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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舞低杨柳楼心月


  柳夫人突发奇想,在廊下种了几棵葡萄,夏天即可消暑蔽荫,又可食用,一举两得。

  第二日早上,她惊奇的发现有人大胆包天居然偷走了她辛辛苦苦栽的葡萄苗,然后换上了几棵长得像韭菜一样的东西。

  秦墓生正捧着一盘姑娘家爱吃的甜点准备去唯芳面前献殷勤。一跨进院子就看见他娘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气急败坏的骂:“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本着不是他干的也是他干的的原则,墓生扭头就跑。无奈手中端着一盘精美的点心花了半个月月例银子,实在不想浪费,秦墓生投鼠忌器,速度就大大打了折扣,被柳夫人抓了个正着。

  柳夫人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中墓生臀部,手中捧的点心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

  墓生一边哀嚎他半月的零花钱,一边左闪右接,糕点一块不落地回到了盘子里。

  只把月儿看得交口称赞。

  唯芳也赞了一句:“大少爷,好身手!”

  墓生一听佳人夸奖,得意洋洋的摆了个帅气的造型。

  刚显摆上就被柳夫人揪住耳朵:“说!我那葡萄碍你什么事了?为什么给拔了?”

  墓生疼得呲牙列嘴,一张翟长脸儿皱成个核桃:“我的个亲娘哎!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月儿弱弱的接了一句:“那是葡萄藤?我还以为是……是哪棵花死了呢?”

  “居然是你?”柳夫人大感意外,她指着那一行“麦苗”,“说!这是啥?”

  夫人气场太强大,月儿朝后退了两步。

  “是萱草啊,就是‘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还有《博物志》上说,萱草食之可以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

  她拉起娘的手来回摇摆:“我不是怕我走了,你想我吗?”

  秦墓生捧腹大笑。

  “我才不想你呢!”柳夫人翻了个白眼,“我这个闺女算是白养了!”

  怪不得说女生外向。不过也是,女婿把嫁衣都给准备好了,婚礼所用的东西又是色色齐全,这几天丫头啥也没没干,分明就是闲的。

  她没好气儿的瞪了闺女一眼:“今个儿有庙会,下午让慕生带你去逛逛,不过有一点,不许惹是生非,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临近出阁,女儿家总有些东西要买。她又不放心地叮嘱墓生:“一定得把妹妹给看好了,少一根头发仔细你的皮!”

  墓生接过娘给的大元宝,嬉皮笑脸的说:“自己薅掉的不算。”

  唯芳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莺声婉转,秦墓生听得身子都酥软了半边。

  秦墓生得意洋洋的带着两个姑娘逛庙会,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那俩小丫头太能吃,太能买,见到好东西走不动道儿。平时走个三两步都要气喘吁吁,做出个西施捧心状。这一下午走了不下十里路,不叫苦,不叫累,还越逛越有劲儿。

  秦墓生这个练家子累的如耕牛,俩姑娘却精神头十足。

  眼看天色将晚,墓生将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在一边,有气无力的揉着走累的小腿,一声跌一声催促妹妹回家。

  月儿仍然兴致勃勃:“东大街上陈家铺子里的灯笼可是最好看。我要给爹娘买上两个。”

  秦墓生磨着后槽牙:“你买的你拿!”

  “我拿就我拿,不就两个灯笼吗?又不是……”

  话说了一半,怔到了原地。墓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入夜初点的灯光下,一人淡蓝衣衫,俊逸出尘,在一大群膀大腰圆珠圆玉润的富豪乡绅之中特别显眼。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鹤立鸡群。他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进了妙音坊。

  妙音坊的小厮拦下月儿:“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月儿懒得废话,一锭银子扔过来,正砸在那人鼻子上,脸上顿时开门红。

  中间一个高台,九重纱幔,层层叠叠,奢靡旖旎。

  乐音袅袅,一女子随着音乐轻踩莲步缓缓出场,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妙在细腰不足一握,身段婀娜妖媚,举手投足之间摄人心魄。

  他就坐在台下正中的桌子旁,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没有丝毫不自在。轻车熟路地就像是在自家喝酒一样,看样子来过许多次了。

  一个三十多岁脑满肠肥的油腻大叔端起酒杯满脸堆笑:“江老板可是花了三百两银子,请杨柳姑娘跳一支舞,真可谓是大手笔!来!让我们举起酒杯,敬江老板一杯!”

  月儿死死地盯着舞台上那姑娘,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再看她的舞步,嗬!《霓裳羽衣舞》。

  别的舞不敢保证,这舞她当初为了留住那人的目光,可是苦练了好几个月。几十个坦胸漏背的舞姬围着中间的杨柳姑娘翩翩起舞,硬是跳出了个众星捧月。

  江百川的目光虽然停留在舞台上,思绪却飘到了远方。

  繁盛的梨花,清素淡雅,翩跹的蝴蝶,轻灵梦幻,飞舞的彩衣,摄人心魄。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眼前久负盛名的杨柳姑娘,不及她万分之一。

  不知何时才能再欣赏一次那惊世之舞?

  人群中一阵惊呼,月儿拉着厅下垂着的彩幔,足下轻点飞到了舞台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杨柳姑娘停下舞步,打量眼前来砸场子的姑娘。刚准备叫打手来,却见那姑娘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彩绸,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众舞姬识相地往后退了退。

  月儿舞动彩绸,飞速旋转,将一腔恨意悉数融进飞旋的舞步之中,翻飞的彩绸似一朵徐徐盛开的牡丹,将她包裹其中。

  琴师呆住了,忘记了演奏。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只有她忘情的舞着,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她跪坐在地上,彩绸如同被春风吹落的繁花,悄然飘落,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猩红的珀斯地毯。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人晕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胸膛,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江二爷刚才还在做白日梦,这梦想成真的有点快。他颇为无奈的捏捏额角,哭笑不得。此事如何收场?

  月儿艰难地调匀呼吸,站了起来。

  江百川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月儿,此地污秽,我送你回去。”

  污秽之地你怎来的?月儿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盯住他,目光凌厉如刀,恨不能将他给千刀万剐了。

  “敢问二爷,我这一舞,可值三百两银子?”

  江百川讪讪赔笑:“姑娘一舞倾城,千金难得。”

  月儿冷笑一声:“既值千金,那我明日等着你来给我送银子。”

  说完,拂袖就走。眼泪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刚开始看他进来之时,愤怒大于伤心。此时发泄完一腔愤恨,所有的心酸和委屈涨潮一样涌上心头。

  爱你如父如兄,敬你如神明,信你如圣人,你却自甘堕落,留恋烟花之地。

  狠狠地擦去眼泪,眼泪却像黄河泛滥似的越擦越多。

  她走得飞快,头也不回,江百川追到门口,只见秦墓生那厮,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自斟自酌。

  “你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秦墓生悠闲地饮下一口茶,定定的看向他:“我不由着她的性子来,她岂不是要由着你的性子来?”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江二爷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现在怎么办?如何收场?”

  秦墓生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袍上的褶皱,轻轻地拍了拍妹夫的肩膀。

  “自己种的黄连,再苦也要自己尝。自己惹的麻烦,再棘手也带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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