令她摆脱尴尬。

  “未曾想犬子还救过白姑娘。白姑娘遇险本是恶事,可逢凶化吉也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自是,白荌在此也多谢石老爷款待了。”

  白荌转身对着石震风也行了礼数,石震风作为年长一辈也未觉不妥,再加上石覃闫对这姑娘有救命之恩,面目笑意浓浓,点头应下。

  “管家,去给少爷置张桌席。”

  白荌重新入座,石覃闫却还站在大堂中央,石震风吩咐管家置座,那管家就将座位安置在白荌的旁边。石覃闫到了自己家自是不客气,不说什么便坐了下来。

  “方才听到三公子询问家父那魏家盗墓一事,覃闫近日奉王命在洛邑暗访也或得诸多信息,依着王上的命令,本应一一向三公子回禀才对,奈何有事耽搁两日。眼下借此机会,也一并说与公子吧。想来家父对王上忠心耿耿,也不用避讳。”

  石覃闫刚落座便主动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听他这话,似是瑧王有命,洛邑暗访之事要由君子稷全权负责了。

  “石大人此言差矣,今日这宴是私宴,石大人身上担的却是公事。石老爷的忠心我自不会怀疑,可此刻若要听,只能石老爷开口,石大人可明白?”

  气氛本来已经稳了下来,奈何君子稷一番话后大堂又瞬间寂静。其余的人都未曾想到君子稷会突然言语警醒,且语气微厉,虽未斥责,可明显不悦。

  白荌意味深长的看了君子稷一眼,后垂眼微微低头。

  石覃闫本客气微笑的说出这话,君子稷话落以后他面色略僵硬尴尬。他知道君子稷在提醒他什么。公事堂说倒是其次,重点是怕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虽是如此,但他面上也不得不开口准备谢罪,却被自己父亲抢了先。

  石震风位正座,尴尬的又是自己儿子,实在是没有不开口圆场的理由。

  “犬子失礼,公子莫怪。犬子受王命查到的东西,我这外人自是不能听了去。再者,我久居此地,深知风俗人文,说的定然与犬子查到的不尽相同,三公子若是想听,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老爷,若我记得没错,那公主墓应当就在离石府十里远的地方。”

  君子稷没有正面应他,却突然砸出来这一句话,令白荌猛地一震。

  公主墓竟在这石府周围如此之近的地方?!

  她脑中猛然想到君子稷昨夜说的一句诡异的话。

  “既是有盗墓人,为何没有守墓人呢?”

  她当时听到这话,有所追问,可君子稷只是笑笑,并未回她。她当时心绪紊乱,诸多事情被君子稷一一拆穿,心中又惊又惑,并没有过多注意这句话。此刻想来,却是有些匪夷所思的。君子稷为何独独选了石府落脚,难道只是因为旧宅之故?恐怕这里面还大有蹊跷。

  “公子记得没错,那公主墓百世留存,就在石府十里开外的地方。近些时日,魏家异动频频,魏霍已经命士兵将墓层层包围,方圆五里不允任何人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石震风沉着开口,又道:“这公主墓乃是明墓,有确切方位所知。数百年来,世人传其神秘,多向往之,受无数人觊觎,奈何忌惮禹圣祖之名,未敢动其分毫。魏霍此番确实犯了大忌讳。洛邑以往的郡守在墓周围建了庙宇,以供百姓参拜,名为‘公主庙’,墓门传言就在庙内。此次魏霍盗墓,最先占的也是这庙。”

  “魏霍一向贪财,但贪财之徒多保命,此番铤而走险,想来后面也是有人指使。”

  石覃闫插了一句,在场所有人也都深以为然。

  “石老爷,那公主墓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何传言里面有圣祖......”

  白荌开口询问,话说至一半,却故意避讳顿住,但意思已到。

  “看来白姑娘对这墓也是好奇。人皆道:古洛邑,有主墓。□□晖,日.可鉴。禹圣祖,百年诏。留世人,龙潜水。此话流传百年,一直无解。五百年前,禹圣祖明康帝乃是一代雄才伟略的君主,史书中载,其驾崩之时,皇宫内发生了历史有名的朝月政变,因此并未有遗诏传世。后来,公主墓突然现世,耗时数年修建而成,慢慢就有了遗诏藏于墓内的说法。这么多年来,除了魏霍,墓门一直被封,从未有人入内。”

  石震风解释一番,白荌听得仔细,心中却对这墓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她突然想起宴楼胡商手里的那幅画。那画对她像是有致命的吸引力,引她浮想联翩,引她神思混乱。那画上的女子如此像她,是不是自己与这公主墓也有的关系?她苦苦探究的身世,就要浮出水面了吗?

  对面,君子稷将白荌的神情小变化尽收眼底。他心中自有乾坤,知道这女子也是心智玲珑,昨夜一时答应他的赌约,有侥幸在其中。待反应过来,她必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这一场游戏,势必会有趣的很。

  白荌自是不知君子稷打量她时的心中所想,但她能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这次,她却无心与他对峙。她脑中尽想着那副画,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画得来,好好研究一番。

  “三公子,有一事甚是奇怪。那魏霍盗墓以后,虽运出不少的金银财宝,可却一直四处寻访奇人异事,那些奇人多是些懂风水会进墓的。这些时日,他已经招揽不少,可仍旧四处寻人,看来似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懂风水,会进墓的,说白了,可不就是些盗墓贼。因着名头不好听,石震风才委婉说法。他不知,君子稷与白荌已经遇到了这些‘盗墓贼’。

  “哦?那这些人都被安排到何处?”

  君子稷面色如常的提问,但对这一消息却似乎很有兴趣。

  “都进了公主庙,再未出过。可三日前,庙周围起了大火,听说趁乱有许多僧人跑出,不知里面是否由这些人。若是能够寻到这些人,应该就能得到一些消息。此刻,那庙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我们也都进不去。”

  白荌一听,原来如此。那胡商便是被逼了性命也不肯说出画的来源和有关公主墓的一切。看来在那庙内,他们是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或是听到了些不该听的。早知如此,便不能放那胡商离开,便是撬也应该把他的嘴撬开。只是......她偷看了一眼君子稷。只是君子稷当时有意放那胡商离开。那胡商上了一次当,难不成还会上第二次?

  “巧了,我底下的人,近日正好抓到一个盗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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