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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箱纹银


  自从杜一冥离开徐州远行云游,仙医馆就正常开馆营业了,而坐堂的郎中正是仙儿。苏墨璃这才知道,仙医馆之名原来就取自仙儿。仙医馆在方圆百里内名气很大,仙儿更是深得杜一冥真传,疑难杂症,手到病除,更是有很多患者不辞劳苦从外地赶来徐州找仙儿看病。开馆之后仙儿忙得不可开交,连做饭的时间也没有。好在邻里乡亲们十们喜爱仙儿,都心甘情愿地为仙医馆做好一日三餐。苏墨璃实在不忍心看仙儿这般辛苦,终于说服了仙儿让她帮忙。仙儿也没有给苏墨璃太繁重的工作,除了帮忙写方子,就是熬药和照顾程烈。其间,苏墨璃多次询问程烈杜一冥与苏家的事,但程烈绝口不提,此来彼往之下,苏墨璃只好作罢。在仙儿和苏墨璃的照顾下,程烈的身子渐渐好转,虽然还时不时的轻咳,但是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有时来问诊的人太多,仙儿一个人忙不过来,程烈也会另起一个案台给人把脉治病。程烈会医术,这倒是让苏墨璃十分惊讶。仙儿却说,如果论辈分的话,程烈算是她的师兄,医术上比她只高不低。苏墨璃闻言对程烈的好奇又重了一些。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每日忙前忙后,虽然辛苦,但却让苏墨璃这位苏家小姐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远离了繁华与喧嚣,朴实而平淡。

  一日清早,仙儿叫醒苏墨璃,邀她一起去集市采购。苏墨璃想,自己来徐州许久,还从没出医馆四处逛过,医馆里有程烈照看也无大碍,便欣然接受。两人收拾妥当,挽着胳膊就出了门。

  徐州城地处青州南部,华北平原东南部,北倚微山湖,西连萧县,是大运河连通下的一个重要城邑。徐州城又称彭城,帝尧时期彭祖在此建大彭氏国,彭城之名由此而来。除彭祖外,徐州亦是刘邦故里,项羽故都,故而徐州素有“帝王之乡”之称。徐州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的中心。正值四海安定,天下太平,游人商贾,往来云集。在苏墨璃看来,徐州的繁华比扬州也不多惶让。徐州城与天下众多城邑相似,分东西两市,仙医馆在徐州城西北,仙儿与苏墨璃便去了西市。

  在扬州时苏墨璃就经常往来集市游玩,此时与仙儿逛徐州城却是另一番感觉。徐州自古崇文尚武,往来市集的文人武者络绎不绝,与那江南水乡的温婉不同,徐州人更多了几分刚毅之气。连商贩的叫卖声,在苏墨璃听来也是格外新奇。苏墨璃就像在花丛中的飞蝶,在各各摊位间跑来跑去,十分欢喜,倒比仙儿更像小女孩。仙儿见苏墨璃如此开心,也不催促她,耐心的跟着苏墨璃在大街上乱逛,还时不时回答苏墨璃的各种问题。

  “这是什么地方。”苏墨璃在一间高楼前驻足。此楼红漆绿瓦十分气派。正门之上有一块红木金字的牌匾,上书“惊云楼”三个大字。字是行楷体,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是徐州城最好的酒楼。‘惊云’二字意为菜品佳肴,味可惊云。此楼有三层,底层是茶酒肆,用于接待、等客之用。上两层为食肆,是真正用饭的地方。惊云楼菜价昂贵,出入旨是达官贵人,世家大族。”

  “原来是酒楼,我还以为跟雍州云家惊云山庄有什么关系呢。”

  “苏姐姐猜的不错,惊云楼的东家正是雍州云家啊!”

  “是真的啊!雍州距此地千里之遥,怎么会把酒楼开到这来啊?”

  “北云南苏两大世家,哪个不是富可敌国的?苏姐姐家里开在雍州的商铺也不少啊。”

  仙儿这话说的在理,苏家在北边确实也有不少产业的。

  “仙儿你吃过这里的菜吗?”

  “我从没来过这么豪华的地方,倒是师父经常被邀请来这里,可是师父说我年纪太少,从来不让我随行。”仙儿此言中透着委屈。

  “没关系,日后有机会,姐姐带你来!”

  “那仙儿在此先谢过姐姐了!”仙儿开心的笑了。

  两人又逛了一会,时间也不早了,便回到医馆。

  苏墨璃与仙儿刚到医馆,就看到十余骑在医馆门口勒马停住,骑士们翻身而下。为首的一女子身穿蓝色短衫,身材高挑,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之气。苏墨璃惊喜万分,向着那人疾奔而去。这女子正是苏墨璃的姐姐,苏家大小姐苏墨研。苏墨研见一个朝自己奔来,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模样,眼圈却红了。

  “璃儿,辛苦你了。一个人在外可受了什么委屈?都怪姐姐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苏墨研拉过妹妹上下打量,看到苏墨璃穿着一件普普通通村妇衣服,声音中带着哽咽,“你看你都瘦了,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

  “姐姐不用担心,我好的很。爹爹怎么样?”

  “爹爹也很好,知道你平安无事,他也就放心了。我们收到了你的书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爹爹本来想亲自来接你,怎奈程烈大闹扬州给苏家添了不少麻烦。爹爹处理江南事务,脱不开身。”

  苏墨研问到苏墨璃脱险的经过,苏墨璃便将早就想好的故事讲给姐姐听。

  那日苏墨璃被程烈掳去后,她沿途做下记号。不料被程烈发现,逼问出了记号的含义。程烈知道后便要杀了她。多亏了程烈重伤在身,竟然让苏墨璃逃走了。苏墨璃怕他会追来,就在一间小庙中做下了往西的记号,让程烈误以为她逃往西边。苏墨璃自己却继续向北,直到跑来徐州被人所救。

  苏墨璃这个故事编的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苏墨研也没有仔细思考,总之妹妹脱险是事实。这就足够了。

  “二姐只顾跟大姐说话,连你可爱的弟弟都没看到嘛!”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苏墨研身侧传来。

  苏墨璃闻声看去,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撅着嘴不开心的道。

  “原来弟弟也来了!你长的太矮,二姐没看到你!”苏墨璃刮了一下苏弃的鼻子,戏谑地道。

  “二姐好没良心,我听说你在徐州,就求着大姐带我一起来。你却还取笑我!”

  “那,二姐被坏人劫去时,你担不担心啊?”

  “当然担心啊,担心的要死啊。好几夜都没睡好觉呢!”

  “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担心我啊,你看你才没过几日,又胖了些呢!”

  苏弃被苏墨璃气地大叫,非要跟苏墨璃理论理论,被苏墨研一眼瞪了回去。

  有这样一个小插曲,离别的悲伤顿时一扫而光,只剩重逢的喜悦。

  仙儿早就来到了众人旁边,没有打扰他们,懂事地站在一旁等候着。苏墨研又与苏墨璃述了些话才发现她,不好意思的赔了一礼,向苏墨璃问道:

  “璃儿,这位是?”

  苏墨璃也发现只顾着跟姐姐说话,忘了一旁的仙儿。

  苏墨璃马上给姐姐介绍道:

  “她叫郑韵仙,是这仙医馆的医师。”

  “早闻徐州仙医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想来馆间医师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怎知居然这般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苏小姐谬赞了,这间医馆本是家师的,我只是在家师云游期间代为照看而已。”

  “不知尊师大名?”

  “家师淡薄名利,本意隐于市井,名讳不提也罢。”

  苏墨研见仙儿不愿道出师父姓名,也不追问,想来能教出这样出色徒弟的人,必定是一位高人。

  “这些日多谢小先生照顾我妹妹,也感谢小先生对我妹妹的救命之恩。”苏墨研摆了摆手,两名随从抬过一个箱子。苏墨研从怀中掏出钥匙开了锁,打开箱子,里面满是银锭,“些许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小先生不要嫌弃。”

  仙儿见了那一箱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有百两。但她非但没有喜悦,反正板起了脸,十分不悦地对苏墨研道:

  “身为医者,行走世间凭得是仁心,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这份礼我可受不起。再说救人的不是我,你给谁也不应该给我!”

  苏墨研被仙儿这番话说的有点脸红。

  “小先生如此高雅,却是我世俗了,那敢问是何人救的我妹妹?”

  仙儿朝医馆里努了努嘴,不再说话。

  苏墨研向医馆内看去,一位身着白衣的男了正在给一位老汉号脉。男子号过脉,写了一个方子递给老汉,又叮嘱了一番,起身相扶,并把他送出医馆。跟着一起走出医馆的还有一大群村民,这些村民应该是跟着老汉一起来的。人群其有一个年轻的汉子和一位面容较好的女子,这两人是老汉的儿子和儿媳妇。他们从村民那里借来点钱递与白衣男子。男子并没有收,好言相劝的让他们回去。众人千恩万谢,感激不尽,簇拥着老汉离开了。等他们都走光了,医馆里冷冷清清,竟无半个人影。男子瞧见了仙儿,便叫道:

  “仙儿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苏姐姐的家人来了,要报答你救了苏姐姐的恩情,你来处理吧!”说完,仙儿便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苏墨璃见程烈走了出来,一阵紧张。生怕哪里出了纰漏让姐姐识破。她余光略过,正好发现了苏墨研身后的琴儿。这丫头怎么也来了?刚才光顾着和姐姐说话,没看见她。她可是见过程烈的,若是一会让她发现不对叫了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了。还好自己眼尖,不然必定惹出大祸来!

  苏墨璃闪到琴儿身边,拍了她一下。

  “琴儿,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小姐,你可算注意到我了。我是小姐的贴身丫环,一有小姐的消息,我必须跟过来的啊!大小姐一开始不愿带我,是我求着她带我来的。”

  “嗯,忠心可嘉!”苏墨璃欣慰地点点头,继续道:“一会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不要惊讶,也不要大说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琴儿一头雾水地答应着。

  苏墨璃在这安抚住了琴儿,那边苏墨研也跟程烈见过了礼。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王和。”

  “王先生可是这仙医馆的医师吗?”

  “并非如此。在下虽然是仙儿的师兄,但只是个游方郎中。来此只是帮忙而已。”

  王和本就长的一表人才,苏墨研见他穿着得体,文质彬彬,很有好感。

  “小女乃是苏墨璃的姐姐,来此是为了感谢王先生的救命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而已。”

  “王先生可否与我讲下是如何救下我妹妹的?”

  “当日我入山采药,正遇苏姑娘晕倒在林中,就带她回医馆疗养。不想竟是苏家小姐,仅此而已。”

  “王先生求了我妹妹,我苏家千恩万谢。可否赏光让我们宴请王先王,也好述述话。”苏墨璃没有再拿那箱银子当谢礼。仙儿如此,想来他师兄也不会要的。

  话间,正好来了几个求医的人。

  “苏小姐美意王某心领了,只是还有些病人要看,怕是要让苏小姐失望了。”

  苏墨璃正要再劝,王和指着那箱银子,说道:

  “这可是苏小姐带来赠与我的?如此沉重的一箱财务,怎能劳苏小姐再带回去?王某一介凡夫俗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墨研惊诧不已,她看见了王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本来就是打算带来给人家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王和居然恬不知耻地自己要,真是人不可貌相。苏墨研对王和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但是人家毕竟救了妹妹,自己也不能太无礼了。苏墨研强忍着心中的鄙夷,继续跟王和聊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大人们在那说着话,苏弃早就不耐烦了。他发现了跟他年纪相仿的仙儿,趁着姐姐没注意到他,凑到了仙儿身边。

  “你长得真好看,像个瓷娃娃一样。”

  苏弃伸手,想要捏捏仙儿的小脸,被仙儿一掌打开。

  “男女授受不亲,苏公子请自重!”

  “啊!居然是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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