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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伤怀


  桉朵儿走在东之月的伞下,身边广阔的荷池被笼罩在霏霏烟雨中,视野模糊。

  桉朵儿听着脚下激起的水串扑地声,突然一笑,脆声道:“你也有这种时候?”

  她一鼓作气:“那话怎么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放浪不羁惯了,就以为自己可以超越这些规则。你看看现在怎样?费尽心思得来永夜紫苑,却用之不的法,适得其反。她现在完全忘了你,你打算怎么做?再去寻一朵永夜紫苑?对不起,这次我可不上当了,你该找谁找谁去?”

  桉朵儿想象自己这一刻的表情,肯定令人作呕,就像一切尖酸恶毒的女人。

  她突然停住脚步,捂住脸呜呜哭起来:“你手里有的是好东西,拿一样出来跟云哥哥交换,他也愿意给你紫苑。你为什么偏偏找我,骗我?我不想看到这一切,我讨厌死这一切。我讨厌你们!”

  桉朵儿心里迷糊,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一切”,是指哪一切。是东之月欺骗她,还是东之月与天玥那令人唏嘘的过去。

  抑或是现在,东之月机关算尽,却得到个完全相反的效果。

  东之月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东之月也有变成小丑的一天。桉朵儿觉得自己应该大笑,方对得起自己遭受的不公平。但她越这么想,反而越是心酸,也就哭得越厉害。

  她捂着脸,听见东之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静而落寞:“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这话终于激怒了桉朵儿。她想,东之月这真是欺人欺到底了。

  她放开双手,猛一抓东之月的手腕,青伞落地,风一吹,飘到荷池当中。桉朵儿死死抓着东之月的手腕,开始连拉带拖地往前走。

  而东之月,竟然乖乖被她拖着走,毫无反抗之力。甚至有几次,桉朵儿还感觉他被扯拽得踉跄几下。狼狈之态,就如一莽汉扯着自己偷人的妻子游街一般。这真是超越古今的奇闻。

  桉朵儿边扯着东之月前行,边大哭:“你自己去问啊!你不是无所不能,什么都不怕?这会儿怎么变懦夫了?你还有脸向我打听,你有脸!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自己去问!”

  拉扯间,已重新伫立到天玥的宫殿前。桉朵儿一鼓作气踢开大门,将东之月拽了进去。

  亭中的天玥被惊得一抬头,看见假山下湿淋淋的两人,眸中刚泛起惊诧,就听桉朵儿大声说:“他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天玥不明所以:“什么?”

  东之月静立在一边,微微垂睑,睫毛挡住目光。被雨水湿透的头发散乱贴在两颊。天气并不冷,他的嘴唇却透出淡青紫色,不发一语。

  天玥又问了一遍:“榛榛,你说什么?”

  桉朵儿咯咯笑起来,顽皮得很:“他不仅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还想知道你记不记得他呢!”

  天玥说不出话,只瞪着眼前一对奇怪的人。

  桉朵儿兀自发笑:“他想知道,你记不记得从前与他相爱过。你从前可是他的心头肉呢!对了,现在也是。但他从前也是你的挚爱,他想知道,你现在还爱不爱他!”

  “哎呀榛榛!”天玥终于忍不住叫出来:“榛榛,你在胡说什么?你今天奇怪得很。你是不是生病了?烟教主呢?”

  桉朵儿不理,转向东之月,笑得直捂肚子,笑声高昂尖利,激得雨丝都开始盘旋:“你看看!什么叫多行不义!什么叫报应!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看看!你也有失手的时候?你闹了笑话了吧?你也有成为笑柄的时候……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桉朵儿冲出大门跑了老远时,那尖叫声还在断断续续从唇齿间冲出。她想,自己时彻底疯了。自己这模样比疯子还疯狂,比恶鬼还恶毒。

  东之月最后那落汤鸡似的狼狈形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只能不停地叫骂。以至于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想出气,还是想用骂声把东之月那狼狈相掩盖住,让她自己也看不见,忆不起。

  桉朵儿昏天暗地地奔回自己的住处,遍身滴水地躺倒在床上,不适感就蒸腾而起。

  她迷迷糊糊地瞥一眼右前臂皮肤下的微淡红光,湿疼感开始不疾不徐地啃噬她的骨髓。嗓子里甜腥味弥漫,心肺像被生生撕扯。

  又是血咒。

  她这么难过,偏偏血咒也跑来凑热闹。

  不过,此时血咒让她痛苦不堪,其实也不算坏事。痛苦到一定程度,就只剩痛苦,而不存在痛苦的来源。

  她暂时忘了雨雾中东之月那怅然失神的脸。

  感觉门开动,风雨凛冽一成,妆台上的海棠花飘然零落。然后便有手掌覆在她额头。

  温润如玉的触感,松针香味弥漫帐幔。

  桉朵儿在昏睡中,意识却有另一种清醒。她想,东之月又回来了。脱离以前的那具身体,变成真正的,现实中的东之月。

  好像血咒一起,东之月就能出现片刻。

  桉朵儿拼命抓住那手腕,用力之大,她听见自己的牙床都在咯咯作响。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说:“带我回家!我再也不要在这里多呆片刻。”

  她恶狠狠地说:“你再消失,我发誓,我会杀了你!我会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都是东之月的错。东之月把她带入这幻世,让她独自面对诸多难题。

  但发过狠之后,她马上颓唐下去,像秋林里最后一片残叶。

  她嘤嘤哭了起来,哽咽道:“夜之哥哥,我变成个坏人了!”

  心事不经掩饰,终于以最纯粹的状态脱口而出:“夜之哥哥,他们真可怜!真可怜!怎么会有那么可怜的人……可我还在嘲笑他们。我羞辱他们。我变成坏人了……”

  桉朵儿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最令她难受的,就是那场景的最后一幕,东之月那失魂落魄的脸。

  这段时间,那对苦命鸳鸯的事,已经像一个魔咒般附在她心头。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们的过往,但这并不阻碍她沉迷其中。她想,自己其实是同情他们的,但“同情”又正是对东之月最狠命的侮辱。她不知所措,只能变成一个刻薄毒辣的疯女孩。

  她揪着那手腕,哭得浑身颤抖:“带我走吧,离开就好了。我就当做了一场梦。夜之哥哥,我只要真实的你。幻境中的你,已经过去了,对吗?你说过,那都是你的往事,都已经过去了,不在了,化成灰了。我有什么必要为他们难受……”

  有一刻,桉朵儿有种错觉,好像往事并非“消失”的同一面。它们以另外的状态,完整延伸于另一重时空。与“现在”遥遥对望,永无交集。

  东之月始终不发一语,直至最后消失,以至于桉朵儿怀疑自己在梦里做了一个更深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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