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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位又帅又有钱的表哥,看到你堂姐了。”严氏笑眯眯的将字条撕碎,对穆秋道:“日后对你大姐好些。”
“凭什么。”穆秋嘟哝,她明明觉得严表哥对她也有意思啊,不是吗?
“你这表哥,是条大鱼,不放长线怎么行?”严氏说到这里,想到上次收的那颗东珠,还有随之而来的霍青青,一时不明白了。
既然要派霍青青过来祸害穆家,怎么又对穆春这么大方?
“等一等,许是我想岔了。”严氏细细思索了一番,到底得不出什么结论,一头雾水。
但是,却想起了上次那颗东珠的用途,心里对拿了礼不做事的郑氏气愤不已。
穆秋见她脸色晦暗不明,想起一桩事来,开口道:“你提严家表哥,倒是让我想起二哥来。”
她在严氏耳旁低声说了几句,严氏怒道:“竟有这种事儿?”
“大姐二姐都在场,你可以去问问。我瞧着那眼神就不一般。”穆秋想到胡彩月的扭捏和不自然,当时她心不在此处,没有特别留意。如今回想起来,却也有蛛丝马迹可询。
“这种事可不能胡说,没有证据就是没有。”严氏爱惜儿子的名声,更不愿意儿子跟胡彩月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搅和在一起。
穆秋见事关重大,严氏难得严肃认真,便道:“那也许是我看岔了,毕竟当时光顾着跟二姐生气,没想别的了。”她顿一顿又说:“可胡彩月真的对我特别殷勤,殷勤过了头了。”
严氏听了有几分可信,但是对于穆秋却不便直言,劝阻她道:“反正不能浑说,你二哥名声要紧呢。”
穆秋这点还是懂的,乖巧点头答应下来。
又过几日,听说胡老太太亲自出面,想为胡建阳求娶许梅花。
许梅花暗地里打探,知道许荃一心想回山东老家,怕真如穆春所说,以后爹娘走了,留她一人在阳岐城,心急如焚,这日便到了穆家与穆春说话。
此时已是五月底,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早上尚且风清气凉,中午就是一阵阵的热浪,逼得人屋子都不敢出,玉梅和宝竹更是轮流打扇。
穆春听了许梅花的苦恼,感动又好笑:“旁人家都是互相算计,唯恐你得了利他吃了亏。唯独你家,你娘呢,怕你耽搁大了,去了山东更不好找。你呢,怕你爹娘老了无人赡养……”
许梅花打她一下,板着脸:“我是真的不放心她们。”
“你娘也是真的不放心你。”穆春感动于这样的母女亲情,暗自恼恨上一世自己怎么就没有许梅花这般孝顺:“你年纪的确不小了。你爹呢,去山东还没有音讯,若是中间调任去别处,耽搁个三年五载的,你就熬成老姑婆?怕是你娘更加忧心吧。再说,即便很快去了山东,好夫婿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那你说咋办?”许梅花更加心烦。
终身大事不能耽误,父母也不能不孝顺。
“招婿!”穆春思来想去,唯有这个办法稳妥:“他跟着你们,你也不用跟你爹娘分开。”
“说的轻巧。放眼阳岐城,肯上门为婿还得我爹瞧得上的,这都三年了也没寻着一个。”许家本来也想招婿的,奈何许荃虽对未来女婿家世没有要求,但是学问人品必须过关。
矛盾来了。能送孩子去上学读书的,能有几个穷的肯让儿子给人做上门女婿的?
穆春说完这个方法,倒是也被许梅花问住了。
她凝神细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阳岐城哪一位能够入许荃的慧眼,却又肯屈尊入赘的。
许梅花见她愁眉深锁,叹气道:“罢了罢了,总归是我没这个福气。反正胡家,不管怎样,我是不肯嫁的。”
思及此,又十分难过,一把拉住穆春的手:“你说,要是我娘答应胡家,逼迫我,该如何?”
“那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说……只愿意招婿上门。”穆春想,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许梅花最终是难产而死的结局。
说完了烦心事,两个人又七七八八扯了很多,许梅花问道:“听说你那位能干到新官上任,立时裁撤了针线房的三妹妹,跟你二妹妹大街上就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穆春听见她问的关切,忍不住觉得好笑:“说来话长。”
这又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公案。
那日胡家闹出事来,周氏带着她们回程。穆夏和穆秋坐一辆马车,她和周氏一辆。
忽然之间,穆秋被穆夏提溜着扔下来,摔伤了。
问了才知,穆秋不知道又是受了谁的点播,袖子里藏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针,挨着穆夏坐时,无端刺了她好几下。
穆夏便忍了,还以为是车厢壁上有木刺。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穆秋又凑过来,朝她大腿上扎了好几下。
穆夏质问,她不肯承认。
若是旁人,怕是没有证据也就算了,离她远远的便是。
谁知道穆夏脾气暴躁,叫停了车夫,直接将她推下来。
周氏狠狠斥责了穆夏,去搜穆秋的针,也没收到。
回来时,少不得严氏借题发挥,讹了苏氏一百两银子的“养伤费”才作罢。
许梅花听得叹为观止,上下打量穆春好几眼才道:“你们三姐妹,真是性格迥异,这也差太多了。”
穆春只好歉意的笑笑。
送走了许梅花,折回身来时,瞧见两个丫鬟捧着两大瓮冰,往南院去。
穆春问道:“谁要用这么多?”
夏日里的冰块是稀罕物,周氏一次也不敢用两瓮。
“是秦姨娘。”一个丫鬟恭敬回话。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的待遇了?
瞧着穆春狐疑的眼神,玉梅上前悄悄扯了她就走。
待人少些的僻静处,玉梅才道:“秦姨娘约莫又有了。”
“哦,你知道怎么不见跟我说?”
“目前都是猜测,她不肯请大夫把脉,谁也确认不了。”玉梅纳闷道:“她也是奇怪,这本是好事,问起来时都是否认的,说绝技不是,只是吃坏了肚子。”
“可另一方面,走路要人扶着,吃饭也没胃口,时不时还呕两下,可不就是有了?”玉梅说道:“她不承认,有心人知道也没法子。大太太去问了几次,得不到结果,只好作罢。只是她要什么,都先紧着她,怕惹到惊了胎气。”
穆春想了想,秦姨娘该不会是想瞒到穆文义从外地回来了才说吧。
她向来在取悦穆文义身上颇下功夫。
只是这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穆春不好多嘴。
只是到了晚上,就听说穆夏和秦姨娘又因为冰的事情吵架了。
秦姨娘从头到尾嘴巴很紧,绝口不提自己怀孕。
过了几天,穆文义回来,据说“不小心”发觉了秦姨娘的症状,多嘴问了一句。
秦姨娘表现出自己都不信的模样,深夜里请了大夫来把脉,折腾了好一通才确认怀孕两个多月,几乎是欣喜快活地扑进了穆文义怀中,夸他是“好爹爹”。
穆文义也甚为自己感到骄傲。
他为王公公寻的珍宝已经托人交过去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样。
既忐忑不安,又抱有希望。
秦姨娘腹中的这个孩子,愈发让他充满力量,全是成就感。
相比于两位哥哥,穆文义的子嗣是偏少的。
如此,也对怀了身孕的秦姨娘格外爱惜。
能忍住这么久,用这样的法子,难怪苏氏不是对手。
因秦姨娘怀孕,穆夏脾气越发暴躁,好几次当着穆文义的面就想对秦姨娘动手,父女关系极端恶劣。
穆春劝了穆夏几句,没什么效果,便跟周氏提及,想周氏劝劝她。
毕竟,穆夏对周氏,一向是恭敬乖顺的。
周氏便道:“秦姨娘有心挑拨,穆夏年纪轻,不上当才怪。她那个人极有心计,上次专门在月亮门那里,一天两遍地等你三叔,我就瞧着有问题,让人留了心,才知道她怀孕。若是她不说,我也因此怠慢了,少不得跟你三叔告状,离间我们和三房的信任。为今之计,只有多给她找些事情做,才腾不出手来耍心眼。”
翌日一早,周氏便让人传话给秦姨娘,说她身体不便,一些南院里的庶务不要管了,丫头们都让穆夏统一调教。
因没了针线房,叫秦姨娘给自己腹中的孩子缝制衣衫,从鞋袜到小帽,要一应俱全。
秦姨娘不爽,跟穆文义说了几次,穆文义不明就里,上来给秦姨娘出头。
周氏巧笑倩兮:“三叔心疼孩子,我也是做人娘的,怎么能不知道。可是三叔你细算一下,如今什么都不需要秦氏去做,小孩子衣裳也不难,咱们也没了针线房,做出来、做多少、做得精细与否,全凭的是母亲的心。秦氏整日里闲着,却连孩子衣裳都不肯亲手做,我这都替孩子抱屈呢。”
穆文义被周氏一带,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周氏又道:“我也没要她给别人做,无非是凌波和她肚子中的孩子。当年凌云出生,咱们府里有针线房我都不舍得,怕她们针脚粗孩子穿着不舒服,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样费劲儿?”
穆文义听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怨自己被秦姨娘话匣子一骗,心疼孕期过了头,惹周氏拿话堵他。
回院子就将话带给了秦姨娘,还带了些许怨气说了她一顿,末了扔下一句:“你若是疼爱孩子,就多做一些,不疼爱也就罢了。”
这个大罪责一扔下来,秦姨娘即便是气急,也不敢少做衣裳,惹人笑话和诟病。
倒是的确如周氏所料,闲不下来,自然也就没工夫三天两日去刺激穆夏。
这一日是深夜,值守的门房火急火燎冲进内院,抓住上夜的珍琴,上气不接下气:“出事了,出事了,大老爷出事了!”
珍琴唬了一跳,给周氏端的茶水砰一声落在地上。
她脚还未进屋,周氏已经披着衣裳从屋里闻讯而出,动静十分大。
穆春睡眼惺忪揉了揉:“谁在外面说话?”
待听清楚说什么,瞌睡一扫而光,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她连披在背上的单衣也撑不住,哆哆嗦嗦地去唤玉梅:“你……你先出去问问……”
心里一时之间,已经千回百转,想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不等玉梅跨出房门,穆春又自己鼓起勇气走出去问周氏,若上一世的悲剧真要重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此刻更需要她冷静镇定。
玉梅几乎是惊疑未定地瞧着上一秒还畏畏缩缩的大小姐,下一刻几乎浑身散发着光芒地掀起帘子。
周氏已不在院里,她一路疾跑去了外院。
穆春拔脚就往外院跑。
她一眼就看见花厅旁的厢房里,被她安置在慧娘驻扎的山脚下田庄里,许久不见的田来顺,正搂着一个浑身乌黑,衣衫已破成烂条的魁梧男子。
男子满脸血迹,大概是时日久了,有些早已经干涸成猩红色,衬得面孔狰狞可怖。
他呼吸微弱,眼睛微微睁开,对着周氏点点头。
周氏扑过去大声嚎哭起来,不过几声,就立刻一迭声命人去请大夫。
穆春心下安定。
父亲没死,而且能认识母亲,一切比想象的好太多。
她小心翼翼接近,待认出的确是父亲穆文忠,颤抖着声音问田来顺:“……发生了……何事……”
她声音凄惶,音量甚小,夹杂着恐惧与畏缩,可不得不问。
田来顺早已经哭过了,眼眶还是红的:“小的是从山脚下找到大老爷的,找到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大老爷说他碰上山贼了,一路被追杀,才逃命至此……”
真是巧,若非田来顺在阳岐山脚,怕是穆文忠凶多吉少。
“不要叫人……不好……”穆文忠喘了口气,积蓄了力量,努力发出声响:“夫人……夫人……”
周氏忙俯下身听他说话。
珍琴已机灵地端来参汤,给穆文忠吊气。
穆文忠喝了两口,来了些精神,却也只能气若游丝般开口:“出了楚州丢的,郡主……郡主怪罪,不要……不要……让旁人知晓……”
周氏闻言一凛,半响才反应过来,穆文忠这是弄丢了宁华郡主封地的供奉了。
可是,怎么会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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