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你怎么弄成这样？”杨之川看到浑身湿透的杜奇，问。
杜奇刚开口，一下就晕倒在地。老仆立即去探他的鼻息，“先生，还活着。”
“真是废物。”杨之川瞥了一眼，“把他带进去给医生看看吧。”
“是。”
当杜奇醒来，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他惊坐起来。
“你醒了？”杨之川问候道。
“是你。”
“是我。”
这里是一间暗室，打着灯，入目的一切无疑是让杜奇震惊的。
这里面的瓶瓶罐罐，形色各异的液体和关在铁栏里的小动物，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生物实验室。
“怎么样？”杨之川自豪地走进房里，“满意吗？”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杜奇的眼睛左右流转，语气有遮掩不住的兴奋。
“我当然有。”杨之川拿起一支瓶，“这些，可都是我的心血。”
杜奇激动地看着这些，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实验，感觉就像见到了许久不碰面的爱人。
“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杨之川道。
“做什么？”杜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杨之川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发黄的本子，“按照这里做。”
杜奇好奇地接过来，前面几页已经没有。他翻开，眼睛不断睁大，呼吸更急促起来，猛地抬头看杨之川。
杨之川的嘴角慢慢勾起来，“没错，就是人体变异的各项生物配标 。”
“你要干什么？”杜奇紧张地问。
“干什么？”杨之川反而奇怪地回问，“你写人体变异论又是想干什么？”
“我……”
“是想要摆脱变异，对吗？”杨之川紧逼，“想要人类帮助你克服变异，对吗？哈哈哈！你太天真了！”
“你胡说什么？”杜奇这话应地没有底气。
杨之川轻蔑地转过头，“你看，人类只会把我们当怪物，当罪犯。是他们害的我们，但是他们不救我们。我们必须自救，自救你知道吗？”
杜奇想起变异时克制不住的渴望鲜血，想起身上出现的丑陋的树皮，想起自己被赶出研究领域，想起江阳插进他手的疼痛。
“杜奇，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杨之川看的出来，他已经动摇，继续道，“变异，没有回头路。”
杜奇捏着手里的笔记本，“好！你说怎么做？”
杨之川直起身子，整理整理领带，“你好好养着手，只需要按照这个本子上进行采样研究，然后制出成品，就可以。”
“难道不是配置变异的解药吗？”杜奇问。
“解药？”杨之川说出这两个字有些嘲讽，随即圆道，“解药当然是要有的，但是时机还没成熟。”
杜奇还有疑问，杨之川却走出去了。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生物的采样过程和所使用的化学品，还有成品的反应。
好奇心战胜了杜奇内心的恐慌，他放下笔记本，用一只手拿起一瓶蓝色液体，摇了摇。
杨之川在门缝里向里看，像胜券在握的商人，坐等盈利。
“先生，老仆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老仆低着头，语速很慢。
杨之川没有看他，“你是不是想说对杜奇太过信任了？”
老仆恭敬地弯了弯脖子，“是。”
“不用担心，他掀不起什么大浪。”杨之川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研究总得找人做，杜奇脑子不灵活，好掌控。”
“那么每日的食物供应，需要做调整吗？”
杨之川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就他？胆小之辈，他不敢吃人肉。但是要给他兑点人肉渣子。”
“是，先生。”
S市内的失踪人口不多，可是有人吃，便就有人做这单买卖。
运送尸体的，是个独眼的老年人，跛了一只脚，走起路来却稳得很。
他第一年开始运尸的时候，别人都叫他“老财头”。第二年他丢了只眼睛，别人又觉着叫“老独眼”比较顺口。第三年，独眼的腿出了毛病，大家便又改口叫他“老霉”，老倒霉嘛。
老霉这会从乱糟糟的木板房里走出来，关了门，用一只眼睛左看右看。然后弯着腰，跛着脚，端起一盆高浓度的半固体，盖上黑布，走向第四中学的教师宿舍楼。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上了五楼，敲开501室。开门的人，是李老师。李老师的脸色发黑，眼窝陷得很深。
老霉一进门，她就发了疯似的抢过盆，扯开黑布，整张脸埋进盆里。
两分钟后，李老师抬起头，固体琐碎穿着发丝，沾地她满脸都是。她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用舌头将旁边的琐碎卷入嘴中。
这是凝固的人血，暗红色地润滑，像果冻一样有些弹性，颤着。
“小爹，我……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李老师抹去脸上的残余，盯着自己的双手。
老霉捡起盆，“因为你作孽，杀了人。”
“可是……可是……”李老师无所适从地擦着自己的青白裙子，留下诡异的手掌印，“可是他该杀啊！是他作孽！是他玷污了我！”
工人闹事前晚，学生和李文敏反映机器声过大，李文敏单独去到临时办公楼找工事负责人高大磊。办公楼只有高大磊一人，他强迫李文敏发生了性关系，并用手机拍照威胁说，如果报警将会让李文敏身败名裂。
李文敏为了名誉，选择隐忍。当第二天工人闹事时，李文敏在学校的宿舍楼看见高大磊仗势欺人的嚣张，意识驱动行为。
她把他杀了。她躲在雕像后面，伸出那只满是树皮的手，打破窗户，圈住他的身体，用力。用扭蛋的方式勒断火腿肠。
“文敏啊，”老霉单独的那只眼睛浑浊，里面滚着液体，“从小我不让你碰生血，就是害怕你会变成怪物。可是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啊。”
李老师本名：李文敏。她跪坐在地，捂着脸，“不是我的错，是他该死！该死！”
老霉清洗着污盆，“不是小爹不帮你，而是你这回破了大戒，已经收不回来了！我现在……现在可以给你送血，以后呢？啊？以后呢？！你要去杀人吗？！”
“不，不，小爹，我该怎么办？！”李文敏抓住自己的头，“我不想杀人！”
老霉的独眼流出浑浊的液体，李文敏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他当时还奇怪，这么乖的女娃怎么就扔了呢？直到年幼的李文敏的手远远地掐死一只鸡，老霉才明白。
可是能够怎么办呢？把她扔回去也不见得其他人会对她好啊。于是老霉供她吃穿，供她上学，东躲西避地活了二十多年。
没想到，这根弦还是断了。李文敏杀了人，血腥让她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变异者。
哪里有保证不用杀人，又可以以人续命的呢？老霉一下子坐到地上，虽然他是拉尸体去卖，可是他总会死的啊！他还能活几年呢？
李文敏越哭越像嘶嚎，老霉一拍大腿，“不管了！我能活几年就供你几年！杀人就杀人吧！我……我……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李文敏瘫软下来，“小爹，要不我去自首吧？”
“傻闺女！自首还有活路吗？”老霉挣扎地站起来，“小爹会帮你的，你好好的，别干傻事。”
老霉拿着洗好的盆，抹抹那只独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文敏立马像换了一个人，擦擦眼泪，站到窗前。风吹起她凌乱的头发，她沉醉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异又有什么不好呢？现在还有谁能够伤害我？呵呵，哈哈！”
变异会使一个人失去道德和善良，并不是因为杀戮和痛苦，而是释放。低等生物无法抗拒的本能加上人类贪婪自私的本性所变大的缺口里，不断释放着罪恶的弱肉强食和反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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