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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春宵苦短日高起


  桉朵儿头昏脑涨,不知所措。发呆之际,忽觉一点冷清清的压迫感随风传来。一回头,手里的扫把干净利落地落了地。

  桉朵儿有种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冲动。大概是在那山顶凉亭里吃的一盘子糕点给了她体力,让她在腿肚子打颤时还硬是给撑住了。

  台阶之上,山门前,东之月巍然而立,黑发白衣迎风起舞,仙风道骨,超然于尘垢之外。

  清风拂过,万千落叶在他头顶盘旋,在他脚下翩翩起舞。

  东之月居高临下,凝视桉朵儿片刻,一抬脚,打算前行。

  “不!”

  桉朵儿像只中箭的猫,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疾冲过去,竟在东之月那只脚尚未落地时一把抱住。

  她吁一口气。有惊无险。

  看看地上翻腾的叶片,东之月这一脚要是落下,哪怕她桉朵儿是只九命猫,恐怕也被砍得只剩渣了。

  桉朵儿跪地,紧抱着东之月凌空的一只脚,抬脸对他露出甜美的微笑。

  她小声劝解:“你先抬会儿脚。等等再走。”

  东之月皱眉问:“等?等到什么时候?”

  桉朵儿说:“等风把这些叶子全吹走的时候。”

  东之月双眸中晕开淡淡的忧伤,眺望长长的石阶,以及越来越凌乱的落叶,声音悠远:“我知道你从没扫过地,我也没扫过。但我一直猜想,扫地其实不能光靠扫。”

  这话让桉朵儿有醍醐灌顶之感。是了,哥哥渊云修炼时,就一再强调,修炼一事最忌讳的就是一根筋傻炼,不知融会贯通寻巧劲。现在扫地不也是一样?不能一根筋傻扫。

  东之月这么说,必定是想指点一下,如何在扫地一事上寻巧劲。

  桉朵儿立刻充满希望,将东之月那只脚抱得更紧,热泪盈眶道:“是的是的,扫地不能光靠扫,你肯定有好办法。是不是有专门的术法应对,比如秋风扫落叶什么的?”

  东之月点头:“的确,我一直有这种认知,扫地不能光靠扫。”

  他的目光和语调都充满禅意:“偶尔也要用簸箕兜一下。”

  桉朵儿瞠目。良久,将额头重重撞在东之月的小腿上。

  她真想撞死算了。

  她悲戚地哀求:“夜之哥哥,要不咱还是换第一种选择,我帮你洗个澡好不好?”

  东之月叹气:“今早你走了之后,我自己跑去洗了个澡。你肯定知道,洗澡太频繁,把皮肤都泡皱了,很伤肤质。”

  桉朵儿沙哑着嗓子嚅嗫:“可以干洗……”

  又一阵风过,东之月静静地说:“跟你说件事。”

  桉朵儿将脸埋在他小腿上哭泣,揪起他的衣服下摆擦鼻涕,含糊道:“我不想听。我扫不完树叶子。你不会真砍我的头吧?”

  东之月遗憾道:“我也不想砍你的头。但松这一次口,以后所有人都不好好扫树叶子,万一失了火怎么办?藏了蛇怎么办?我的哪个下属不听话,我罚他跪地,他却跪在一堆松软的落叶上,起不到警示作用,怎么办?作为领导,我不得不高瞻远瞩一点。对了,跟你说件事。”

  桉朵儿头大如斗,开口都困难。

  就听东之月镇定自若道:“我金鸡独立这么久,真的坚持不住了。”

  他的一只脚一直腾空被桉朵儿抱在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一落,就开始前后左右剧烈晃动,桉朵儿“呼”地立起,一手却还抱着他的腿不放,于是那条修长的腿就变成高举而平行于地面。

  这姿势,东之月更加不稳,桉朵儿竭力用另一只手去支撑,也随着东之月前俯后仰,口中急切不停:“别倒别倒,我求你,再忍忍,再站站,你千万别倒,别……啊呀!”

  东之月往前一扑,压着桉朵儿倒地,两人抱成团,轱辘似的从石阶上一路滚了下去。

  停稳时,也不知是哪一级台阶。桉朵儿仍旧被东之月压在身下,面孔贴在东之月胸口,而东之月的脚正好放在她脚上。

  以东之月的高度,她估摸着他是蜷了腿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东之月的脚底再也踩不到一片落叶。

  桉朵儿如释重负,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颤抖道:“就这样,不许动,今天就这样。”

  东之月淡定道:“我的胳膊下压的全是叶子,头发上也是叶子。”

  桉朵儿问:“你脚底踩到叶子了吗?”

  东之月说:“没有。”

  桉朵儿斩钉截铁道:“那你废什么话!”

  东之月很听话地闭了嘴。

  惠风流面,阳光透过枝叶蓬松散落,东之月的身体像一条柔软又透气的大被子,桉朵儿很快有了困意。

  她突然发现,从那么高的石阶上摔下,竟然毫无痛意。

  头顶传来均匀微沉的呼吸,东之月看似也已小憩过去。

  迷糊中,有脚步声靠近,仔细听,貌似还不止一道。再近一点,桉朵儿就听出是沉着的、整齐的、不紧不慢的很多脚步声。

  她扭头,透过与东之月身体间的缝隙看过去,便见很长两列人群立在台阶下,安静地看他们,表情都挺肃穆,穿着都挺周吴郑王。

  为首一金姿玉颜的男子靠近,垂首,恭敬地说:“尊上,今日是南四十阁主的进谏日。墨海以西激战正酣,他们都有很多话想跟尊上说。”

  桉朵儿暗暗心惊,但她实在太困了,不想挪地,况且落叶的问题还没解决,东之月也不能挪地。

  这么想着时,就听东之月半梦半醒地问:“打到我们家门口了?”

  男子小声说:“没有”

  东之月又问:“我派出去参战的渌水阁一支,在那边水土不服闹肚子了?”

  男子的声音更小:“没有。”

  东之月再问:“渌水阁主明河暴毙了?”

  男子急忙摇头:“没有。”

  东之月接着问:“我死了?”

  男子没了声响。

  东之月淡淡舒一口气:“那就好,跟他们说,一切顺利,天时地利人和。今日无事,都回去吧。”

  说完转个头,呼吸更沉。

  ……

  桉朵儿和东之月在腾文殿前的石阶上一睡睡了几个时辰,其间还翻了个身,桉朵儿蜷到东之月身上。

  和风送暖,阳光温柔得如同湖面柳丝,桉朵儿有几次模糊意识到,东之月既然躺到地上,会不会踩到树叶。

  但马上被她自己否定。东之月是躺着又不是立着,何来“踩”一说?

  直到晌午过后,二人肚子里唱起戏,才不情不愿地睁眼。

  桉朵儿揉揉空瘪的胃脘,问东之月:“你怎么不喊人送吃的?”

  东之月叹气:“你不知道我的那些贴身侍女,比我还有洁癖。让她们踩树叶子,比要她们的命还难受。”

  桉朵儿愕然。

  再趴一会儿,她实在受不住,开始琢磨办法。稍一琢磨,竟立刻有了主意。

  她来此处时,途径一片牧原,原上马匹牛羊成群,蓬勃自由。她去牵一匹马,或一头驴子过来,驮着东之月走下石阶,不是一切都摆平了?

  办法果然都是人想出来的!

  桉朵儿果断起身,问东之月:“你手上有没有什么驯马的工具?”

  东之月反问:“马?马是什么鬼?”

  桉朵儿此刻饿慌了,自然没心思耍嘴皮子,不耐烦道:“就是你们养在一片大草原上的马。喏,那边!”

  东之月回忆一会儿,点头了然:“哦,那个啊。驯马的工具,有,当然有。你伸手。”

  桉朵儿听话地一伸手,手腕上突然绕了一圈纤巧红绳。

  桉朵儿疑惑,东之月解释:“你看到马,就把这戴红绳的手腕对它狠狠一甩。”

  桉朵儿更疑惑。

  东之月说:“皓腕衬红绳,美不胜收,那若是匹公马,必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立刻唯你马首是瞻。”

  桉朵儿被一束阳光砸得晕头转向。

  片刻,她小心地问:“万一是匹母的呢?”

  东之月信心十足道:“你放心,你戴这红绳这么好看,直的也能立刻被你掰弯,母的也能立刻被你变公。去吧。我看好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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