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天汉侠情 > 23.第二十三回:见义兄忿述伤心事 访故友苦阻拼命郎

23.第二十三回:见义兄忿述伤心事 访故友苦阻拼命郎


  天,阴阴的,灰灰的,好像没有一丝要晴的意思,雨,说下又像不舍得离开那厚厚的云,总是洒那么几滴就停着不动了。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土腥味,让人无故产生一中郁闷的心情。

  后晌,过路的客商都已吃过了饭,杨兴忠正在打理店外的桌凳,却见从石门那边远远来了两辆马车,后面有几人骑着马紧紧跟着。

  快到近前,一青年打马直奔过来。

  “杨伯伯——”

  杨兴忠抬头,嗬,那不是秋风吗?

  “杨伯伯,你可好?”

  秋风跃下马来。

  “好好,你来了,后面是?”

  “杨伯伯,后面是我父母家人。”

  “啊?你父母他们来了?”

  杨兴忠兴匆匆地向马车跑去。

  “杨伯伯。”秋雨见杨兴忠过来,急忙下马。

  两辆马车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身便装,精神显得有些疲惫,看了看杨兴忠,猛地上前,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大哥!”

  “义弟!”

  许久,秋德义和杨兴忠才双双松开。

  秋德义的夫人李初云下得车来,杨兴忠忙上前施了礼。

  杨兴忠乐得有些手忙脚乱,把一行人带入后院,急忙又吩咐准备酒菜。

  一切忙碌停当,杨兴忠才坐下来陪秋家人说话。

  秋德义看看杨兴忠半头白发,不由内心感慨。

  “大哥,看来我们老了,岁月不饶人呀。”

  “是啊,不过义弟当年的书卷气还在。”

  “听孩子们说,你一直在这儿生活?”

  “是啊,都二十多年了,也习惯了。”

  “大哥,你家人呢?”

  “别提了,不在了。”杨兴忠有些伤感。

  “怎么回事?”秋德义吃惊地问。

  “那是三十八年九月,我老家平阳地方发生了大疫疠,又说是喉痹。染此病者病势急重,咽喉紧锁,呼吸困难,两天之内就无生还。全县染病者多半,我老母、妻儿当时都染此疫,全都去了。唉,不提了,多年前的事了。”

  杨兴忠内心十分难受,觉得有愧于家人。

  “大哥,你现今没成家吗?”

  “没有,家人不在了,加之这些年一直在为娘娘的事忙,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谈话中,秋德义了解了杨兴忠这些年的不易,心里十分难过,认为是自己把他荐去神机营才使他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杨兴忠也为这些年来,未能兄弟相见而感慨。

  酒宴摆好,大家一齐落座。酒过三巡,杨兴忠问秋德义此行的目的。

  秋德义将酒杯一放,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张居正张大人被皇上下令抄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左都御史赵锦等大臣上疏提出异议,多次无果。后来,想到了先皇御封的这九眼铜锤可上压天子昏庸,下打奸佞不忠。才让小儿他们取回。谁曾想,惹怒了皇上,参与此事的许多大臣被弃市,小弟被废为庶人。”

  “啊?你被废为庶人?这……这……”杨兴忠瞠目结舌。

  “是啊,但总比被弃市好啊,小弟虽被废为庶人,比起那被弃市掉脑袋万幸多了。”

  杨兴忠沉默了许久,没想到义弟一心报国却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气愤难平,狠狠地干了一碗酒。

  当知道秋母被一气大病不起,多日后也含恨离开人世时,更加难受。

  “你此次前行却是为何?”

  “还能为何?回老家啊。两个孩子说你在此,我与初云商量,先绕道来此,看看多年来音讯全无的大哥啊。”

  “难怪你不让伙计们给你卸车。我看,还是卸下来吧。现在你是无官一身轻,急啥!先在我这儿住下,房子有的是,只是不太好罢了,我也孤身一人,就是些伙计们陪我。日后咱俩还能天天喝喝酒,拉拉家常。把这失去音信的二十多年补回来!”

  “爹,我看挺好,有杨伯伯陪你,我们也放心,免得你成天家愁眉不展,心情郁闷,弄得娘也同你难过。”秋雨接了话。

  “对!我觉得妹妹说得在理。”秋风道。

  “住在这儿,你们两个就不怕给你杨伯伯添麻烦?”秋德义喝止道。

  “嗨!这有啥麻烦不麻烦?我一闲人,白天看看店,晚上就胡思乱想些娘娘安全的事,有你们在,我还开心些。如若不嫌此地,不妨就住在这儿,此生我们就有个伴了,侄子们都很有本事,也对我很好,将来我也可以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呢。”

  听杨兴忠这么一说,秋德义想想也是这个理,就同夫人李初云商量一番,既然大哥挽留,两个孩子也愿留,反正老家也无什么亲人了,就答应留下来。

  杨兴忠安排人收拾出几间房来,供秋德义一家人居住。秋德义将随行的一个丫环春鹃交由杨兴忠,让他安排些事做,杨兴忠执意谢绝。

  “这丫头原来一直照顾你与弟妹的起居,还是让她干她的老本行,我这儿不缺人手,别担心我这儿。”

  秋德义听了也就依了他,让春鹃闲时去前面帮帮忙。

  这天,闲来无事,秋德义在院内石凳上坐着喝茶,杨兴忠过来,兄弟二人便闲聊起来。

  “义弟,你给我讲讲那皇上抄了张大人的家,是啥罪名?”

  “啥罪名?还不是贪贿嘛。”秋德义无奈地说。

  “张居正可是个功臣啊,为何他的案子前后这么多年还没完没了?”

  “当年,皇上年轻,支持张大人掌权处理朝政,完全出于迫不得已,是从皇家自身利益的考虑,皇上需要张居正去挽救颓危的朱氏朝廷。一旦首辅大人弃世归天,对于皇上来说,己经没有任何用处。那威风凛凛的形象,帝师严厉斥责的声音,权臣行使权力的姿态,太师以身作则的身影,会使皇上历历在目。

  新进者的攻击,贪贿者的报复,使张大人成了乱政之权奸、万古之罪人。这些结怨的人,有遭大人整肃的特权人物,也有被大人革职或降级的官员,有被大人触犯的既得利益者,也有长于文笔而短于治国,被大人弃而不用的笔杆文人。这些受过大人打击的人无时不刻都在盯着他,寻求报复的机会。张大人当年深虑的是他本人的安危,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死后居然祸及自己的老母、子孙。”

  “我看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祸及了同朝为官的你。当年他若不把你从江陵调去京城,你现今在江陵还当你的知府岂不更好?”

  “唉,说这还有何用?现在,我过一个平民的生活,反到觉得轻松了许多。”

  “也是也是,不然,你我兄弟俩不知何时才能见上一面哩。”

  二人说着,开怀大笑起来。

  秋风、秋雨自打在杨兴忠处住下,也无事可做,除了每天习武练功,就是到处游玩。

  秋雨想起朱珠、小凡、大凡,当时匆匆离开汉中,不知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便找杨兴忠打听。

  “杨伯伯,你知道上次云雾寺一战,小凡她们都去了哪里?”

  “那林家兄妹自从你们走后,在我这住了很长时间,最后去了武乡镇,在给一个姓郑的大商户家做护院哩。”

  “做护院?”

  “是啊,前段时间,大凡还来找我,说让我去帮郑家灭掉他们的对手,我哪有那闲功夫,况且我这把年纪也不想打打杀杀就推辞了。后来,好像是他找朱珠帮的忙。”

  “杨伯伯,我想去见见他们,你看行吗?”

  “嗨,想见去就是了,你一身本领,还怕个啥?”

  “那我也要给你说一声嘛。杨伯伯,你给我说个路线,我好去找啊。”

  杨兴忠给秋雨说了去武乡的路线,又给拿了两个肉菜包子让带在路上吃,像是自己女儿要出远门似的,秋雨很是感动。

  也难怪,在杨兴忠的心里,他早已经把秋风、秋雨当做自己的儿女了。虽然秋雨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在处理事情上比较成熟,可从本身来讲,她还是个小女孩。每当杨兴忠看见她在父母面前撒娇时,总免不了去哄哄,更多的是给些宠爱。

  秋雨急匆匆地去找哥哥,把大凡、小凡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向秋风讲了,秋风也有些惊奇。

  “哥,我知道路,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好吗?”

  “算了,我不想去打扰人家,要去还是你去吧。”

  秋风并非不想见大凡、小凡,只是觉得他们在给别人家看家护院,去了多有不便。

  “那我去了。”秋雨说了声,便去后院牵马。

  “注意安全!”秋风在后面咛嘱道。

  “知道了。”

  一路上,秋雨兴致勃勃地打马直奔武乡而来。看着路旁水田里的农夫们顶着烈日,高高地挽起裤腿给稻子施肥、拔草,心里真正体会到了唐人李绅所写“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所描写的场景和农夫的辛苦。

  来到武乡镇,从西街进来,却不知林家兄妹所在的郑家在哪条街。胡乱地走了一段,却见迎面走来六、七个衙役簇拥着一顶轿,一看便知是个做官的从此经过。

  秋雨下马在街边让道,刚刚等这一行人过去,突然听得身后喊杀声四起,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后生正与几名衙役厮杀在一起,不知所为何事。

  那白衣后生不顾衙役的阻挡,挺刀直向那轿子扑去,看情形是要取那轿内人的性命。四个衙役奋力截杀,却不是那后生的对手。只听轿内的人喊“快走”,却是一妇人的声音。

  四个轿夫抬着轿,在两名衙役的保护下,和一个丫环不顾一切的向前跑。

  秋雨想,这青年为何要杀一个妇人?由衙役护着定是那官家的什么人,可是她与那青年有多大的仇?

  正在这时,白衣后生已将三名衙役打倒在地,两名受了刀伤,一名被踢出一丈远,吓得大街两面的行人和买卖人躲得老远。剩下一名衙役虽然拼命阻截,但无济无事,白衣后生已经冲到轿前,四个轿夫一看,放下轿子不敢前行一步,丫环吓得瑟瑟发抖。两名护轿的衙役手里握着刀,大气不敢出的护在轿两旁。

  “你们再不让开,连你们一起剁了!”白衣后生冲着他们吼道。

  见几个衙役死死护着轿子,白衣后生脚下一点跃起丈高,直接向轿子冲去。

  不容多想,秋雨一点脚,“噌”地一个白龙过江,抢在那白衣后生前面立在了轿顶上。

  “住手!”秋雨大喝一声:“光天化日,杀一个妇人,还有王法吗?”

  那白衣后生在空中见一女子突然出现,且抢在了自己前面,先是一惊,听她这么一喊,便知是个管闲事的,随即落在轿边。几个衙役一见原以为是刺客的帮手,一听,才知是帮自己的。

  “关你何事?”白衣后生说着便向轿窗一刀捅去。

  秋雨急忙飞起一脚向那捉刀的手腕踢去。白衣后生见状,只好抽刀与秋雨战了起来。

  几个受伤的衙役见有人相助,个个回到轿旁护着轿子。

  不知不觉,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秋雨的剑在雪里骢背上插着,只是赤手空拳,白衣后生的刀法十分精妙,却对秋雨无可奈何。正在此时,一衙役突然喊了一声。

  “女侠,接刀!”说着,将刀扔给了秋雨。

  秋雨本不想与白衣后生杀个你死我活,只是想制止这场厮杀,见衙役扔刀过来也只好接了。

  白衣后生见秋雨手中有了兵刃,便将刀法一变,霎时间间,刀随人翻,人随刀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秋雨无心恋战,却又见他一招紧似一招,只好与其周旋。

  “还不快走!”秋雨向衙役喝道。

  几个衙役一听,急忙命轿夫抬起轿飞也似地跑了。

  白衣后生忙要追杀,却被秋雨死死拦着,气得火冒三丈。

  “你这姑娘,多管闲事,她与你何干?”

  “光天化日,岂容你行凶!”

  “我行凶妨你什么?狗拿耗子!”

  “大路不平,人人铲修!”

  “修个屁!你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看我怎样收拾你!”

  二人说话间早已经拆了十几招。秋雨主要是想拖延时间,让轿子跑得更远,并不用心出招,可白衣后生想摆脱她,却暗暗使出了狠招。

  白衣后生单手一伸,瞬间五指发红,青筋上暴,“啪”地一掌向秋雨打来,那速度快如闪电。

  秋雨突然发现他用上了致命的红砂掌,不得已,只好一个旱地拔葱向上一跃,躲了过去。

  “轰——”白衣后生向后退了三、四步。

  纳闷中,秋雨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凡从身后不远处对了一掌。

  “小凡?”秋雨惊呼。

  “是你?”小凡更是大惊。

  白衣后生收了架式,吃惊地看着她俩。

  “他是谁?”小凡问。

  “不知道。”

  “你们为何打在一起?”

  “光天化日,他行凶杀人。”秋雨瞪了白衣后生一眼。

  “你多管闲事,坏我好事!”

  “行啦!咋回事?”小凡对白衣后生吼道。

  “咋回事,我为啥要告诉你?我去追人,你们别拦我!”

  说着,白衣后生转身向轿子去的方向追去。

  秋雨、小凡跟了上去,挡住了他。

  “干吗?你们有完没完?”白衣后生气冲冲的吼道。

  “你去杀人就不行!”秋雨道。

  “好好,我站在这儿,看你们能将我怎样。”

  “哎,你这人真欠揍!杀一个妇人是你的能耐吗?”秋雨喝斥道。

  “别管他,让他杀去。我们走。”小凡拉拉秋雨的衣袖,“他杀十个二十个跟咱无关。”

  秋雨摇摇头:“我这是为他好,那是官家的人,他去杀了,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想四处躲缉捕告示?”

  白衣后生执拗着,一言不发。

  过了一盏茶功夫,小凡觉得干耗着也无趣,就问秋雨:“去年我们剿了云雾寺,还没好好聚一下,你们就走了,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啊?你们剿了云雾寺?那笑面佛是你们剿掉的?”不等秋雨答话,白衣后生惊诧地抢问。

  “咋啦?要报仇吗?”秋雨道。

  “不不,在下十分佩服,早听说了,可不知是何方英雄所为,原来是你们,干得漂亮!”

  “哼哼,你当时要与他们同伙,也早被干掉了。今天你要是胡作非为,我一样对你不客气。”秋雨道。

  “好了,别说了,你坏了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知道你是好心,咱们交个朋友吧?”

  “你是干什么的?”小凡问。

  “在下袁骏,宁羌州人士。”

  “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小凡问。

  “唉,那是宁羌州通判的夫人。是个恶人,我正要杀她,被这姑娘不分清红皂白给拦住了。”

  “你的意思是我帮了你的倒忙?”秋雨问。

  “可不是?”袁骏责怪的口气。

  “走吧,这里说话不方便,去茶铺吧。”小凡道。

  秋雨牵了马,三人一起找了个人少的铺子坐了。袁骏要了一壶茶,斟了三杯。

  “还未知二位贵姓哩。”

  “她,林小凡,我,秋雨。”

  三人重新认识后,听袁骏讲起刚才发生的事因——

  宁羌州乃是汉中府辖州,知州之下设有通判一职。通判除了监州外,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皆可裁决,但施行时,须与知州通签文书。可以说,通判是兼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官吏。虽然是知州的属官,但通判可以直接向皇帝奏报包括州官在内的一切情况,通判级别多数仅为从八品。

  宁羌州知州汪怀与通判吴一良貌合神离。吴一良为人奸猾,总以监州名义给汪怀出刁难。为了巴结上司,常常巧取豪夺,滥征赋税,虐政殃民,以便行贿,使百姓怨声载道。在多数情况下,汪知州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依样学样。这样一来,二人做坏事如同竞赛一般。

  三年前,汪知州得知瑞王爷朱常浩爱财、好佛。趁吴通判省亲的档口,就将搜刮的钱财和库存的贡银拿出一半献给了瑞王府以示忠心。为了堵住吴通判的嘴,骗说是被盗。

  吴通判得知此事,内心有所怀疑,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对汪怀要撤职查办,经瑞王爷从中周旋,罚奉两年,保住了知州的官帽。从此,汪知州与吴通判二人更加不合。

  吴通判接令要彻查所失贡银去向,却查而无果,为了能交差了事,便借势开始大张旗鼓地在宁羌州缉盗抓人,盘剥百姓,榨取银两。

  袁骏的父亲袁富诚是宁羌州袁茂当铺的东家,也正是吴通判榨取银两的最好对象。在袁茂当铺,官差们发现了几锭被当换的官银,吴通判便将袁富诚夫妇定盗窃罪打入大牢,袁富诚冤死狱中。袁家的当铺也被吴通判统统没收。

  袁骏自幼习武,家业罚没,家父冤死,家母坐牢,不由得把仇恨记在了通判吴一良一家人的身上。早想报仇,却一直找不着机会下手。

  得知通判夫人来汉中府给府台大人的夫人祝寿,袁骏提前到了汉中府地。正愁无从下手,哪知通判夫人第二天要来武乡观音堂和弥勒院进香。

  袁骏觉得在佛堂门前不便动武,就等在武乡大街上,人多房多,动手后便于撤身。更有利的是离家远,没人会想到是袁家人在复仇。哪曾想,半路上杀出了秋雨,让筹谋落了空,袁骏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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