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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上课


  我与傅岭一起度过了相当愉快的一个夜晚。

  虽然他性格任性傲气,说话总带着软刺要扎人一下,但是相处下来实在是一个不错又可靠的人。

  马车不停地跑着,不知终点在哪里。闲着等待天亮实在无聊,于是我絮絮叨叨地把我记事以来记忆深刻的大小事都与傅岭分享了一遍,他也不嫌烦,斜靠着听着,不时附和两声、点评两句。

  直到我说到过十岁的生日,第一次去了街市的情景。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人,”我兴冲冲地对着空气比划道,“人太多了,步子都迈不开。大家都挤在一起,周围又吵又闹、热烘烘的。我只能慢慢地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着走。”

  “梅奶娘怕我丢了,一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她带我去了城北最好的绸缎庄,拿自己的私房钱给我裁了一身水蓝色的绸布衣裳,可漂亮了。我那时候天天穿着舍不得脱,可惜我那时候长个子呢,穿了几个月就穿不了了。那件衣服我一直舍不得扔,还留在我的柜子里面呢。”

  我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舔舔干巴巴的嘴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傅岭早就没有了动静。我以为他睡着了,探头一瞧,发现他正双目有神地盯着车顶,不知想到了什么。

  失去了别人的回应,我感觉有些无趣了。

  “傅岭~”我小声地叫他,“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没什么好听的。”他把头转向内侧,避开我的眼睛,含混不清地回答了我。

  “肯定有的,你从江南到京城,一路走过了多少地方啊。你见过什么有趣的、好看的,也给我讲讲呗。”我笑眯眯地说。

  “山不就是那些山,水不就是一样的水。”他干巴巴地说,“十里画舫连成一片,锦绣河山、歌舞升平、美女如云。跟书里写的差不多……想都能想出来。”

  本来应当是人间胜景,经他的嘴巴一讲,顿时变得干瘪无趣了。

  他大概是真的不想跟我分享,我失望地“噢”了一声,缩回了角落里。

  我们没有再说话,气氛一安静,睡意便不可抵挡地袭来。我抱着膝盖,靠在窗边昏昏欲睡,朦朦胧胧间听见傅岭问我:“沈柒,女孩子学乐理、学书画哪样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读书不可?”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没有精神去计较他突然的疑问从何而来,嘟嘟囔囔地回答道:“因为我的母亲啊……我母亲出生书香门第……我也想,跟她一样……”

  下一秒,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不好!我还得回沈府!

  我惊坐起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马车不见了,傅岭也不见了,我竟然安安稳稳地睡在了自己的床上,窗外此时天光已大亮。

  正好冬月推门进来,端来了洗漱的用具。

  “小姐起来了?”冬月看着床榻上的我,面色如常地与我说话,“小厨房正煨着小米粥呢。您先穿戴、洗漱,完了我就端过来。”

  我犹犹豫豫地开口试探她:“冬月啊,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了?”冬月看着我,双目充满好奇,似乎是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有啊,没有什么事。”

  难道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么?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还是我运气太好,恰好冬月没有来房间里看过呢?

  我满腹狐疑,心事重重地撑着身子下床,突然手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我拿起一看,发现是一枚玉佩。它温温润润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像是一个承诺更像是一个见证。

  昨夜的记忆像是排山倒海一般涌入到我的脑袋里,我紧紧握着玉佩,心里生出一丝无可描述的甜蜜和欣喜。

  “小姐?……小姐?”冬月叫了两声,才唤回出神的我。她颇有些忧心忡忡地说:“是不是昨天睡太多了,今儿脑子有些晕?”

  “不是!”我压抑着兴奋,从床上跳起来,“我可精神了,快给我准备准备,我一会儿还要听先生讲课呢。”

  婶婶来过以后,读书的课也改到了明堂上。

  我惴惴不安又充满期待地走在路上,心里想,傅岭昨夜不知几时才睡的觉,不知今日还起不起得来。

  没曾想,等我到时,苏锦、苏蓝也已经都在房里等着了。今日苏锦姐姐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服,略施了薄妆,是往时难得一见的鲜亮打扮。苏蓝穿着一条蓝色绣白花的新裙子,看起来活泼靓丽,她提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看起来也是像模像样。

  我看着自己显得灰头土脸的旧裙子,突然怯场起来,恨不得马上跑回清苑去换一身漂亮的衣服再来。

  苏蓝见到我顿时眼前一亮,她奔过来拉着我过去,不容拒绝道:“木兰姐姐你来,你来看看我的字,写得好不好看?”

  我挣不过她力气大,直接被拖了过去。宣纸上让她乱七八糟地写满了“蓝”字与“岭”字,她的字并没有半点书法可言,只是照样学样地作画一般涂抹而已。

  我心里暗暗将她比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不舒服,问她道:“你前几日不是说女子学读书无用么,怎么今儿跑来上课了?”

  苏蓝向来大大咧咧,可是此时面对我的问题,却诡异地嗫嚅半晌,开始词不达意地扯东扯西起来:“娘亲也说了嘛,学些字,以后讲亲事有用的……而且,我也喜欢听诗啊……学学怎么写字什么的,总归是没什么坏处吧……”

  她的脸颊渐渐红透,我的心里却冒出丝丝凉意,手心里紧握的玉佩仿佛也失去了它温润的本性,变得坚硬、寒冷起来。我有点想哭。

  夫子是大家的夫子,傅岭是大家的傅岭。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好!他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好的!而你!不争气地在肖想些什么呢!

  我咬紧嘴唇,憋住心里的难受,默不吭声地回到了替我准备的座位上。

  不多时,傅岭款款而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没有明显的倦意,之后便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傅岭的这节课,我上得失魂落魄,脑袋里关于他的片段不停地来回滚动着:

  初见时,他一身长衫,儒生气满满;

  面对婶婶,他不卑不亢、坦然相对,无谓功名也无谓出生;

  昨天夜里,他捧着替我准备的食盒,一个又一个地数着我吃的个数;

  他答应我,他教我一日,便会带我看过万千山水,还给了我一个珍贵的玉佩……

  可是这样的傅岭,他并不独独属于哪一个人。心里坚硬如顽石的苏锦姐姐喜欢他,活泼跳脱的苏蓝喜欢他,还有许许多多我并不知道的姑娘也会为他心动。

  大家都喜欢他。

  我的一颗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飞快地被吸进了面前粗糙的纸面上。

  突然身边的苏蓝一推我:“木兰……木兰!先生叫你呢。” 

  我慌乱地站起来,拿袖子一擦湿湿的眼睛,一抬头对上了傅岭的脸。他目光明亮,脸上也还是那般清俊好看的。

  “我说,你把我刚刚说的句子,再读一遍。”傅岭道。

  我茫然地看着面前摊开的书,有些不知所措。我刚刚只是随便打开了一本,连他现在讲的哪本书我都不知道,又从何读起呢?

  我咬紧了嘴巴,半晌开口,小声说:“对不起……我……”

  我话音未完,傅岭已经快步走过来,他拿起我摊开的那一页看了看,然后用极冷的眼神扫了一通我的脸,仿佛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面色不善,我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耻辱感在心中沸腾。这下我不仅仅在傅岭心中成了一个坏学生,更在第一天和大家一起上课的时候,在苏蓝和苏锦面前失了面子。

  我低着头,迎接将来的狂风暴雨和周围鄙夷的眼神。

  可是傅岭什么都没说,他轻飘飘地开口道: “《三字经》虽然你已经学过了,但是再听一遍总是没什么坏处的。上课专心些,别再自己偷偷学别的书了。坐下吧。”

  我茫然地坐下,简直不能相信就这样过了关。苏蓝在一旁送来敬佩的眼神,她小声跟我说:“木兰姐姐,你都能自己看书了,这么厉害啊!”

  我摇摇头,不知如何回应。

  好的,傅岭,我又欠你一次了。我赌气地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笔账。

  而后,我终于平定了心神开始尝试认真听课。

  或许是我已经听过一次了,又或许是讲课的人让人心猿意马,我总是不能专心。

  课上到一半时,沈府的管家突然带人闯了进来。

  “傅先生好。”他向傅岭行礼道,“我们有一事需要打扰。”

  傅岭皱着眉,语气冷淡道:“我正在讲课。管家有什么事情不能一会儿再说吗?”

  “不是我故意唐突冒昧,”管家抱拳道,“昨儿夜里,沈府遭了贼,现下正在各处盘点失物。只剩明堂一处未查了,还请傅先生宽恕。”

  “这本就是沈府的地方,您要查就请便吧。”傅岭也没有再争辩什么,他一拍袖子,坐进了椅子里,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

  剩下的仆役们得令,立马进房子,搜查、盘点起物品来。

  比起傅岭的淡定,我身边的苏蓝却一下慌了。她急忙忙跑到管家面前道:“什么时候遭的贼?丢了些什么东西?昨夜的事情,为何快到晌午了才查?”

  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向连珠炮似的丢了出来。管家一擦额上的汗,道:“小姐有所不知。昨夜亥时三刻,后门处有异动,那看门的小厮以为是哪家醉鬼在街上吵闹,便没有起身去看。”

  “直到今儿早上,夫人那儿丢了东西,才知道昨夜有贼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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