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深
很快有个身影从围墙上翻了进来,只见云逸安从屋外翩然而至,刚刚落定,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瞪大了双眼。秦越渊看了他一眼,很快他的目光被紧跟其后的身影所吸引,立刻将手里的刀扔在了地上。
原本严峻的脸上立刻眉眼带笑,一路小跑地奔过去,“夫人,我好想你啊”边说边舒展开他那修长的手臂,却被剑鞘抵住了胸口。
墨清冷着脸不吭声,这些日子这锦城算是被她翻了个底朝天,角角落落她都搜了一遍,就为了找到眼前的人。而此刻这个人还嬉皮笑脸的站在自己面前耍嘴皮子,心中一股无名火陡然而起,恨不得将他打晕了拖走。
秦越渊贼眉鼠眼的看着墨清,立刻变了战术,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了剑鞘,言笑晏晏的说道“夫人是担心我吗?”。墨清忽的将剑鞘从他手中抽出,啪的打在他的侧腰上,疼的秦越渊龇牙咧嘴老泪纵横。
云逸安将博云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别扭的两个人,笑了笑说道“清儿姑娘使劲打,千万别客气,好好教育教育他,免得他不长记性”墨清听了云逸安的话,觉得有些失态,便收了手。
“我们还是先走吧”云逸安提醒道,侯博骞立刻点头附议,对他而言危险无处不在,他可不愿再待在这里,。
冷月无声,昏暗的屋内传出了一声叹息,门被轻轻推开,屋内的人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人,将手中的信轻轻放在桌子上。
“先生,是三公子的来信吗?”吴叔问道
“是啊,给报了个平安,一路顺遂,让我不要担心”逍遥子说道。
“那就好”吴叔说道。
“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逍遥子皱了皱眉头,这孩子心善,宁愿自己默默承受一切,所以他也总是不忍心。
“最近凌寒这孩子戾气越来越重,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我总有个不好的预感,有人想把这水搅浑”逍遥子面色凝重的望着远处。
“先生莫要多想了,谁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再把那往事翻出来。”吴叔道。
逍遥子摇了摇头,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既然尘埃落定又何必旧事重提,徒增烦恼,可是他总有个不详的预感,这天下将再起波澜。
篝火堆前,俊俏的少年拿着枯树枝掏了掏底端的柴火,让火焰烧的更旺一些,浓烈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深色的眼眸里有些落寞。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憋屈,这一路走来,都是被人追着打着,可谓夹缝中生存,落魄不堪,几次都是险象环生,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被师傅保护的那么好,可是他终究要自己面对这世界,不可能躲在师傅的羽翼下一辈子,凭自己的本事,恐怕一辈子都要碌碌无为,才能安然度过此生。
一时之间内心充满了迷茫和怅惘。他又想起了月娘,如果自己武功高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月娘死在自己面前,还有这一路惊险万分,事件也是迷雾重重,玉焚又是什么,是一个人吗?
少年双眼微红,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枯树枝抬起,想着月娘教他的情真意线和绕指柔,以剑代针又会是怎么样呢?他试着将那柔软缠绵的招式融入到刚毅不屈的筑遥九剑中。
墨清悄悄从马车走下来,默默的看着远处的秦越渊。他们为了躲开苍鹰从锦城出来一路未敢走官道,只能露宿在这荒郊野岭。这条路极为幽僻,四下寂静无声,周围是蓊蓊郁郁的松柏,有点阴冷,墨清搓了搓白皙瘦长的手。
她好像从未仔细的看过秦越渊舞剑,身材修长的他随着剑招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如游龙穿梭。有时他负手而立的背影,让她恍惚间觉得他应该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只有君子剑最适合他的气质,当然这些都是在他不张嘴的时候。
秦越渊最后将手中的树枝遽然收回,抽得周边的空气咻咻作响,站定后,擦了擦额角上的细汗,转过身来。看见墨清向他走来,先是一愣,然后眉头微蹙,上前迎了两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今夜有些微凉,还是快回马车里吧。”秦越渊小声嗔怪道。
墨清神色平和,没有应答,只是径直的走到火堆旁,缓缓坐下。秦越渊也没有再逼迫,顺着她的旁边坐定。
“有心事?”墨清未曾抬头,纤细的睫毛微微垂下,随手拾起了地上的枯木,玩闹似地将树枝一头放在火堆里烤了起来,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没有”秦越渊和缓地说道。
她义父失踪的事情本就让她忧心忡忡,他实在不忍心再让她分神来照顾自己那莫须有的细微情绪,再说对他而言,自己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出来让别人平添烦恼,有时还是不说的好。
“你义父对你好吗?”秦越渊看着火堆前的墨清问道。
“无所谓好坏,他是我的亲人”墨清一脸的宁静。她应该说好吗?从小到大义父对她总是极为冷淡,每天是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课业,练不完的武功,即使每天伤痕累累也未曾关心过。
她也曾哭闹过,可是换来的是更加严苛的训练,慢慢的,倔犟的她再也不会哭泣,所有的事咬咬牙就过去了,眼泪是最无用,最懦弱的东西。
可是义父和师兄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让她觉得自己还和这个世界有着若有似无的联系。
微风徐徐,一片落叶打着转飘在了她瘦小的肩上,秦越渊轻轻地将树叶抚了下去,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从怀里拿出了月娘赠给他的红玉,这个小辣椒雕琢的很是精美,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反复琢磨才雕琢而成的。他摆弄着手中的小辣椒悠悠说道“猴子跟你说了我们失踪那几天的经历了吧”
墨清点点头,一路上有听到侯博骞断断续续的说些,他们被追赶,被捉住,被逼学武功,但是学刺绣这事他倒是绝口不提。
“月娘人很好,虽然起初对我们冷冰冰的,相处久了会发现她也只是个可怜人。她还为我做了件衣裳,她的刺绣手艺很好,绣的东西都是栩栩如生,待我也如自己的孩子般,虽然仅仅几日,我第一次觉得有娘亲的感觉真好。”秦越渊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又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墨清将手中快要烧完的枯枝投入火堆之中,火焰闪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她对女红一无所知,没有人教授,也不曾想学。别人都说男子的择妻标准都是根据德、言、容、工来衡量的,她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嫁与他人,她要完成父亲的遗志,重振看山楼,完成义父海内升平,路不拾遗的目标。不曾有过动摇,即使有几次命悬一线时也不曾有一丝后悔。
“其实我可以”墨清声音细微,若不是秦越渊离的近且正看向她,怕是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可以”秦越渊斩钉截铁的说道
墨清满脸的疑惑,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吗?为什么不可以,可他明明刚刚不是还表示很喜欢擅长针黹的女红巧手?
“我把你当夫人,你怎么想要当我娘?再说你绣出的东西怕是不能入眼”秦越渊睁大了眼睛望向她。
墨清心中的怒火好像又被点燃,她有些诧异自己的情绪竟然会被眼前的人轻易地撩起,义父教她的淡然自若早已抛之脑后,伸出手指着他叫道“秦越渊你”。
秦越渊眼看情况不妙,立刻笑嘻嘻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如冰块般寒凉,本要逃离的手被他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原本嬉笑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正经“不必为我勉强自己,也不必对自己那么严苛,事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其实那几日我也学了些,技艺高超不敢说,但为夫人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
墨清微微波动的面容又恢复了平静,深邃的双眼晦暗难解,语气有些讥讽的说道“我不会为你改变”
秦越渊闻言愣了下,而后微微一笑,看不出一点不悦“那就好”
伸手拦腰将墨清横抱了起来,径直向马车走去,她好像没什么重量一样,总让他有种抱着羽毛的错觉,风一吹,她就会飘走,自由自在的翱翔,飞到天涯海角,飞到没有他的地方。“你要干什么!”墨清眉头紧皱,身子极不自然的动了动。
“你该休息了”秦越渊没有望向怀里像受了惊的小刺猬一样闹腾的人儿,脸上却挂着他一如往常的笑容。
他轻轻的将她放进了马车里,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又顺了顺被栓住的马儿,喂了点草,让它莫要惊了车中的人。
墨清迅速的钻进马车里,静静地躺在绒软的棉被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你与他终会陌路。
夜已深,一切都归于宁静,看似平静的一切却又暗流涌动,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看不清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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