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要是野草就好了
月台上人很少,两人站在那儿等待即将到站的火车,显得很突兀,尤其是怀抱皮卡丘的夏意。
“咣当咣当”,火车放慢了速度,经过缓冲,静止在铁轨上。这列火车从临南市开往思北市,途经刻溪市,这是一段完整的旅途。但是,大部分人往往选择在刻溪市下车。
理由很简单,刻溪市是繁华的大都市,思北市太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或是容纳不下人们远大的理想——如果那能称之为理想的话。
站内开始播报,标准的发音,声音却很冰冷,尤其是在夜里:
——“尊敬的旅客,列车已到站。请拿好您的行李,有序下车。”
刻溪市接收所有人,却并不接纳所有人。对于它来说,许多人都是过客。夏意看过了太多人抱着希望而来,又失望而去。
刻溪市就是这么一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在推杯换盏间,让人忘记了当初为何而来。
或许也忘记了生活的初衷。
夏意和陈流上了车,火车在十分钟后重新启动。驶出了站,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到夜风吹动铁轨两旁的枯草,大片大片的枯草,连绵到了视线的尽头。
这样的景象,在刻溪市实属难得,这里向来是一寸土地一寸金,恨不得把所有地方都建起高楼大厦,以满足不断涌进来的人。
夏意轻声道:“睡会儿吧,要坐上十小时呢。”
两人面对面坐下,陈流注视着窗外,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在火车的颤动下荡起了涟漪。
“嗯。”陈流低低的回了一声。
夏意无法确定他有没有闭上眼睛,他依旧头抵住车窗,保持静止。
稍顷,传来他微弱却平静的呼吸声。夏意含笑,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皮卡丘放在了他的怀抱里。
他顺势略一歪身,将头枕在了皮卡丘上。
车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把他和皮卡丘晕成了一幅画。他嘴角微弱的颤动,收了收下巴,继续保持静止。
月光下,他那张白皙无暇的脸紧紧贴住皮卡丘。
皮卡丘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车厢里很静,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夏意拿出手机,试图将这个无与伦比的画面定格。火车开进了隧道,眼前一片黑暗,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
“咣当咣当……”
火车驶出了隧道,月光重新流淌进来,车厢里发了光。他依旧安静地睡在那儿,他看上去很疲倦。
这也难怪,成名后,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不同的节目上。主持人提问,他沉默,偶尔回答几句。
然后拿起话筒,用令人心碎的声音唱歌——刺痛耳膜。
夏意移步到他座位旁边,轻轻拍打他的背。
他浅浅地露出了笑,“小意呀。”
“吵醒你了?”夏意手停在空中。
“没有,我在说梦话呢。”
夏意继续轻轻拍打。
他闭着眼说:“我们要是窗外的野草就好了。”
夏意笑,“唔,那冬天就可怜了。”
“春天会来呢。”
“果真在说梦话呢。”
“那就把这当成是一场梦吧。”
陈流伸出手,打开了怀抱,将夏意搂在了怀里。
夏意感到他呼出来的热气,紧接着有泪水滑到脸上。但是她不知道,是他的眼泪,还是自己的眼泪,或许都有。她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做起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一次见到他,两人五岁。
那天,爸爸带着夏意去他家。一栋气势恢宏的别墅,由古老的建筑,经过不断的翻修演变而来。
是陈流家祖上的产业,可以追溯到清朝。
推开大门,夏意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根本不是一栋别墅,而是一座藏在山间的城堡。
一个一眼无法望尽的巨大庭院。中间有他祖先的雕像,左边有一片花田,两个花匠在花田间打理。
最中央大楼的门前,有几个阿姨坐在长椅上闲聊。
夏意望向右边,那片巨大的树荫之下,有一个孤单而立的秋千,旁边开着淡白色的花朵。秋千上坐着一个男孩,看不清他的样子,也看不清花的样子。
不过有浓烈的花香飘过来,是兰花的味道。
夏意停下,久久地盯着那个男孩看。
“走,进去认识认识陈叔叔。”爸爸催促道。
夏意不情不愿的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看树荫下的那个小男孩。他依旧坐在秋千上,却没有晃动。
秋千是静止的。
进了客厅,里面人来人往。陈流父亲点头致意,夏意和父亲坐在了房间左侧的一套沙发上。
陈流的父亲刚从国外回来,接过了这份巨大的家业。在送走了一波客人后,才走到了夏意他们这边。
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刚才在远处看的时候,夏意觉得是个严肃的男人。他走过来后,弯下腰,捏了捏夏意的脸颊。
“真可爱。定个娃娃亲吧。”
夏意仰头盯着这个男人,奶声奶气的说,“叔叔,你好幼稚。”
引来一阵哄笑。
陈叔叔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对夏意父亲说,“唉,可真是麻烦呀。这些事情怎么也做不完。”
夏意父亲啜了一口茶回道:“过段时间就好了吧。毕竟万事开头难。”
“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去踢球了,你也很久没踢了吧?”
“从你出国以后,就没再踢了。毕竟都长大了嘛。”
陈叔叔看上去很挫败,仰躺在沙发上。两个人聊起了往事。夏意安静的坐在旁边,提溜着一双大眼睛观察这个豪华的客厅。
有一个男孩从门外进来,往楼上走。七八岁的样子,他走得很快,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有可能他压根没有表情。
陈叔叔一招手,把男孩叫到了身边,对夏意介绍道:“你陈留哥哥,比你大两岁。”
夏意歪头盯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孩,随即胆怯的往后挪了挪身体。
陈叔叔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总是用一张臭脸对着别人,也不知道别人怎么得罪他了。”
夏意父亲笑了笑,问道,“二公子呢?我记得和夏意同岁的。”
“两人生日就差了一天。”陈叔叔推了那个男孩一把,“去把你弟弟叫来。”
“我还有事情忙呢。”男孩说罢,径直往楼上走去。到了楼梯中间的位置,忍不住回过头去,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小女孩依旧胆怯的看着自己。
他遥遥地作了个鬼脸,他笑,小女孩也笑。然后继续往楼上走去,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https://www.uuubqg.cc/120_120505/619615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