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颗糖
露天会场的另一侧是用全钢化玻璃打造的巨型花房。
推开玻璃门,柔和的橘色壁灯映着花房两侧种植的大片粉紫交错的绣球花,从入口处一路朝里延伸。
踩着石板路往里走,路的尽头由一棵高耸茂盛的圣诞树横在眼前,将脚下的路一分为二,呈t形朝左右两侧延伸。
南栖无差别随机选了左侧的路,往里走,是一间精致紧凑的小型花房。
花房内摆放着一座树棕色的秋千吊椅,吊椅背对着花房的入口摆放,面朝的玻璃墙正好能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高低有序的花架种植着许多不知名却异常好看的花,将吊椅围拢在中心,只留下一处不大的位置恰好能在吊椅旁摆上一张小茶桌。
南栖绕到吊椅前坐下,心中庆幸大家都对这片小天地不感兴趣,她才能在这片热闹的会场中寻得一处清净。
果然还是最享受无拘无束的独处。
脱掉高跟鞋,将腿蜷缩在吊椅上,南栖舒服地闭了闭眼。
植物的幽香在空气中萦绕,回想着目前在创作的一部作品,灵感迅猛而灼热地涌上心头。
打开手机备忘录,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敲出一段段文字,南栖努力将碎片化的灵感一一集中起来。
全神贯注之际,从身后,从花房内的某一处,突然传出一声娇媚十足的低吟。
指尖的动作顿时停滞,南栖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
不大一会儿,又一声更为柔媚的轻吟从某人的喉间抑制不住地溢了出来,南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循声望去,大致是从圣诞树右侧的花房方向传来。
南栖的第一反应是:憋不住也不知道去开个房,图这里够刺激?
先不论外面扛着长枪短炮的各大媒体,就这座花房隶属于酒店的管理范围,有没有监控摄像头都很难说。
竟然有人如此顶风作案,她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仔细想想,这座酒店的顶层被「盛世」包了场地,那这里就不会出现被邀请参加酒会以外的人。
媒体肩负着拍摄任务。
员工忙着增长见识和食欲。
能从这场酒会中抽身出来,躲在花房暗处共享鱼水之欢的二位极有可能是受邀参加酒会的合作商,亦或是不被镜头所关注的十八线艺人。
如果真是这样,南栖可以说是一线吃瓜了。
虽说无意偷听别人的男女之事,但四下悄然无声,对面花房传来的动静仿佛无限放大,南栖捧着手机再也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通过数秒观察,南栖判断事情进度还在第一阶段,趁对方还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尽早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鞋子,南栖赤着脚缓慢且紧张地往外走。
经过圣诞树时与右侧花房的距离最近,南栖刻意不看过去,屏住呼吸,稳住脚步悄悄经过。
数着脚下的石板心情逐渐放松,昏暗中手机屏幕忽然一亮,悦耳的手机铃声顿时响彻整座幽静的花房。
南栖以最快的速度挂断电话并调至静音,只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慌乱的动静,她一时间无处躲藏,情急之下迅速钻进一旁的绣球花丛,俯身躲在茂密的茎叶之下。
黑暗中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花叶间的缝隙,一双通体碎钻的高跟鞋迅速从眼前路过,墨绿色的礼服裙摆掀起的风是甜腻的coco香水的味道。
脚步声很快走远直至消失。
蹲在花丛里的南栖松了口气,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身墨绿长款礼服是某高奢品牌的最新限定款,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价格。
万一待会儿出去在会场上看见身穿墨绿礼服的女孩是某位一二线女艺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静候了数分钟,依旧没等到第二个人经过的南栖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动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对方好像就一个人。
耐着性子躲了半晌,被花叶包裹的南栖忍不住了,站起身从花丛中小心翼翼走出。回头一看发现还是有许多被她压弯的枝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将手里鞋子摆放在地面,拍了拍脚底的泥土后将鞋穿好。
“喂。”
身后冷不防响起的声音吓得南栖差点没站稳,她本能地转身去看,却在回头的一瞬间眼前亮起一片刺眼的闪光灯。
那人竟然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
强光令她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
周围光线幽暗,纪丞安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扬了扬手机,“如果你敢将刚才看到的事情泄露出去,我就——”
南栖:……?
就什么?
南栖缓缓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只见对方的手机屏幕冒着淡淡的光,在昏暗中隐约映出一张俊秀的脸。
纪丞安看着屏幕里的女孩,一身深蓝长裙由细钻点缀,在闪光灯的折射的如夜空中的璀璨星光。亮黑如墨的长卷发落在胸前,略显凌乱地夹带了几片花瓣在发间。
摁下快门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挡住自己,眉眼却因突如其来的闪光灯刺眼而微微皱起,将这张极为精致的脸定格在了一个不大开心的表情。
是她。
是他?
他们互相认出来了对方。
南栖的心坠了坠。
大脑中一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
装不认识;
装不知道。
原本颇为恼怒的纪丞安此时却尤其欢喜,他攥紧手机,满目春风朝南栖走来。
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的南栖看着眼前靠近的男人,没由来觉得紧张。
花房内的壁灯被花丛遮挡住了大片光线,洋洋洒洒透出来的微弱光亮,映着二人相对而立的身影。
南栖微微仰头,目光赫然撞入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从他微微上挑的唇角看来,这人的心情似乎不算太差。
“你叫什么?”纪丞安笑得一脸纯良,完全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事和南栖互相抓包在这里,“这一次,就不要骗我了吧?”
-
新上任的大boss帅气多金,全公司艺人端着酒杯恨不得都往穆以凡身上贴,只有林疏音敬了一杯酒后趁对方不注意赶紧溜了。
袁媛从一轮交谈中抽身出来,恨铁不成钢地用目光找了一圈林疏音,就连用餐区也没发现她的身影,这才察觉到异常。
在服务员的提醒下袁媛一路跟到了洗手间,推门进去,发现林疏音站在洗手池前发愣。
从镜中看见自己来了,她才马上哭丧着脸转过身。
“完了,袁媛,我以前得罪过他!”
简短的一句话,袁媛大致听出来了二人的关系。
认识。
且不和。
袁媛随手将洗手间的门反锁,一脸镇定地从包里掏了根烟出来,送到嘴边点燃。
“展开说说。”
林疏音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目光看着地面,开始回忆。
穆以凡的父亲穆向荣是90年代赫赫有名的申城首富,也是将林疏音父亲林一领入商界,并且给予许多指导和帮助的前辈。
林疏音高考结束那年,穆向荣的儿子穆以凡留学归来,在正式让他接手公司之前,穆向荣有意让其先成家,后立业。
在得知林一的女儿刚结束高考,并且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时候,穆向荣尤为欢喜。
本就对前辈崇拜不已的林一,在收到穆家发来的相亲意向时更是不胜荣幸,想也没想就代替女儿一口答应。
林疏音是被迫赴约的。
她知道对方是对父亲有无限恩情的前辈的儿子,但又不甘家族联姻的命运。
不能明着拒绝,只好想办法让对方看不上自己。
“什么办法?”袁媛弹了弹指间的烟灰,表情平静实则内心风起云涌。
“我故意在他面前用筷子吃牛排,喝汤的时候发出吸溜声,用餐到一半开始剔牙……”
袁媛松了一口气,半眯着眼吐出一团白色烟雾,中肯评价:“其实,也还好。”
“还有,我故意把自己灌醉,想着用醉后丑态把他吓跑。”林疏音低了低头,眼神突然变得懊悔,“但是那瓶酒的酒精浓度比我想象中高出许多,根本不用刻意,我就真的醉了。”
“是他把我背上车然后送我回家,后来的事,我自己记不清了,是我爸告诉我的……”
“我爸说……他说……”林疏音撇了撇嘴,抬起头,看起来快哭了,“他说,他那晚出来接我,打开车门,穆以凡是踩着我的呕吐物下车的。”
袁媛:“……”
“我不仅吐了他一身,还吐了一路……我爸开门那一瞬间,那股味道差点将他熏没了。穆以凡是阴沉着脸下车向他问好,我爸当时看他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说完,袁媛静滞了三秒。
三秒过后,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洗手间。
笑的时候袁媛同情穆以凡,笑完冷静下来后开始同情自己和林疏音。
当初被自己吐一身的男人,如今成了自己的老板。
孽缘。
袁媛将烟扔进隔间的马桶冲掉,拧开水龙头洗手。
林疏音仔细揣摩她脸上的表情,试图通过她来分辨事态的严重性,“你说,他会不会公报私仇,借机整我?”
“换成我,我会。”袁媛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到一旁的烘干机将手烘干,“总之,你尽量别出现在他面前,别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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