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吓到我了

　　我与三道疤师傅的渊源，要从我很小时候发生的一次意外说起，小时候我的身体很弱，受冷就咳嗽，吹风就感冒，每天晚上做恶梦，吓得满头满脸的汗，可是醒来又什么都记不得，熬的像是一只大熊猫，眼圈黑黑的，每天就那样半死不活着。

　　父母也找了好多的医生给我瞧病，可是，每个医生都说我没病，只是体质弱点儿，多锻炼就好了。

　　村里有人说，我这是邪病，沾染上不干净东西啦，叫我父母请个仙家看看，兴许就好了，那时虽然小，可是有些事，还是能记得很清楚的。

　　那是一个春天，因为我记得，那天白天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子在田地旁玩，庄家绿油油的，我想和一起玩，可都说我是个怪物，有的小孩都吓哭了，跑回家找妈妈去了。

　　那天晚上，父亲带着一个老头来到我们家里，那时候家里穷，母亲赶忙下地，给那个老头炒了个，我们过年才能吃点的，腌猪肉炒鸡蛋，母亲看我馋，偷偷的给我嘴里噻了一小块，看的哥哥姐姐们直咽口水。

　　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弄来半**二锅头，拿了个酒杯给那老头倒满，老头一边喝着酒，一边吩咐我父亲准备东西，父亲一声令下，哥哥姐姐就开始忙乎开了，好不容易东西齐全了，又开始制作，粘旗的粘旗，糊斗的糊斗，大哥在那里用小刀刻小木人，二姐在那里糊小纸人，全家人各负其责，整整折腾到半夜才算齐会儿。

　　我家的大炕上，被褥已经撤走了，一张大红的八仙桌放在正中央，上面摆着好多的贡品，那时的人就是实在，为了表示诚心，有什么放什么，我现在记着得只有几种，炒肉，炒鸡蛋，还有馒头，因为我看着那几样就流口水，其实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上俩**罐头和饼干之类的，桌子的正中放着一个量米的斗，插着红，白，黑，青，黄的五色旗，斗的正前方贴着一张黄表纸，上面竖着写着一行字，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写的什么，因为当时我就不认识字，斗旁立着二姐粘好的纸人纸马，大哥刻好的小木人，用红线连在一起，放在桌子边上，还有好多，什么五谷呀！生铁呀！好多好多

　　这时候老头拿出俩个铜钱，在点燃的香头上绕了几绕，双手合十摇摇晃晃的念到：“恭请黑龙下凡间，孩童有难要明言，如若仙家要驾临，诚心一卦字迎天”，把铜钱随手抛在桌面上，回头说：“好了”，父母赶忙磕头说：“恭迎仙家”，然后说，让把纸人纸马都烧掉，说是出马需要牵马的马童，烧了，都烧了，让仙家快点来，就这样一股脑的把糊好的全都烧掉啦，此时供桌一旁坐的老头有了动静，双眼紧闭，摇头晃脑的，嘴里面还念念有词，我只想着那盘炒肉，念了什么，可没记住多少，只记着什么黑人黑马黑将军，还有什么东边山上修过仙，西边坟上冒过烟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靠着墙边做起梦来，梦里俩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嘲笑着说：“这条长虫，还想管我们的闲事，今天要打的他满地找牙”，突然被我妈摇醒，眯了马灯的就让我坐在供桌边上，那个老头一手提着一把菜刀，一手拎着块红布就往我的头上盖，我害怕的握着我妈的手不敢放，不一会红色蒙了我的眼，我只听到菜刀磨得噌噌响，那个老头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叽里咕噜的什么也听不懂，不一会我感觉好像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就过去了。

　　等我醒来时，我竟然站在自家的地下，神婆攥着我的手，和我父母说着我听不明白话，看家里的惨状，我惊呆了。

　　斗翻了，旗倒了，炒鸡蛋烧肉，撒得满地都是，那个老头也不见了，哥哥姐姐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似的。

　　后来才从他们的嘴里得知，说我蒙着一块红布，和那个老头打起来了，六七岁的小孩子打的老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会在背上咬，一会在头上踩，谁都进不了我们的身，直把老头追出三四里，才被神婆拦下来，自从神婆那晚说完以后，父母在没有给我请过仙儿。

　　也就是那年，哥哥拉着牛我坐在牛背上，回家的时候，突然间刮起了一股旋风来，卷起了一块红色的塑料布来，一下就把牛惊了，哥哥揪着缰绳，被拖出好远，嘴里一直喊着让我跳，我当时已经吓的什么也顾不了啦，就是一股劲的耗着牛毛，老牛让我耗的更加惊慌，越来越疯狂，直到老牛把我驮到一个山沟边，好像撞到一面无形的墙壁，只听到“嗡”的一声，老牛蜷缩成一块，头破血流得到在原地，我则从牛头上直直的飞了出去，头下脚上的摔入山沟，当时晕死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妈妈满面憔悴的看着我，看到我醒来，妈妈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放声痛哭，哥哥赶忙跑出去叫医生去了。

　　我只觉得头要爆炸啦，眼睛肿的只能拉开一条缝儿，嗓子好像被锉锉过一样，火辣辣的痛，用力抬起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想叫妈妈给我喂点水喝，可是好像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脖子，只会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妈妈懂的我的意思，边哭边说：“等大夫给你看了，咋们再喝，听话”，直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走进了病房，看着我醒来，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身边的护士推了推他，老大夫才回过神来，好像看到史前动物一样，捏捏这里，摸摸那里，最后才听了听我的心脏，照了照我的眼睛，好奇的对我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点了点头，伸出俩根手指在我的眼前晃着又问道：“能看见这是几吗？”我举起胳膊和他等了个同样的手势，我从眼缝儿里我看见那个医生又楞楞坐在了我的身边，不动了。

　　这回我可真是着急了，嗓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好像有只手把舌头往肚子里拽，我攥紧拳头，嘴唇抖了好久，才勉强的吼出了一个字来，“水”，这声音就好像挂破衣服的那种动静，刺啦刺啦的，吓得那个医生激灵一下紧贴墙根站着直楞楞的盯着我，就好像我诈尸了似的。这时我妈妈我赶问医生，能不能给我喝点水，医生才回过神来结巴的说道：“能能，少喝一点”。我妈用勺子一点一点的把水送进我的嘴来，慢慢的嗓子开始湿润了，妈妈又熬了小米粥，吃了以后晕晕乎乎再次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见屋子里有好多人再哭，这不是妈妈的声音，睁开肿胀眼睛，看到胳膊上已经挂上了吊**，听哭声就来自旁边，是个几个女人的声音，我回头想看看，可是被我妈挡的严严实实，只能听到声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看情形是妈妈故意挡住了我的视线的，好奇害死猫，越是好奇越想看，挪了好几个角度也看不着，最后我干脆闭上了眼睛，听到妈妈对哥说:“快去，让医生给你弟弟还上一个房间”，哥哥应了一声转头就出去了，听到妈妈忙着收拾东西，乘着这个机会我就向哭声传来的地方瞄了过去，只见好几个人正手忙脚乱的，帮一个躺在床上的老人穿衣服，衣服都是红颜色和绿颜色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人死了以后穿的寿衣，只是觉得新奇，看着这衣服穿在身上也挺好看的，像古装电视剧里的大侠，一个中年女人扶着床头跪在地下，哭喊着满脸都是泪水，看起来挺可怜的，床的一角一个老头背对着我，就好像是一尊泥塑，我看了好长时间，一点都没动，突然，老头极其诡异的，向后扭动着头颅，脖子扭的嘎嘣嘎嘣乱响，身子纹丝未动，我捏了一把汗，怕这颗脑袋，噗通，就掉到地下来，一双眼睛毫无光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不是，张开嘴发出，咯，咯，咯的怪笑来，诡异的开口说话了：“呵呵呵小子，你能看到我？”奇怪的是这样诡异的举动，和那听了就汗毛倒竖的的声音，屋里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好像这个屋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存在，我害怕的想把视线转移一下，正好看到床上的老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平躺在了床上，我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半张脸，突然，发现这半张脸和现在看我的这张脸，极其的相似，不是，就是同一张脸，连下巴上长得那几根山羊胡子也都是一模一样，这个时候我是真的有些害怕啦，我母亲近在咫尺，我连喊一声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那张脸正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是埋伏在我身边的一只恶狗，只要你露出破绽，它就会用毫不情击杀我。

　　就着样它瞪着我，我看着它，好像屋里的空间被禁锢似的，没有声音，没有一点声音。

　　直看我的眼皮发干，再也控制不住，眨了眨眼，再睁眼时一双死鱼眼紧贴在我的眼睛上，那张好像是粉刷过的大白脸，带着一脸狰狞而又僵硬的笑，机械性的来回扭动着，好像要在我的脸上找到什么似的，我能感到那张脸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这回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只觉得自己的头发根根倒竖，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妈”的一声，俩眼一花晕了过去，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太阳照的我连热乎乎的，我下意识的寻找那个大白脸，还是心有余悸的将头埋进被子里，用手托起一条小缝来，慢慢的移动着视线，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那个可怕的老人后，才把头钻出来被子，这一次整整的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后来听说为了给我看病，家里面欠下了不少债。

　　出院以后家里人才告诉我，到了医院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医生说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才把我和那些快要去世的老人放在了一个房间，死亡证明也已经开好了，就等我彻底断气以后，从病房推到殡仪馆一切都就结束了，只有我的家人不甘心，一直首在我身旁，据说昏迷的第二天晚上有俩个神秘的人来看过我，哥哥对我说，一个他认识，是那个救了我的命神婆，另一个一直蒙着面，谁都没有认出他是谁，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只有妈妈知道，谁问她她都不说，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团，当后来我把我死掉的那段记忆，一段一段的连接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谁，

　　从那以后我就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它们无处不在，或许就在你床头，或许在你背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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