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老掌柜
“这样可以吗？”薛婧芙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金星缃”用这个方法绣出来是最好看的。
“怎么不可以。”张掌柜点头说道:“只要我们不用那被禁了的丝线，绣得像它又怎么不成。不过——”
“不过什么？”薛婧芙轻声问道，难不成又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呀，这万一被人说是用了禁线该怎么办，毕竟是这么像的。”张掌柜捋着胡子问道。
“资深一些的绣娘都看得出来的。”薛婧芙说道:“实在不成的话，拆下来看看就什么都能看清了。”
她有些后悔，用这么繁复的手法把“金星缃”绣成这样做什么，按平常的手法，又简单还没有麻烦。
薛婧芙对着还在对着嫁衣细细观看的张掌柜问道:“张掌柜，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呀？要不要我把它收回去改了再送到周家去？”
薛婧芙庆幸的是，现在若打算改的话，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不会，不会。”张掌柜摇头说道:“我知道的，你不过是想把每缕丝线最漂亮的状态表示出来，这没有错的。再说了，我们有没有用什么不能用的东西，不怕的。更何况，就算我们真的用了那禁线，在那种氛围下，谁会去关心这个，就算有人看出来了，谁又会傻傻地说出来，没事，放心吧！”
“谢谢你。”薛婧芙感激地说道，有张掌柜的这一席话，她觉得安心多了。
“老张，你们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呢！你要么把那衣服提起来给我们看看，要么就让我们进去就近看看。我这样看着，头都要昏了。”门边传来一阵声音，薛婧芙转头过去，就看见一个年纪比张掌柜还要年长好多的，发须已经发白的老掌柜，叫两个小伙计抬着，伸长了脖子往铺在桌子上的嫁衣看去。
“这个？”薛婧芙看向张掌柜，她知道门边挤了有不少人，可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物了。
“你别管他，他就是一个老顽童。”张掌柜摇头。而后对着那个掌柜说道:“你发誓你进来只看不碰，我就让你进来看看。”
那老掌柜急忙就举起右手，曲起大拇指:“我发誓。”
他急切的动作弄得抬他的那两个小伙计很是左摇右摆了一番才稳住脚步。
“那你进来吧，其他人依旧在外面等着。”张掌柜对着门口说道。
那老掌柜连忙让那两个小伙计放手，自己就急切地往房间里冲进来了。
张掌柜横手拦在他伸出的两只手前:“你小心着点，人家花了这么长时间绣的，你要是弄坏了，人家要有麻烦的。人家要是有了麻烦，不想再碰这绣针了，你觉得是谁的损失？”
“我知道了。”老掌柜一改他猴急的模样，把蠢蠢欲动的两只手硬是压制在双腿边上，以一副怪异的姿势细看桌子上的绣品。偶尔间，两只手会轻颤起来，他便转过头来看看薛婧芙，然后就回过头去以右手紧紧地抓着左手。
薛婧芙有些好奇，她看向张掌柜。张掌柜笑着说道:“没关系，他就是这副德行，这看到好一些的绣品，他就走不动道了。”
薛婧芙回答道:“这样呀，那他现在的这副模样，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呀？”
这老者看起来一副很内行的模样，薛婧芙怕自己的这些小伎俩进不了他的法眼。
“满意的。”张掌柜没回答，但那老掌柜却回答了。他走过来对薛婧芙说道:“不过，也只能算大致满意吧，总觉得缺点什么。”
“缺什么？”张掌柜说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老掌柜却不回答他，他对着薛婧芙伸出手:“听说就是你的一个双面绣荷包，让我们小张子大开眼界了，拿出来给我看看。”
“荷包？”薛婧芙把那个喜鹊登枝的荷包从怀里拿了出来:“是这个吗？”
老掌柜像抢似的，一把就把荷包拿了过去。“哗啦啦”地一下就把荷包里面的碎银子，铜角子给倒在了另一张桌子上，嘴里还说着:“这么好的一个荷包，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塞里面做什么？”
薛婧芙汗颜，这荷包本来就是做来装东西的嘛！
门外有一个小伙计的想法和薛婧芙一样，他帮薛婧芙说出了她要说的话:“荷包本来就是做了装钱的，不然拿来干啥用。”
老掌柜瞥了他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谁说荷包只能装钱使的。”
他看向薛婧芙:“你这荷包，做的时候，也不是做来装钱使的吧！”
薛婧芙愕然，那老掌柜连这都看得出来。
“是不是？”那老掌柜问道。
薛婧芙乖乖地点头:“是，本来是想做了装一些安神清心的香料的。”
这荷包绣起来的时间不超过一年，但对薛婧芙来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绣地这个荷包，本来是打算往里面放上一些安神清心的香料送给秦彧的。
他政务本就繁忙，君非懈又对他信任之至，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他休息的时间少，薛婧芙就想做一个荷包给他，让他能稍微地轻松一些。
老掌柜听了薛婧芙的话之后，便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来。门外的小伙计就叫道:“薛娘子，你别给他面子，就说是装钱的。”
“少啰嗦。”老掌柜把荷包的两面翻来覆去地细看，还用手在这里摸摸，那里捏捏，表情看起来又认真又猥琐。
“你过来。”老掌柜把薛婧芙招呼了过去:“我知道你那嫁衣缺什么了。”
“缺什么？”薛婧芙虔诚地问道，如果能知道缺什么，她好好改正，也能使自己的绣艺再上一层楼。
“缺感情。”老掌柜吐出三个薛婧芙不是很懂的字。
“缺感情？”薛婧芙听说过弹奏或者画画或者舞蹈缺感情，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刺绣也有缺感情一说。
“可不就是缺感情。”老掌柜指着荷包的外面说道:“你绣这里的时候，想的是高兴的事吧？而这里——”
老掌柜把荷包翻了出来:“这里就不高兴了。”
薛婧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老掌柜，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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