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杜家邀请

　　“哈哈哈，我杜某人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说跟我说，我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恕我直言，赵小姐，你恐怕太高看我了”。

　　杜啸云背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放松的样子，“从我十岁起，从老家来到了上海滩，什么都做过，街边的混混干过的我一样也没少干，到了现在，在这上海滩，为了能有一席之地，什么也都沾过，大烟、鸦片、赌馆、妓院样样我都插了一手，就连你表弟那样的事我也不是没干过”。

　　宁慧并不意外，虽然她不怎么关心这些，但上海滩的十里洋场早就流传着杜先生如何起家的故事。对于大烟这种东西，宁慧有心劝其收手，但做人切勿交浅言深，想了想她还是没说。

　　“啸云，我并不觉得不沾这些东西就一定是好人，同样的，沾上了也未必就是大奸大恶，上海滩鱼龙混杂，你不做，也会有别人做，

　　究竟是让一个有些格调的人占主导好，还是让人各自为政，毫无底线要好，这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虽然，我并没有和你共过事，但看你说话谈吐，不像是那些无恶不作之辈”。

　　杜啸云听了宁慧的这番话，有些深思，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问他，究竟哪样是好的呢，从离家的那天，凭着两双手、一身胆，他有了如今的地位，想的不过也是把势力扩张一些，能够在这里混出个人样来。

　　面前的女子有些让他佩服，“说真的，宁慧，你让我惊奇，以前这样，今天也是这样，从来没有人站在行业上的高度分析这些黑暗，你是我见过的眼界格局最大的女孩子，要是你是个男人，上海滩绝对有你的名字”。

　　二人说话坦荡，小客厅里不时传来笑声，陆士和一些兄弟在外头听得认真，个个挤眉弄眼的，一转眼，就跑到了二楼打牌的地方。

　　“哎，你们说，这个赵医生会不会成了咱们老大的人啊，说不准咱们还得叫大嫂呢”，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悄声问道。

　　“我说丁小松，你整天想那么多干嘛，人家赵医生是来给徐大看病的，又不是来和大哥相亲的，而且我也打听过了，人家是程老爷家的外甥女，英国的医学院毕业的，家世显赫、才貌俱佳、品学优良……”。

　　丁小松听陆士这么说话，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我说陆士，你不就是接送了赵医生几天吗，这就被她迷住了，再说了，老大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啊，哪里配不上她了”。

　　几个兄弟都觉得陆士说话有些过了，陆士也最笨，解释不出来，场面一时间有些冷。

　　旁边的于桥叹了口气，“陆士说这些，不是说咱们老大不好，他的意思是，这位赵医生，跟咱们、也就是你们、我、还有老大，不是一路人，懂了吗？”

　　说到这，几个弟兄都低了头，叫这话打的自己心坎疼，他们当初都是苦出身，不跟着老大混，早晚得饿死，就是现在的身家，也是一刀一枪一斧头拼出来的。

　　在他们跟人家逞凶斗狠的时候，或许赵医生穿着洋装，在学校里参加舞会，他们大口地吃着肘子肉的时候，人家在西餐厅吃牛排呢，说到根上，他们混黑，人家混白，不是一个地儿的人，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大家纷纷打消了脑子里的念头，他们大哥和这位赵医生，不般配，丁小松急眼了，“我不管，管它是不是一路人，老大喜欢把她抢过来就是了，你看过老大那么高兴吗，你们看见过吗，啊，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管那一套”。

　　都是多年的兄弟，大家也都知道丁小松最听老大的话，没再多劝什么，到时候老大不喜欢了，他也就不钻牛角尖了。

　　这边说的七嘴八舌，小客厅里杜啸云邀请了宁慧做他的舞伴，出席这个周五的晚会，宁慧觉得出去见识一下，多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总是好的，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看时钟，快十点半了，杜啸云吩咐了厨房，再三挽留宁慧在杜公馆吃了午饭再走，等到了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到了餐厅，桌子上的菜很丰盛，除了华夏常见的待客菜，还有不少牛排蛋糕等西餐点心。

　　“我听说你在英国待了不少时候，怕你吃不惯这边的菜，所以准备了些西餐，做的还算地道，看来，当初我高价请了一个英国厨子，还是有些用的”，杜啸云开玩笑解释道。

　　“这回你可猜错了，虽然我在英国待了五年，但是却长了一个华夏人的胃，不怎么喜欢西餐牛排，就是有时间，我也会吩咐下人做些中餐的，要我说，还是咱们这的菜好吃”。

　　杜啸云听她这么一说，认同的点点头，“你可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些洋鬼子的菜真是够难吃的了，每次我出去交际，都得提前吃饱了，省的被他们半生不熟的菜折磨”。

　　两个人也没客气，一人端着一碗米饭就着菜吃了起来，饭后杜啸云有应酬，吩咐完陆士送宁慧回家就出门了。

　　“陆士，你把我送到程府就好，这次不去福开森路了”，宁慧算了算，自己也有大半个月没有去看姨妈了，趁着下午没什么事儿，干脆就回程府一趟。

　　经过沈大成的时候，买了姨妈爱吃的青团和定胜糕，两家隔得不远，没用半个小时就到程家的小洋楼，让陆士回去了之后，宁慧就拿了点心进了门。

　　到了大厅，看见姨妈正和几个富家太太在打牌，“二条、五万……”，程夫人一看自己的外甥女上门了，就把牌局让给了旁边的朋友，一看宁慧手里的点心盒子就笑了。

　　对着牌局上的几个朋友说道，“都说养儿子防老，我看啊，根本就是虚的，儿子我养的快二十岁，没见他给我买点儿点心回来孝顺孝顺我，还是女儿好，知道疼人”。

　　几个人都是打麻将的老手，听见程夫人的话，一边打一边吐槽起来，“可不是，我们家的那个魔星，不出去惹祸，我就阿弥陀佛了；我那个也是，整天不着家，天天出去玩……”，说起自己的儿子，各家的夫人根本就刹不住车。

　　宁慧作为晚辈，只好在姨妈身边站着，看着几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旁边一位穿着棕色旗袍的女子看了宁慧一眼，“老程家的，你哪来的女儿啊，长得可真标致”。

　　程夫人笑着说道：“我可没这福气，这是我外甥女宁慧，大姐家的，京城人，现在在英国的教会医院工作，时常过来看看我，比我那臭小子强多了”。

　　“不错呀，我上次听儿媳妇说，那里很严格的，一般人都不让进的，她娘家弟弟想去那里，托了不少关系都没用，人家英国人根本不买账，你外甥女能进那里，还真是厉害呢”，话一说完，就冲宁慧摆了个大拇指。

　　程夫人接着说道，“那可不，宁慧可是在英国留学了五年，本来呀，说好了是三年的，可毕业的时候，那边的教授怎么也不肯放人，非要她在那再呆上两年继续深造呢，就连这次回国工作，也是她那个教授直接给介绍进去的，说是什么英国皇家医学院的院长，地位高着呢”，说到最后，眼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几家的夫人还不至于对一个晚辈小心眼，再说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万一哪一天还得求上门了呢，大家也都纷纷夸赞起来。

　　程夫人也跟几位夫人说了不少，“我这外甥女，你们也看了，可不能白看啊，要是遇到合适的，得给我们宁慧介绍介绍，先说好啦，长得寒掺的，我们家可是不要的”。

　　几家的夫人觉得好笑，“老程家的，我们可不敢坑你，真给你外甥女找个歪瓜裂枣，你还不直接上门骂人哪，尽管放心吧，到时候你就等着包个大红包，给我们媒人钱就行了”，

　　程夫人拿着手帕指了指，“要是真能介绍个合适的，别说媒人钱，就是猪头，我都亲自送上门去”。

　　听到这，宁慧有些无奈，好不容易躲过了自己老娘的催婚，结果跑到了上海，姨母就接过了接力棒，而且还发动了自己的朋友，论其程度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家的夫人刚打完手里这一盘就停下了，收拾好东西直接回家了，下人们把青团和定胜糕摆在了盘子里，姨甥两个就坐在沙发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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