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上午，楚云馨叫了搬家公司，开始在家收拾行李，打包出三件大行李，大部分是穿用的衣物、鞋子、护肤品。
叶胜楠从宿醉中醒来不久，呆呆地躺在床上看楚云馨收拾东西。
她昨晚醉得压根没听见搬家的事，只知道今天早上一醒来，最好的伙伴就宣布要离开了。
过了两个小时，搬家公司的车来了。一个人上楼来跑了两趟搬走行李，楚云馨抱了抱坐起身的叶胜楠，没说什么便跟着离开了。
欧阳宇辰被搬家的动静吵醒，出来的时候楚云馨已经走了。听着门外消失的动静，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每个人都在奔着自己的未来而去，他的未来在哪儿呢？
回想起昨晚在酒吧看见的那场表演，洛修夏凄厉又痛苦的哀嚎还在自己耳边回荡，他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卡里的钱也没剩多少了，如果自己还不找工作挣钱，估计没过多久就只能回家呆着。
但是一回家，就意味着他只能屈服，接受父母安排的婚姻，走他们为自己规划的路。
而且面对一个瞧不起他的爸，还有一个天天给他灌输成功学把他当婴儿一样的妈，他估计不是发疯就是得抑郁症。
欧阳宇辰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无法忍受，立刻使劲摇头让脑海的那一幅幅烦人的画面消散。
“干脆去Muse酒吧驻唱好了，既能赚生活费，又能天天见到洛爷，跟他学习学习音乐上的东西。”
欧阳宇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绝妙，想到就做，立马走进房间拿着自己的吉他就往楼下飞奔而去。
在街上简单吃了一碗面后，欧阳宇辰到达酒吧已经是下午两点。
大门虚掩着，欧阳宇辰进去后便听见乐器声，那些歌手和乐手正在为晚上的表演排练。
欧阳宇辰扫视一周，没有看到洛修夏，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他在这里，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说不定会被藐视一翻，还不如先轻轻松松地表演完再说。
笑哥正靠着吧台盯着台上的排练，不时让后面的伴奏做出调整。昨天那个服务员小哥正在吧台后面擦着杯子，整理酒柜。
有几个人看见欧阳宇辰背着吉他走进来，不过并没有太理会。来这里交流表演的音乐人很多，除了少数几个常年驻扎的，其他都是在各个城市流动演出的。
还是那个酒吧小哥最先注意到欧阳宇辰在四处打望，示意笑哥：“笑哥，你看那边。”
笑哥转过头望去，果然看见欧阳宇辰站在那里二楞楞地四处张望，估计是在找谁。笑哥向他招手喊道：“那边那位帅哥，你找谁啊？”
欧阳宇辰向笑哥走过去：“我找你们老板。”
笑哥瞅他拿着吉他，心里大致明白了，笑了笑：“找老板啊，巧了，我就是老板。”
欧阳宇辰看着眼前这个人肚腩微凸有些不修边幅的中老年男人，神色怀疑：“噢。”
“你来做什么？”
“我来唱歌啊，你们这里还要不要驻唱歌手？我想来试试。”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笑哥已经不着痕迹地仔细观察了欧阳宇辰一番。
几十年的江湖经验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大致猜到欧阳宇辰是个家境良好的小少爷，这样的人要么从小学学音乐是正统科班出身，要么就是纯属玩票。
“招啊，我们这里是来者不拒的，但前提是你要有实力。”
说到实力，欧阳宇辰心里还是胆怯了一下。如果是从前在普通酒吧或者学校演出，他还算自信满满，但是他知道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怎样的存在，心里没有谱。
“行不行，你听听不就知道了。”
欧阳宇辰骄傲冷酷的小表情又浮现出来，其实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笑哥见他说话冲，倒也没放在心上，大凡玩音乐的都比较怪，他连对洛修夏这样的小阎王都习惯了，更别提其他人。
“行，试试吧。”笑哥使劲拍拍手，排练的人都停了下来，望向他这边。
“我们这位小帅哥要来试试，大家听听看怎么样。”
“好。”大家对新人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舞台上的人很快就走了下去，在舞台下围成了一圈。欧阳宇辰见这阵势，有些双腿发软起来。
“去吧，你自己弹吉他对吧，还需要其他乐器伴奏吗？”
“不，不需要。”欧阳宇辰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台下一圈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欧阳宇辰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坐在凳子上后，欧阳宇辰调整好话筒，清了清嗓子：“我今天唱的是‘消愁’。”
一听是‘消愁’，众人纷纷露出难以言诉的微笑。
自从这首歌火了以后，好像很快就变成了国民歌曲，朋友圈里也好，大街小巷的商店也好，走哪儿都能遇到。
歌是好歌，但是再好听的歌听了一百遍也会无味。况且这里几乎都是原创歌手，大家还以为欧阳宇辰会带来一首原创音乐，所以微微有些失望。
欧阳宇辰尽量忽视现场气氛，定定心神，开始拨动吉他。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背上所有的梦与想/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固执地唱着苦涩的歌/听他在喧嚣里被淹没/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
原唱的声音低沉，有淡淡的忧伤感。不过欧阳宇辰的声音更加偏向温暖柔和，这首歌被他这么一唱，好像也没有那么伤感无奈了。
酒吧小哥和笑哥互视一眼，小哥问道：“怎么样？”
“还凑合吧，一个小少爷能懂什么‘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啊。音准还行，吉他好像也不是太厉害，还要再练练才行啊。”
“笑哥，我免费给你提个建议。”
笑哥“切”了一声：“你能有啥好建议？”
“笑哥，你这酒吧目前来的这些歌手逼格都太高了，所以比较小众，稍微音乐鉴赏能力低一点的大众可能都不会来。”
“不来正好，我可不想这里变成蹦迪厅。”
“唉，你听我说完嘛。你看这小哥，音乐上虽然暂时没有那么高的造诣，但是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绝对优点。”
“啥优点？”
“长得帅啊！你看看他那模样个子，不比电视上的那些明星差。我敢打包票，只要一推出去，一定能吸引一大群女听众。这样你多赚点可以买好一点的器材，以后洛爷娶媳妇儿不也要钱吗？你既然是他的养父，就肯定要操这份心。我呢可以多研究一些女士爱喝的鸡尾酒，也能多赚点，存钱买房，争取早点把我爹妈接过来一起住。”
看着这小子真诚又期待的模样，笑哥真的开始有些动心了，尤其是那句给洛修夏存钱娶媳妇儿。
他对酒吧这些人说洛修夏的父母早早过世了，所以自己把洛修夏拉扯长大，这么多年过来，还真是把洛修夏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做父母的，哪有不操心的。
“我看行，你这提议好。这小子虽然音乐上差点，但是只要其他乐手帮他把缺点遮掩住，唱些芭乐歌，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对于那帮女观众来说足够了。”
笑哥打定了主意，欧阳宇辰刚好唱完，台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敷衍地鼓了一下掌，稀稀拉拉的。
“好，不错哈。你叫什么名字？”笑哥走过去问道，再一次近距离确认了一下欧阳宇辰的颜值，确实是高。笑哥心里面的那颗小金树开始拔节生长。
“欧阳宇辰。”
“做什么的？”
“上大学，做学生。”
“还是个学生啊，那你能在这里唱多久？”
“我目前休学，唱一年都没问题。”欧阳宇辰一看有戏，立马回道，两眼都亮晶晶的。
和父母的拉锯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欧阳宇辰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们不松口，他就绝对不回去。学校那边大不了也先休学，等一切都摆平了再复学也行。
笑哥看起来很满意，其他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以前这种水平的歌手来试唱的有很多，但笑哥一个都没答应，他们不明白怎么这次就这么爽快松口了。
“行，不过你还需要多练练，以后每天早点来排练。”
“好，我住在这里都没问题！”
众人一片沉默。笑哥感受到无形沉默中的质疑，也有些尴尬，但想起酒吧小哥描绘的那副金光闪闪的美好场景，还是暂时把尴尬抛到一边。
“等等。”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后面的观众席台上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大家朝后面看过去，发现洛修夏坐在正对舞台的卡座上，一脸严肃地望着这边。
众人之前都围着舞台，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就坐在最后面的卡座上。
“你平时唱什么歌？”洛修夏看着欧阳宇辰问道。
“坏了。”笑哥心里暗骂一句，但是也无可奈何。
“摇滚。”欧阳宇辰看见洛修夏，满手是汗。
洛修夏从观众台走过来，一下跳上了舞台，拿起另外一个麦克风架，放在距离欧阳宇辰几步的地方。
“既然是唱摇滚的话，就应该拿摇滚歌来试唱。你会唱什么摇滚，’s my life怎么样，凡是唱摇滚的应该都会吧，记得歌词吗？”
“会……记得。”欧阳宇辰全身紧张，It’s my life算是摇滚乐中的经典曲目之一，他以前也唱过几次，但是需要高音特别有力量和激情，这一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有点困难。
“好，那你唱A段，我唱B段。路哥，麻烦了。”洛修夏示意台下的一个男人。
“没问题！”叫路哥的男子积极回应，和其他几人一同上了台，迅速站好位，各自拿上自己的乐器。
强劲有力的鼓声一响起，欧阳宇辰一慌张，不小心抢了拍子，进的早了一些，第二句立马调整过来.
It’s my life需要高亢的嗓音才能配上强劲的编曲，欧阳宇辰的声音跨度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平时和自己的乐队合作通常会降调，但今日路哥他们用的是原曲的Key，欧阳宇辰唱得十分吃力，和乐队一点都融不进去。
洛修夏接过来唱B段，强劲十足的嗓音一出口，就赢得了满堂喝彩，欧阳宇辰心中一震一震的，不仅仅为洛修夏的声音，更为这强烈对比下的自惭形秽。
洛修夏的每一句都像是在往他脸上使劲拍打，他很想逃跑，脚下却有千斤重一般，一步都挪不动。
……
几分钟的煎熬终于过去了，台下的人吹起了口哨，洛修夏把手搭在话筒架上，偏着头瞧着欧阳宇辰。
“如果没有实力，就回去多练练，学了一两年吉他就想当歌手的我见得多了，骗那些不懂音乐的傻子还行，但是在我这里行不通。”
洛修夏又把头转向笑哥：“笑哥，我说的话，你同不同意？”
笑哥此刻的内心已经被洪水冲刷了一遍又一遍，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苦笑：“同意，我还能不同意，这个欧阳宇辰，回去再练一段时间，笑哥这边随时欢迎你再来哈。”
欧阳宇辰默默把吉他收回盒子里，拧着吉他往台下走，在众人嘲笑的眼神中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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