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味可惊云

　　苏墨璃与程烈在那村民的叙述下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原委。出殡的队伍已经走远，两人也不好扣着这个村民不放，就让他走了。苏墨璃望着发丧的队伍渐渐远去，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她怎么也想不到，因为那天琴儿打了刘公子一顿，反而让谢老汉丢了性命。程烈知她心思，拍了一下苏墨璃的头，说道，

　　“这不怪你，他想找谢老汉麻烦，早晚会去的。不是你的错。”

　　苏墨璃被程烈安慰了一番，心里不再那么难受。想到程烈拍了自己的脑袋这么亲昵的动作，脸上浮现一片绯红。程烈没有注意到苏墨璃娇羞的神态，催促她道，

　　“时间也不要了，还有人要见。咱们这就走吧！”

　　苏墨璃“嗯”了一声，乖巧地跟上程烈。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程烈带着苏墨璃走进徐州西市，直奔惊云楼而去。苏墨璃顿时对这位程烈的“故人”十分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程烈在如此豪华的地方见面？

　　此前在惊云楼外只感觉其气派辉煌，如今进的楼内，苏墨璃才知道什么叫做富贵奢华。青石板地面铺着锦缎红毯，上面用金丝绣着云纹图案。厅堂正中央摆着一张账台，后面墙壁上挂着一副穆王八骏图，八匹骏马鬃毛飘逸，神采非凡，蹄下生风，似是要从画中奔驰而出。骏马图左右各悬一副字，上书：“汇集天下美食佳肴于一楼应有尽有，招来四海贵宾显赫在此地不醉不归。”从字迹风格上看这两幅字与那八骏图出自同一位名家之手。帐台两侧的屏风隔断皆是紫檀木石屏浅雕，刻有红梅、香兰、苍松、劲竹，不尽相同；雕刻工艺精湛，层次分明，栩栩如生，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墙边花梨木桌上摆着各色瓷器玉雕，飞禽走兽数不胜数。墙上还挂有名家字画，山水写意，如临其境。这惊云楼如此财大气粗，即使是扬州月泉山庄也不过如此。苏墨璃心想，惊云楼只是雍州云家的一个店面，一做酒楼尚且如此富丽堂皇，云家财力可见一斑。苏家与云家并称两大世家确实高抬了苏家，与云家一比，苏家只能算是小门小户了。

　　苏墨璃正感慨着，程烈已经与跑过来的伙计搭上了话。

　　“两位贵客来的早啊！敢问您几位？”

　　“除了我们俩，还有一位未到。给我们找个雅间，好酒好菜上着。一会那位公子到了引来便是！”

　　“好嘞！公子，小姐，您这边请！”

　　伙计带着程烈和苏墨璃上了二楼，找了一间临街的雅间引二人进入便退下了。伙计回到一楼正厅，帐台里的掌柜问他，

　　“确定是他了吗？”

　　“确定！千真万确！”

　　“速速北上通知东家！”

　　伙计得到掌柜的命令，离开了惊云楼，向北策马而去。

　　程烈和苏墨璃对发生的这一幕并不知道。两人进了屋子便打量起来。这雅间的摆设比一楼正厅相比，没有了那么多物什装饰，却更显得高雅。绕过屏风，后面是一张八仙桌，桌子四周摆放八把黄花梨圈椅。对面窗边养着几株兰草，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副高山流水图，左手边只有一扇窗子，窗前没有任何摆设，打开窗子便是徐州西市的正街。苏墨璃望了望街景，深呼一口气，对程烈说道，

　　“这便是惊云楼啊！听仙儿说惊云楼乃是雍州云家的产业。惊云楼尚且如此，不知云家惊云山庄又会是怎么一番景致。”

　　“惊云山庄普通的很，不比这惊云楼奢华，与你苏家也比不上。”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惊云山庄？对那里很熟吗？惊云山庄什么样啊？”

　　苏墨璃好奇之下连续问了程烈好几个问题。然而程烈并不打算一一回答，只是淡淡的说道，

　　“你知道的，我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

　　“惊云山庄你也敢去？虽说你武功了得，轻功也不错，但尚武的云家可与我苏家不同，会让你来去自如吗？”

　　苏墨璃虽然知道程烈游历四海，但是一点也不相信他去过惊云山庄。雍州云家高手如云，尽在惊云山庄之中。云家家主云川本就是宗师高手，他的几位公子云洪，云玄也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就算是功夫最弱的云家小姐云盈，放在江湖上也算是身怀绝技的大家了。所以苏墨璃不信程烈可以潜入惊云山庄还能全身而退。

　　程烈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两人说话间，酒菜已经上来了。虽然早上吃过了东西，但这满桌子的美味还是让人食指大动！苏墨璃本来想问程烈要不要等那位故人，程烈却自斟自饮的喝着酒，示意她随意些。苏墨璃没有了顾及，撸起袖子吃了起来。惊云楼菜品佳肴味可惊云，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苏墨璃夹了一节青笋放在嘴里，清脆甘甜却不生硬；又夹了一块羊肉，肉汁饱满还不膻腥。与江南菜式清淡的味道不同，惊云楼的菜品味道更重一些，却恰到好处。食材一定都是上好的，难能可贵的是不但保留了食材原有的味道，还能与各种调料的香味相结合，完美的融为一体。苏墨璃第一次吃到过如此美味，完全不顾及形象了，各种好吃的全往自己碗里堆，够不到的也要跳起来去够。

　　程烈见苏墨璃狼吞虎咽的模样，十分可爱，便笑道，

　　“又没人跟你抢，你吃的这般着急干什么？”

　　“你不觉得很好吃嘛？”苏墨璃咽下口中的食物，拍了拍胸脯，说道，“惊云楼味可惊云果然不假，纵然我苏家富及江南，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都比不过这里的菜！”

　　苏墨璃夹了一块牛蹄筋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你还知道自己是苏家小姐？我还道是从哪里来跑出来个饿死鬼呢！”

　　程烈看苏墨璃满足的样子，自己也流出了口水，看着那盘羊肉都快被她一个人吃光了，急忙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末了，评价道，

　　“从这味道来看，似乎是一位北地的厨子烹制的。只是论风味，比那北地正宗还稍有逊色……”

　　“你这人忒不知足！难道你吃过更好的吗？”

　　“味蕾上酸甜苦辣的滋味，就如同喜怒哀乐的人生百态，没有最好的，重要的体会！”

　　苏墨璃白了程烈一眼，不再理会这个无聊之人，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美食。

　　风卷残云过后，苏墨璃终于放下了筷子，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幸福地道，

　　“吃饱了！吃的好饱啊！”

　　程烈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残羹剩饭，戏谑苏墨璃道，

　　“若像你这种吃法，用不了两顿你就会发胖的！”

　　“本姑娘如此瘦小，胖一些又何妨？”苏墨璃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飞舞，煞是好看。程烈看得有些痴了。苏墨璃冲程烈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问道，“难道，若我胖了，你便不喜欢了吗？”

　　程烈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红晕，他扭过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可是那酒杯里已经没有酒了，被程烈空扬了一下让场面更是尴尬，不禁愣在了那里。

　　苏墨璃见程烈窘然的模样心中十分开心，她现在十分确定程烈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他自己不想去接受自己的内心。程烈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苏墨璃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但是近两个月的接触，苏墨璃更加坚信自己的直觉，她没有选错人，她的意中人虽算不上正人君子，但绝不是卑鄙小人。苏墨璃收回思绪，不忍程烈继续尴尬下去，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你说你是来见故人的？怎么还不来？到底是谁啊？”

　　程烈如获大赦，转过身放下空被子，瞬间正色道，

　　“你可听说过秋离洛水剑？”

　　“自然是听过的！秋离洛水剑因其剑身两侧刻有‘秋离’、‘洛水’而得名。此剑长三尺三寸，重三斤三两，是名匠欧夏阳取玄铁精钢所铸。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

　　程烈点点头，示意苏墨璃继续说下去。

　　“欧夏阳铸成此此剑时并未命名，赠予太华派钟洛水前辈，并在剑身一测刻下‘洛水’二字，所以此剑一开始被称为洛水剑，钟前辈执此剑闯荡江湖，成就了他‘剑圣’之名。钟前辈归隐后，将此剑赐予他唯一的弟子方秋离，并在剑身另一侧刻下了‘秋离’二字。方秋离接过此剑时本意取名洛水秋离，以敬恩师。钟前辈一生淡泊名利，不计较名望之事，所以要求把自己的名号置于后面，故而才有了现在的秋离洛水剑。方秋离本就深得钟前辈真传，得此剑后更是如虎添翼。他为人正直，嫉恶如仇，仗剑行走江湖，斩奸除恶，更是得了青莲公子的名号。其声名与威望比他师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秋离洛水剑也被传的家喻户晓了。”

　　苏墨璃讲述间，程烈起身来到窗前，看着街上行人往来不息。他突然叫来苏墨璃，指着一位手持长剑的青灰短衫的男子，问道，

　　“你看那人所持可是名剑‘秋离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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