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贱
这种下饭的操作属实把我逗笑了，她的每一步行动都毫无规律可寻，新手来看会误认为她多么会玩，可实际上她连压枪都不会，见到人就长按鼠标，枪的后坐力都把屏幕的视角推到天上去了。
然后就是屏幕突然一暗，死了，她气得想扔鼠标，小嘴咬牙切齿，可刚举起鼠标手便停在半空中，然后像是看破了世间红尘般叹了口气，等待下一局的开始。
我实在忍不住，噗嗤一笑，本以为她戴着耳机听不见，不料我笑声刚发出她便扭头瞪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不甘。
没想到也是个较劲的妞……
我这样想到，而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鼻子一哼，然后又回到战斗。
她的行为依然很像一个女高中生，有点小脾气，却又无能为力。
我不打算继续看她的操作，于是识趣地转头开始对局。
自己操作起来果然要比看别人来的痛快。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我耐不住口渴，拆了一罐啤酒下肚，女孩见状，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角，很是害羞地问道：
“能给我喝一罐吗？”
我刚想给她，可突然又想到她才十七岁，喝酒是犯法的，虽然她在网吧也是违法的但我拦不住，可要是我给了她酒我不就成了共犯？
而我也没有帮她的理由，我也很清楚她没有偿还我的能力。
虽然我手上的钱有不少，但我不是慈善家，况且支配权在我手上，我也没必要谴责自己没良心。
于是，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我很是冷淡地说道：
“想要自己去买。”
女孩的表情由期待转为了失望，她刚想多说些什么，了又欲言又止
我不是不知道她没钱，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是否在说谎，同时也想以为难她的方式让她离开这个未成年人禁止的地方。
她果然站了起来，转身离去，不料他却并未离开网吧，而是走到了前台，跟网管在交谈着什么。
我听不见他们聊天的内容，却看见网管眯着眼笑了笑，随后并未如我所想的那样给她拿水，而是走出了前台伸手搂住了女孩的肩膀，朝二楼走去。
女孩起初有些抗拒，但没过多久就放弃了。
二楼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二楼的门口写着“非工作人员勿入”。
我心里直呼大事不好，直觉告诉我他们怕是要发生那种关系。
我刚想起身去阻止，两腿却又一步也迈不出。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副我不愿接受的场景：网管大骂着我多管闲事，而女孩嫌弃地叫我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不去。
思考的闲暇之余，他俩已经关上了门，在里面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行为。
我无力地坐回了椅子，心想着自己去阻止他们是出于道德，不去干预也是出于本分。
去他妈的本分！
我真想这样大喊着踹开门。
可惜我没有那个勇气……
或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或许网管只是把她带进去给她点食物和饮料。
可是他干嘛要眯着眼笑呢？
也罢，女孩就算是死也跟我没关系，毕竟她已经下贱到要拿自己的肉体来换取需求了，我没有理由去帮助这样一个不洁身自好的人。
即便她才17岁……可是她才17岁啊！
胡思乱想加上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让我的思绪更加混乱，我耐不住烦闷，走出去点了根烟。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操蛋，这样无情。”
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被灯光染成各种颜色的天空，我不禁在心中痛骂。
“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
我联想到了《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台词，人生总是这么痛苦，有些正在上学的年龄以出卖肉体的方式换取生计，有些人也在同样的年龄饱受折磨，这又让我想起了这部电影中的里昂所说的话：
“女孩子的第一次是最重要，那关系到她以后对性的态度。”
它固然是重要的，可是当一个女孩对生活无可奈何的时候，这或许是她唯一的资本了……
我回到电脑前，望着已经开始的对局迟迟没有动鼠标。
我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想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我想听她亲口向我炫耀饭菜是多么的好吃，尽管我根本不会把这当成一回事。
我又撕开一罐啤酒，一股脑地喝了下去，想要让自己不去管这破事，可几罐下来我甚至连微醺都没有。
一气之下我跑到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两瓶100毫升的高度数白酒，蹲在路边直接炫了，瞬间感觉有条火龙从我的食道钻进去胃里。
我刚走到网吧门口，那后劲就上来了，顿时我感觉天旋地转，大脑昏昏沉沉，自己走起路来都踉跄。
我心中一喜，要的感觉来了。
于是我摇摇晃晃地走到电脑前，很吃力地做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胃里有股热气翻腾。
打完一局游戏，我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抬头向二楼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女孩和网管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女孩是什么表情，只看见她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网管从前台拿了一瓶可乐和一桶泡面给女孩，她接过后又低着头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她在我身边坐下，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又扯了一下我的衣角。
我本以为她会保持沉默，可她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看向她。
“这个……还你的，谢谢你……”
她把刚才网管给她的泡面向我递过来，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她挤出一丝笑容，可她的眼眶是红的，鼻子是红的，头发也是散的——这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再也忍不住了，推开她递过来的泡面，起身大步朝前台走去，势必要还她一个说法。
可是，当我走到前台，当网管那慵懒的眼神看向我时，我像个哑巴一样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终究还是懦弱，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点棱角也没了，一点血性都没有。
“要什么东西吗？”
网管挠了挠自己的胡茬朝我问道。
“要……那个……给我拿包红塔山……”
我被迫开了口，但又说了我本来没打算说的话。
接过烟，我刚准备离开，突然又脑子一热，向他问道：
“你刚才……干啥去了？等你半天没看到人，我都准备自己进前台拿了……”
我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就算他是敷衍地回答我也愿意相信，可他却满不在意地说道：
“跟那妹子做去了啊，你别看她在那里装清纯，实际上骚的狠，还是个便宜货，给钱就让操，怎么，你也想试试啊？”
“没。”
我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回到了电脑桌前。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也听到了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
泡面摆在我的显示器前，女孩很投入地用她那蹩脚的技术送人头，可我却笑不起来。
酒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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