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人转
“呼……”程锋猛的睁开眼睛，火锅红油的辛辣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齿间，女人隔着烟雾泪眼婆娑的模样仿佛还近在眼前。这场梦依旧是真实的不像一场梦，更像是他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了别人的回忆。
夜色中，女人泪眼婆娑的双眼逐渐与一双深紫色的双眼重叠在一起，幽幽的，有些吓人，仔细一看，是厉岩趴在了床边盯着他看。
“卧槽！你趴我旁边干嘛呢？”程锋吓了一跳，一把推开厉岩往后靠了靠。
“都怪你，睡觉前老说什么死啊死了的。害得我总担心，以后看不着你了怎么办。就想趁着还能见到你的时候，多看你两眼，记住你长什么样。”厉岩揉了揉头嘟囔道。
“你想这些也忒早了些吧？我才二十二，就算比你早死，也还年轻得很呢。你现在就开始想我死了以后的事儿了，真想追悼我，至少也得等我到师父那种年龄再说吧。”程锋有些哭笑不得。
“师父那个年龄怎么了？你没看他那个年纪还是那么……”厉岩靠在旁边，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形容词，有些不太确信，“……老当益壮？”
“你这个语文水平真的是李清雪教的？那我不得不怀疑他的博士学位是不是有点水分了。”
好吧，虽然这么早就说死有些不吉利，但厉岩好歹也是一片好心，程锋也就原谅他了。
“厉哥，我突然想吃火锅了。”程锋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怎么突然……平时不都是我嚷嚷着要吃东西吗？再说现在这个点儿食堂早就……而且食堂也不卖什么火锅啊。”厉岩一愣。
“就是突然想吃了，你用空间法阵送我去山下的24h便利店买些材料吧。”程锋说。
“没关系，钱你都出了，就让我来跑这个腿吧，而且你不是怕我的空间法阵吗？”
“那倒也是，麻烦你了。”程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毕竟被传送进女厕所这种经历他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虽然厉岩的空间法阵很不靠谱，但不得不说，快确实是快，没一会儿厉岩就拎着两大包蔬菜，肉类，丸子之类的东西回来了。
“这个蘑菇哪里来的？不会又是哪个魔界的特产吧？”程锋戳了戳那袋没有价格标签的蘑菇有些担心。
“嘿嘿，我从食堂那边顺来的，放心吧，这个我以前经常吃，可好吃了。”
听到是从食堂那边带来的，程锋瞬间就放心了。
“东西是买来了，可是我们没锅啊。要不去再去食堂……借一个？”厉岩跃跃欲试道，虽然吃火锅的主意是程锋提的，但是他本身又对吃的确实很感兴趣。
“我有个办法。”程锋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将流火剑横放在桌上，然后在上面架了个吃饭的铁盆，开始往里面哗哗倒水。
“流火，帮我把这盆水烧开，不准烫坏桌子。”程锋敲了敲桌子。
流火剑身上的火瞬间就熄灭了，没精打采的扑腾了几下，颜色黯淡，就像一块烧灭的炭。
“怎么了？不愿意啊？你身上的那些火苗去哪了？”
流火剑委委屈屈的又冒出了些小火苗，不过这些小火苗用来煮东西刚刚好。
“很好很好，既然你现在在我手里了，那是不是应该给你换个名字啊？原来的名字有些不吉利，你看越君怀都跟他老婆寿命论了。我看你全身都是火苗，不如就叫你‘火之高兴’吧。”
“我看它好像并不怎么高兴。”厉岩一边往盆里下着食材一边说。
“不高兴吗？那我夸夸它就高兴了。好剑啊，真是一把好剑，这上面的火既可以用来取暖也可以用来加热，既能把东西煮熟又不会烧坏东西。御剑时又不像其他剑身那么单薄，打架厉不厉害先两说，用起来可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啊，难怪是神器。”
“虽然我读书少，但是我觉得，神器这两个字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你就说好用不好用吧？”程锋给自己盛了一碗火锅粉。
“好用！好用！我觉得我们下次还可以这样整点烧烤。这么好的火不拿来烤肉真的太浪费了。火候把握的刚刚好，我自己用法术烤总是把东西烤焦。”厉岩一边往嘴里大口塞肉一边嘟囔。
“那就多吃点，烧烤的事下次可以考虑。”程锋又往厉岩碗里多夹了几块肉，两人一起狼吞虎咽。
流火剑：“……”
“要是，某个人也能像现在这样，和我们一起吃这顿火锅就好了。”吃着吃着程锋忽然喃喃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见一见梦中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孩，他想抱一抱他，安慰安慰他，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难受与苦涩。不仅仅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这个梦，让他切实体会到了那个男孩曾经的感受。
“谁？”厉岩一边将丸子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问。
“没什么。”程锋摇了摇头，将一块蘑菇夹进碗里，“厉哥，这个蘑菇还蛮好吃的，味道挺鲜，下次去食堂我也要点。”
“食堂不卖这个啊。”
“啊？你不是说从食堂顺来的吗？”
“这个点食堂都已经关门了啊，我从食堂后面的墙根那里挖来的。你喜欢吃我下次再挖点。”
“厉哥……”程锋手中的碗筷啪啦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揉了揉眼睛，“我怎么好像看到你长翅膀了啊？”
“我本来就有翅膀啊，你不是看到过吗？”
“不不不，我上次看到的时候，它还是蝙蝠样式的，这次它好像是……”程锋伸手比划了几下，“蝴蝶样式的，而且颜色还蛮好看的，是五彩斑斓的黑，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凤尾蝶。”
“程锋，我好像看到你也长翅膀了，是白色的那种，就跟西方壁画上那些鸟人一样。”厉岩手中的碗筷啪啦一声也掉了下来。
“什么鸟人！那是天使！等等，我也有翅膀了？那我们一起飞啊~”
“来啊，一起飞啊~”两人手拉着手，围着桌子开始了快乐的二人转。
“厉哥，你旁边有好多小人啊。”
“师弟，你也是。”
流火剑：“？”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喂！程锋！”转着转着，小风被甩了出来，一脸懵逼的看着转圈圈的二人。
“小风，你也来了？厉哥，来，跟你介绍一下我的另一个好兄弟，另一个我。”程锋停止了转圈，跟厉岩勾肩搭背，指了指小风所在的方向。
厉岩直勾勾的看着小风所在的方向。
“你也能看到我了？”小风吃惊的问。
“这么巧，你也是程锋啊？师弟你好，我是你大师兄。”厉岩朝着一个水瓶伸出了手。
小风：“……”
“各位评委老师大家好，我们是第三十八号组合。”程锋抓起了那个水瓶当起了麦克风。
“什么？那个比赛已经开始了吗？OK!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其实我们是来卧底的，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厉岩已经对着空气开始了表演。
“大师兄，你怎么能把我们卧底的事说出来呢？”程锋有些不满道，看起来还有点理智。
“台下笑得最开心那个，对对对，就是你！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妖吧？呔！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程锋对着空气耍了套军体拳，看来有点理智但不多。
“你们该不会喝酒了吧？不对，你们刚才吃了些什么？”小风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对着桌子上剩的半锅火锅皱了皱眉。
“火锅啊，话说，我们这个组合是不是还少了个人？”
“对对对，少了谁来着？”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李清雪披着一身清冷的月光出现在哪里，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
“是师父！”两个人惊恐的拥抱在一起，就像看到了什么怪物。
李清雪二话不说，将厉岩拉了过来，一掌拍在他后背，然后他就冲着门外狂吐起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等吐完后，厉岩擦了擦嘴，眼神终于恢复成了那种清澈的愚蠢。
“你说我怎么来了？你们刚才吃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山下买的一些食材，跟我自己采的一些蘑菇，那蘑菇我之前经常吃，没问题的。”
“你之前吃了那些蘑菇，怎么样了？”
“就睡一觉，然后……难道那些蘑菇有毒？”厉岩吃惊的看着还在跟空气说话的程锋。
“你体质特殊，吐出来或者睡一觉消化消化就好了，你师弟可不行，我要是不来，明天全缥缈峰都得吃他的席！”
“那怎么办啊？”厉岩顿时就慌了。
“我带他去解毒。”李清雪将还在胡言乱语的程锋拉了过来。
“我也去！”厉岩急忙追了过去。
“你不用去，留在这里写一万字的检讨！”李清雪将厉岩一把拍了回去，砰的关上门。
有师父在应该没问题吧？厉岩挠了挠头，开始收拾残局，在桌上铺开纸，绞尽脑汁的写起了检讨。话说师父是怎么知道我们吃了毒蘑菇的？厉岩将笔头戳在下巴上沉思。
“师父？师父？能别跟拖尸体一样拖着我了吗？”程锋躺在地上看着拖着自己一路前行的李清雪。
“那你想怎样？”程锋看到李清雪停了下来，然后低头俯视着自己。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李清雪的脸依旧养眼。
“抱着我，或者背着我。”程锋得寸进尺道。然后他感觉身体一轻，已经被李清雪抱了起来。
“嘿嘿……”程锋满意的伸手勾住李清雪的脖子，“这就对了，师父你总板着张脸干嘛？能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我对你态度还不够好吗？”李清雪在程锋耳边轻轻说道。
程锋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你总生我的气，虽然我没你其他徒弟那么厉害，可是我是最听话的那一个啊。你就不能，多夸夸我？”
“你哪里听话了？我让你惜命，你却三番五次的找死，连在最安全的地方都能靠吃蘑菇把自己给吃中毒！”
“可是，我起码没在感情问题上给你添过麻烦啊。师父，反正现在也没别人，不如你就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喜欢谁啊？”
“我谁都不喜欢。”
“不可能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总不可能一次都没有心动过吧？”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李清雪叹了口气。
“这么无情？好好好，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程锋勾着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在李清雪的耳边悄悄说道，“其实，我也喜欢你。”
“……”
“可是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厉岩这个人我觉得不错，他虽然现在幼稚一点，可是他会长大啊，而且他还是长生种，跟你是天生一对……”程锋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角度，“……不用担心寿命论的问题。”
“程锋！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知道啊，那我喜欢你跟嗑你cp这两件事也不冲突吧？重要的是，我知道我得不到你，所以不会自找麻烦。”
“到了！”李清雪抱着程锋推开一扇门。
“小丁！你怎么在这儿！”才进到这个房间，程锋就迅速的冲了出去，兴奋的抱起一只拖鞋抚摸。
李清雪：“……”
“师父，这是我小学时交的朋友小丁，小丁，跟师父打个招呼~”程锋举起拖鞋朝李清雪示意。
“程锋，你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一只猫活不了这么长时间！”李清雪强调。
“所以呢？”程锋不明所以道，有些茫然的继续抚摸拖鞋，“小丁，你怎么长兔子耳朵了啊？”
李清雪摇了摇头，走到一个柜子旁边，开始调配起一堆瓶瓶罐罐。最后端着一碗清澈的液体来到程锋旁边。
“来把它喝了。”李清雪把碗举到程锋嘴边。
“苦！”程锋只喝了一口就把它推开了。
“大人不许挑食！”
“谁是大人了？我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乖~等你喝完，我给你糖吃。”那声音柔和了些。
“谁要吃糖？你把我当小孩？”
“好好好，等你把这药喝完了，我夸夸你。”
“好！”程锋立刻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其实，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弟。”李清雪贴着程锋耳边说道。
然后程锋一手抱着拖鞋，一手抱着李清雪满意的倒在了床上。
“程锋？程锋？”李清雪摇了摇程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胸前，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身体，就像抱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李清雪小心的移动了一下，却见程锋皱了皱眉，抱得更紧了。他的眼睛依然闭着，但是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李清雪静静的躺在旁边，不再动弹。
第二天，程锋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惺忪的睡眼尚未完全睁开，便感觉到怀中一股异样的温热。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缕顺滑的发丝。他有些吃惊，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手抱着拖鞋，一手抱着李清雪躺在床上。而李清雪早就醒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压着我头发了。”
“啊啊啊啊啊……”程锋尖叫着把拖鞋扔到一边，挪到床的另一边。
李清雪不紧不慢的起身，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表情十分淡定。不得不说，李清雪这刚起床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十分有冲击力。但是，为什么他会和李清雪睡在同一张床上啊？
“这里是哪里？”
“我的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昨晚吃了毒蘑菇，我带你来解毒。”
“为什么不带我去医院？”
“因为来我这儿更快。”
“师父你还懂医术？”
“略懂，只是没佩兰医生那么精通而已。”
“那我为什么会抱着你一起睡？”
“你昨晚喝了药以后抱着我不撒手，我没办法，只能这么一起睡。”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打个半死，然后扔下山啊？”
“我有这么可怕？”李清雪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毒蘑菇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昨晚的事情并非出自你本意，我并不在乎。”
程锋心情复杂的看着一脸平淡的李清雪。师父这是，有点天然呆吗？也不对，他明明对二师兄就那么警惕。他忽然想起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的可能性。
“师父你……寒霜剑送给谁了？”
这是一个并不怎么明显的试探。他希望听到的回答是，寒霜剑还在李清雪手里，因为他送自己流火剑就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包括晚上留宿也是，并非是他一厢情愿。
“寒霜剑……”李清雪沉默半晌，“你已经知道这是一对剑了吗？等你以后有了意中人，我自然会把另一把送给他。”
仅这一句话就打破了程锋所有的幻想。
“不用麻烦了，那把剑你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吧。”程锋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的穿鞋，“另外你送我的那把剑我已经给它改名叫‘火之高兴’了，跟原来的名字没有了关系，所以也不用纠结一对儿不一对儿的事情了，师父再见！”
程锋穿好鞋冲了出去。
李清雪打开房间里的一把剑匣，盯着里面一把青蓝色的剑许久，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它，“从现在开始，你叫‘霜之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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