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就你一个说得上话
姜蒙秋嘴唇紧抿,脸色略微苍白,一句话都没说。
这些话听起来有那么一些道理,但又不是很有道理。出来陪长辈,怎么陪?让他听着他们讲的那些烂道理点头应下,还是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算了吧,自己都把半辈子活烂了,怎么好意思倚老卖老去教后辈做事?还说什么陪不陪的,到底要他怎么陪呢?
让他出来帮忙做事,却说不出具体该做什么事。而且他看这场面,大家都很闲,不是哭就是吵架,哪里有什么事情做?
简单点说,就是纯粹看他不顺眼,想骂他几下罢了。
他深呼吸几口,没再听他们说话。他转身问姜蒙衣:“出去吗?”
姜蒙衣被他这么突然一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姜母一听他们要出去,顿时炸了:“去哪里?你们想去哪里?!你爸还躺在里面,你们现在就走了?生你们下来有什么用啊,你看看你们像话吗?!”
姜蒙衣听完,原本他还在犹豫,这下却是直接应了下来。在姜母的怒骂下跟姜蒙秋走出房门。
姜母见两人没把她当一回事,更加暴怒,从阳台抓过几根衣架就朝他们打:“全都不许走!”
这跟衣架还没打到他们俩的身上就被一旁的人拦了下来,但其实只是做做样子,一点力气都没使,只拖了她一会儿就假装被推开。
这些邻居亲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好戏看自然不会阻止。于是他们就这么看着衣架砸下,又被一双白皙细瘦的手抓住,就这么抓在半空没让衣架再往下砸。
“为什么不能走,你说。”姜蒙秋声线很冷,姜母一个激灵撒开了衣架。
姜蒙秋把手中的衣架一扔,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姜母倔强大吼:“你爸还躺在里面,你是他亲儿子!你走什么走?!你凭什么走?!”
又是这个问题。
儿子,儿子。
谁把他当过儿子?或者说,谁把他当过人?
从一开始她把他生下来的时候,他们就默认了他是一个发泄他们内心不满的工具,只要在外面稍不顺心,回来的时候就能以各种令他想不到的理由责骂。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像他爸说的只是“碍眼”。
或者说要一个对他们完全臣服的人。
他们是父母亲,有一个养育之恩的头衔在,注定不能做对他们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对他肆无忌惮的羞辱或是打骂,来达到他们想要体验高人一等之快感的目的。
说实话,很恶心,很幼稚,很悲哀。
养育之恩确实要报。
但他一开始没求着别人把他生下来,如果知道一生下来就要背负一个永远还不了的养育债,那他宁可胎死腹中。
有的人说那现在不满意也可以在阳台一跃而下,哪有那么容易?十八年的债还完了吗?想一干二净地离开,想得倒美,做梦!
姜蒙秋觉得窒息无比,一句不答,不想再跟她纠缠,因为他看到她脸上滚下了泪水。
谁不是受害者。他跟她比,谁也没幸福到哪儿去。
他转身,拉着姜蒙衣走了,头也不回,只能听见身后有人崩溃的哭,哭声凄厉。
他们越走,声音越远,最后一点儿都听不见,好像这么声音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似的。
大街上,他们俩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没有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就是茫然地走着,碰上什么就是什么了。
然而他们没往前走多少,就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姜蒙秋眼睛微眯,看见远处站在人行道上皱着眉划拉手机的初亭一,他像是在找着什么,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怀疑地往前走。
很快他就停下了。
因为他也看到了他们。
三个人六只眼睛隔着一大段距离对望,最终初亭一小跑过来:“秋同学!还有弟弟。”
初亭一现在一看到姜蒙衣就脸上热辣,想到那天生日上的场景,只觉得丢人,太社死了。
然而他脸上的热辣还来不及消退,就很敏感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也对,他差点忘了他们家里有人过世,当然开心不起来。
“初哥,你怎么在这里?”姜蒙秋有些意外。
他家小区算是很偏僻的,不管是学校还是出租屋或是初亭一家,都算是离得比较远,总不能是要来看看他。
然而他想得没错,初亭一确实是来看看他的。
只见初亭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我一个人在那里有点嗯,所以就来找你了。”
姜蒙秋:“”
这个“嗯”包含的意义太多,姜蒙秋拿不准是什么,但是既然他没明说,那就是不好开口。
既然如此,姜蒙秋也不好再问。
“其实,跟小卷云呆着也行,我暂时还没办法回去。”姜蒙秋看了看他。
初亭一摇头:“算了吧,他就知道给我吐口水。”末了他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嗯,有点害怕。”
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姜蒙衣听不下去了,不解问:“怕什么?”
说实话,这东西不能明说,说出来丢人。
他总不能说他害怕一个人吧?
见他不回答,姜蒙衣很识趣的没有问下去,当即转移了话题:“饭点到了,你们饿吗?”
“初哥,一起吃吗?”姜蒙秋眨眨眼看他。
初亭一犹豫了一会儿,问:“去哪儿吃?”该不会是去他家吃吧?真的可以吗?没有问题吗?
姜蒙秋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有些好笑地说:“去附近的餐馆。”
“噢噢好,那我请你们吧,然后弟弟不好意思啊,我上次在你生日上喝醉了,就哈哈,不好意思。”初亭一尴尬地摸摸鼻子,耳尖红了一点儿。
姜蒙衣忍不住笑了出来:“嗐,我早忘了,这有什么的。就是初哥,你好像才喝了半瓶就那样了,比我还哈哈哈哈。”
初亭一摆摆手,随即笑了:“人菜瘾大,以后不喝这么多了。”
他们来到一家烤肉店,初亭一把他们往座位上赶,自己抢着买单,说是要弥补之前生日上给姜蒙衣带来的麻烦。
姜蒙衣把烤肉铺在烤肉纸上,无所谓地说:“真的没什么,初哥。是叫初哥吧,唉不用在意生日上的事情,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玩儿的,我还从没见过别人发酒疯,你是第一个。”
初亭一喜提姜蒙衣人生中“发酒疯第一人”,还觉得新鲜:“真的没有?你不要骗我。”
“真的。我身边喝酒的人挺少,而且喝醉了就想睡觉,再严重一点就是边哭边笑。你这样发酒疯的我第一次见,还抱着我哥不撒手,我真怕你给我哥抱窒息。”
啊,真的好丢人。
姜蒙衣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当初情景重现,让初亭一脸上更热。
“当时你为什么抱我哥啊?也是害怕吗?”姜蒙衣边吃烤肉边说。
他本来跟初亭一不熟,但是经过那次生日和这次,他觉得初亭一很好相处,这下也放开了,想问什么问什么。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问题对于两人来说都有些敏感。
初亭一刚把一片烤肉夹起来,听他这么说了以后,一时间脑袋空白,只凭着本能把肉放嘴里。
但他漏了一个步骤,没有放凉。
是以,他立刻就被烫了嘴巴,想吐出来但面前还坐着姜哥弟俩。他只得含着泪等嘴里的那阵烫慢慢变温,再小口小口地嚼。
姜蒙秋原本抓着烤肉夹烤肉,听到这话,手一抖把夹子上的一片肉片弄掉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清晰地传出来。
姜蒙秋:“???”
“你们怎么了?”他不解,只觉得他哥和初亭一怪怪的。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烫到了。”初亭一嘿嘿笑说。
“手抖了一下。”姜蒙秋绷着脸说。
初亭一斟酌着语言,好半晌他才回答:“其实吧,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长这么大,就你哥愿意听我讲点废话,我当时应该是怕你哥走了才那样,但是我喝醉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你听听就行。”
姜蒙衣不解:“为什么没有朋友,我觉得你这样的朋友应该挺多的啊。”
“合不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融不进他们的圈子。我没有什么邻居。现在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是我爸妈带我参加的一些聚合会上认识的,大多数优秀过头,我跟不上他们;小部分混过头,我也没办法融进去,就夹在中间,有点尴尬吧。”
姜蒙衣:“啊,那你不是很无聊。”
初亭一垂着眸子:“也还好,习惯就行。”接着他又道:“我爸妈很少回家,回来了也没多少时间听我讲废话。小时候没人听我说话,我就一直缠着张姨,就是我爸妈请的保姆,我每天跟她相处最久。但是张姨跟我说大人有大人的事情做,没空听我讲这些,所以之后我就差不多习惯了。”
姜蒙秋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第一次见初亭一的时候,明明有好多人围在他身边,那些人不算朋友吗?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初亭一摇头:“那是韩文岁的朋友,我跟那些人也才认识几天,混了个熟而已,说朋友还算不上。”
他笑笑:“韩文岁也差不多算朋友,但他忙得不行,跟那些大人一样听不得我讲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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