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程涛康复

　　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帮程涛戒掉大烟瘾，程家上下闹得鸡飞狗跳，下人们都已经睡在了一楼的房间里，时刻准备冲上二楼把少爷绑起来。

　　程涛的意志也越来越薄弱，整个人憔悴的不行，有时候还会神志不清。“姐，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我家了”，宁慧看着被绑在床上、说话都没力气的程涛也于心不忍。

　　“前两天到的，你今天比昨天好多了，再加把劲儿就戒掉了”。

　　程夫人一家已经吃不下饭了，看着自家的孩子这么遭罪，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苦水一碗一碗的往肚子里咽。

　　好的时候，程涛还尽量保持冷静，宁慧也帮他松绑，让他能够稍微放松的睡会儿觉，烟瘾上来的时候，明显不如前些天配合治疗，以前都会主动要人把他绑起来，现在已经开始拒绝承认自己难受，甚至有一次都忍着，一直走下了楼，宁慧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喊下人给他抓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敢来绑我，不要命了是吧，小心我把你们全都弄死”，已经陷入癫狂的程涛头发乱糟糟的，像个亡命天涯的逃犯。

　　在动手的时候，他甚至往下人身上砸茶杯和花瓶，乱踢乱踹，胡言乱语的不知道说什么，下人们趁他不注意，直接用手刀劈了他的脖子，一看没动静了，麻溜的把人抬到了房间。

　　宁慧也赶紧给他打些营养针，要不然程涛吃不下饭，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交代了下人好好看着之后就下楼了。

　　程老爷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他也被闹得不轻，但是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可不能轻易倒下，就算心力交瘁也得硬撑着安慰他娘和夫人。

　　“外甥女，辛苦了一天，先坐下来吃点饭吧，咱们边吃边聊”，下人们很有眼色的上了一桌素菜，其中一半都是京城的口味。

　　程家三口外加上宁慧、一共四个人坐在椅子上，宁诚则是在赵家的分厂巡视，天晚了留在工厂的房间里睡一晚上。“程涛现在已经快到最艰难的阶段了，等熬过了下一阵最难熬的，应该就可以了”，宁慧边吃边说道。

　　“那这么说只要熬过了这几天，应该就是好了一大半，是这个理儿吧”，程夫人满怀希望的看着宁慧。

　　“慧儿啊，你表弟就全指望你了，真要是好了，你就是姨妈的救命恩人哪”，程夫人面上有了些喜意。

　　宁慧一看姨母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姨母，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涛弟会比今天更疯狂，他会完全的失去理智，会出现幻觉，甚至可能不知道你们是谁”。

　　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不肯给他大烟的话，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攻击你们，不会把你们当成亲人，只会把你们当仇人的，所以，您和姨父还有程奶奶最好稍微躲开一些”。

　　程老夫人唉声叹气，程老爷手里的碗也放在了桌子上，里面的米跟没动一样。“慧儿啊，你放心，我们几个绝不会拖后腿，老婆子就是有些不忍心，看着涛儿那样痛苦，我想着，我们还是陪在他身边吧，哪怕鼓励鼓励他也成啊”。

　　程老爷和程夫人也是这种态度，既然家人坚持，宁慧也只好点头，饭后又把跟在这种病人身边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一遍，上楼给程涛打了一针镇定剂，就回旁边的房间睡了。

　　事实证明，程涛比宁慧想的要严重得多，最疯的时候，他甚至失禁了，两个眼睛发红，浑身上下都在抽搐，四个程家的壮汉才把程涛按在地上。

　　“奶奶，奶奶，您救救我吧，给我点鸦片抽，求你了，我现在浑身都有虫子在咬我，太痛苦了，您不是最疼我了吗，您快去拿呀，去呀”。

　　程老夫人摇摇头，拒绝了他，眼看着没了指望，程涛大声咒骂起来，“你个死老太婆，还说最疼我，你根本就不疼我，别假惺惺的哭了”。

　　程老爷蹲在地上，看着儿子的样子，双手抱着他的头，紧紧地固定住，咬着牙根说道“程涛，你是我程家的子孙，我程立人的儿子，你给我争气点，忍住了，明白吗”。

　　“爹，我真的很痛，很难受，你去给我弄点鸦片吧，我给你跪下了，爹……”，看着儿子涕泗横流的样子，程老爷面无表情，扭头看着四个下人。

　　“你们给我把少爷看好了，绝对不准让他有机会碰到那些东西，更不准他跑了，明白了吗”，几个下人看着严厉的程老爷点了点头，“老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少爷跑了的”。

　　程涛知道拿不到鸦片，开始拳打脚踢起来，程老爷扶着家里的女人们出了房间，眼不见心不痛。

　　对于程涛现在的样子，宁慧也无可奈何，她前世是科研专家，对这方面了解的是真的不多，但是一通百通，这种强行戒断的方法一直在后世都广为应用，就连比鸦片更高级的东西，都是靠这个法子才能断了根，所以鸦片肯定也可以。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程涛痛苦的时候打些镇定剂，但是这类药物也不能经常使用，毕竟这些也是很容易上瘾的，而且长期使用镇定剂，对人体的大脑也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只能靠程涛自己扛了。

　　后面的两天，程涛开始企图自杀，宁慧在他嘴里塞了纱布，床头坚硬的部也全部用细棉包了起来，四肢都被固定在了床上。

　　程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坚持这样做了，早上的时候程夫人给儿子喂了碗参汤，陪着程涛说了会儿话。

　　程涛现在还算清醒，只是这十来天的每天熬着，脸色十分苍白，脸颊上的骨头都突出来了，全身都是皮包骨头的样子，看起来不超过一百斤，对于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来说，这个体重已经是极度瘦骨嶙峋了。

　　“娘，儿子现在还行，您别担心，很快就好了，您和爹还有奶奶都别看，我姐留在这就行了，您去休息吧”。

　　程夫人眼泪都不敢流，生怕让儿子担心，最后硬扯了一个笑容，“涛儿，娘没事，你不用担心，娘会一直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你别怕，啊，你肯定行的”。

　　话说完了就先出去了，宁慧到外面送了送程夫人，看着她眼睛通红，捂着嘴巴生怕哭出声音的样子，也有些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娘和她姨母这代人，都是旧式的大家小姐，从小到大的教养让她们几乎不可能在外面失态，可这些天她姨母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就是这样，也不肯在程涛面前软弱，生怕让儿子跟着担心。

　　宁慧上前抱了抱程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姨母，一切都会好的，涛弟很快就好了”，程夫人抱着她小声啜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啊……”。

　　程老爷看见了程夫人，走上前去，让她靠在怀里，冲宁慧摆了摆手，扶着程夫人回房了。

　　宁诚给宁慧倒了杯茶，两个人稍微说了会儿话，话说到一半，宁慧就睡着了。宁诚看她的样子，也知道累得不轻，把宁慧平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小声的关了门就出去了。

　　宁诚晚上的时候几个人轮流看着程涛。这些日子他没去工厂，也在程家住下了，程家上下老的老、弱的弱，好歹他也是个成年男人，也勉强算半个主人了，怎么着也得撑着场子。

　　又过了三天，程涛已经到了最后艰难的时刻了，趁着几个下人没注意，让他把人都打伤了，程老爷也在跟他搏斗的时候被推到了墙上，额头撞的乌青。

　　管家下去叫人，宁诚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两个人纠缠了好长时间，程涛按着宁诚的脖子，眼睛赤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掐死你，掐死你，让你不给我大烟，把你们都弄死了，我就有大烟抽了”。

　　程夫人拽着程涛的胳膊，被他一把甩在了地上，眼看宁诚快被程涛掐死了，宁慧死命的拉着程涛的手往外掰。

　　最后还是程老夫人当机立断，一拐棍敲晕了程涛，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了床上，宁慧扶着宁诚坐了起来，又叫了樱儿给程老爷包扎。

　　宁诚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吓得一头冷汗，刚刚差一点自己就死了，这个涛子，等以后他好了，看自己收拾不死他。

　　管家看房间被砸的不像样子，就请示了程老爷，把程涛搬到了旁边一间屋子，又让丫鬟给家里的主人们上了参茶，好让大家都压压惊。

　　第二天一早，宁慧就带着仪器上去检查，程家人也都跟在后面看着，经过仔细查看，最后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对程老爷说道“好消息，如果不出所料，经过今天，程涛应该是开始恢复了，他现在对鸦片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瘾头了，如果有人不勾引他再去沾那些东西的话，他很快就会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程夫人高兴地直点头，“好好好，太好了，涛儿可算是好了，咱们程家苦尽甘来了，宁慧呀，姨母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谢谢你啊”。

　　听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程家全家上下露出了这么多天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程老爷也给看护程涛的下人们一人发了五块大洋，其余的人也发了一些猪肉和大米，下人们走路也轻快了不少，更加卖力地做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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