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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巨蟒


  想起方才那东西触碰到自己身上绵软滑腻的感觉,厉千帆隐约猜到是什么东西,后背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静静等着,等着那东西再一次畜触碰到自己的肩膀时突然伸手,一把拽住那东西。他忍着腹中的翻涌,手指轻轻探触,指尖的皮肤黏腻湿滑,那东西仿佛是因为泡水太久,表面已经有些浮涨,轻轻一按就凹陷下去,失去了正常皮肤应有的弹性。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硬物栓挂在上面,绳子被打成十字结。

  一摸到此物,厉千帆便不用再探,那是一条死人胳膊。胳膊的主人他也恰好认识,正是这次的副头领,嘉其。

  也不知道这水中有多少自己的同伴,有没有与自己一样还活着的。

  厉千帆不再耽搁,重新憋住一口气,顺着一方向游出去。每游一小段就探出脑袋透透气,当第三次换气的时候,他感觉到水面能容纳自己呼吸的空间比一开始大了不少,便知道自己这次蒙对了方向,当下也不再耽搁,使劲了全力游水。

  这条河道不知通向哪里,厉千帆游在里面,四周雅雀无声,只能听到自己划水的声音回荡在周围的石壁间。过了片刻,他正浮出水面换气,冷不防身子触碰到一个硬物,踩水试探着去摸,那东西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摸着像是一口大箱子。厉千帆想了想,身子往下一沉钻入水中,顺着箱子的边缘找了半天,果然在箱子的侧面摸到一个飞鹰形的刻印,与他们押送的箱子一模一样。

  用来固定箱盖的铜扣还紧紧扣在上面,可见还没有被打开过。厉千帆想了想,忽然想起了曾与祈绣说过货物莫名消失的事情,那时候她推测是沉入地下。莫非自己运送来的货物都沉入这暗河,然后再通过暗河的水流一路推送到目的地

  奇怪,若是如他所想,这里如何会单独出现一口箱子厉千帆犹豫一瞬,继续从箱子周围摸探,来回找了半天,终于在底部摸到一块突起的小石头,大约有拇指般粗长,与石壁形成一个卡角,正好将箱子卡主。

  暗河的水流并不湍急,被这样一卡自然不能顺水飘走。不知道这箱子是从何处飘来,又卡在这里多久了。

  他正疑惑,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丝光亮。绝尘说暗河南深北浅,水流又是从南向北流动,南边是死路,北边尽头则有一处空旷的平地。那里,会不会就是货物的聚集之处

  若是,则一定会有人收货,有人就代表着有出去的口。

  只是另一个担心随之而来,那个出口一定被第戎的人把手,想要借此出去谈何容易。一时间,厉千帆徘徊在原地,开始为难起来。

  漆黑的河道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有异样的声音顺着石壁传来,打破他的思路。声音微弱不可寻,也听不真切。厉千帆一开始以为是水流的声音,可这声音一下一下,间隔似乎有规律,狭窄幽暗的河道中除非有别的东西,单是水流一定不会出现这种声音。

  厉千帆索性闭起眼睛侧耳贴向石壁,这样一来起码听力还会灵敏一些。

  断断续续的莎莎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相互摩擦发出的,时快时慢,时有时无,时大时小,毫无规律可寻。不过每次那声音出现的时候,总会伴随着两声“叮叮”声,声音虽小,却是清脆高亢,两声与三声间隔发出,不知是人为敲打发出的还是什么东西相互碰撞发出的。

  厉千帆静静听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向着北边继续游出去。就算那里是敌人的老巢,多少也有出去的可能,可止步不前,只会生生泡死在这冰冷的水中。

  远方似乎有光亮出现,厉千帆闭着眼睛游了大半个时辰,再睁眼时发觉周围不再像先前一样浓黑如墨,细细看去还能隐约看出周围石壁和河道的轮廓。

  河道大约宽一丈半,四周都是坚硬石壁,头顶的石头因为较少受到河水的冲刷,较之周围光滑的石壁要尖锐许多。

  仔细听去,先前传来的怪声也比方才清晰许多。前方隐约能看到光亮,那是否证明就快要到尽头了厉千帆稍微松一口气,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河水冷透刺骨,皮肤被水泡得生疼,手指的皮肤也皱缩起来。厉千帆只想快些找个干燥的地方缓一缓,当下不再耽搁,奋力向着前方游去。

  随着头顶可供呼吸的空间越来越多,厉千帆发觉当自己微微竖起身子的时候脚下能隐约触碰到河床,再游了几丈远可以完全站住,水面刚刚到鼻尖。前面隐约可见一处河滩,厉千帆紧忙又划了几下水,如愿上了岸。

  从水里出来的瞬间,厉千帆腿一软,直直摔在地上。

  浑身上下冷的几乎没有知觉,胳膊和大腿灌了铅一样沉重,因为长时间发力游动酸痛不已。最难受的还是皮肤,浑身上下都被泡的皱皱巴巴,几乎能拧出水来。也看不清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只觉得被浸泡之后又疼又痒。

  河岸大约两丈方正,什么都没有,周围挂着一层厚厚的淤泥,脚踩在上面不用使劲就陷下去一块,好在淤泥不厚,没有危险。

  厉千帆略微休息过后感觉缓过些许精神,借着微弱的轮廓终于在一处边角找到一小片碎石子铺成的河滩,对比周围一踩即陷的淤泥,已是最干松的地方了。

  他直起身子,顺手抓了一把淤泥在手中碾实,慢慢朝那边走,到了石子河滩边上把淤泥往上面猛力一砸,只见淤泥粉碎,下面的石子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走上去,靠着石壁坐下来。说来也怪,方才明明听到怪声越来越大,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怪声竟然又消失了,周围只有水流的回声,更显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厉千帆浑身湿透,衣服黏在身上也不保暖,反而更加阴冷,索性脱了,一件件拧干水晾在一边。刚将外衣脱下,一个圆滚滚东西从怀里滚出来掉落在地上。厉千帆伸手去捡,摸到那东西的时候先是一愣,继而喜上眉梢。

  这东西还是自己临走前祈绣生拉硬拽非要给他塞上的,厚厚的油纸里抱着两块他拳头大小的熏马肉。用祈绣的话说就是“肚里有粮,心里不慌。肚里没粮,就带着”。

  当时厉千帆还觉得这样大的东西带在身上不方便而百般推辞,现在想想幸亏她抵死不依。这种时候保全体力最最重要,若没有这两块熏马肉,他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这样一想,厉千帆心中又庆幸又感动,心里暖融融的,恨不得把祈绣抓过来放在怀里使劲揉揉。

  油纸被水泡透已经破掉,里面的熏马肉也吸了水,肉质变得有些囊。厉千帆挑了两片吸水最厉害的先吃了。熏马肉本没什么味道,但因为是祈绣准备的,他竟觉得格外美味。

  不知外头是什么时候,她又在做什么,有没有听他的话好好吃饭厉千帆细嚼慢咽着那块肉,这时候,他格外想念他的阿绣。

  “沙沙叮”那个奇怪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这一次厉千帆听得真真切切,在这寂静的河道里显得格外突兀诡异。

  厉千帆顺手把东西往怀里一塞,一手拿着铜剑,一手抓了一把石子,立刻戒备起来。

  窸窸窣窣的动静断断续续,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厉千帆屏住呼吸轻轻站起来,耳朵贴在身后的是石壁上仔细辨别,果然,石壁的另一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滑动,那沙沙声就是那东西与身后的石壁摩擦发出的动静。

  这石壁从河床直通向顶端,中间一丝缝隙也看不出,浑然一整块。厉千帆望了望距离自己头顶连四尺不到的石壁顶,眼睛里显出一丝疑惑。

  怪声并不大,石头的隔音效果极强,若河道与声音发出的地方是完全封闭的两个空间,声音一定不会传得这么远。但若是两边同在一个空间中,仅仅是回声,也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一定有地方能通向石壁的另一边

  厉千帆手顺着石壁细细探寻,所有的沟壑凸起都仔细摸过,不放过每一处地方,终于在最靠近石壁尽头的下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口平整光滑,一摸便是人为造出的。

  洞口大小有限,他也只能刚刚把手伸进去,再长一点便卡住胳膊。厉千帆试探着将手向洞里面伸过去,在他能探寻到的范围内空空如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洞口另一边的空气要比自己这边更加阴冷潮湿。

  这么小的洞造在这里一定有它的用途。厉千帆反手摸索,另一边洞口除却一处几不可感到的微小凸起,周围竟光滑如磁盘,与粗糙的石壁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奇怪的声音停了一会儿,这时候又重新响起来,一如既往地没有规律可寻,但比方才更加清晰。

  厉千帆心里突突直跳,强忍着缩手回来的冲动轻轻将那个凸起朝自己的这边一按动,只听一声沉重但干脆的摩擦声,面前整块墙壁竟然迅速向右挪了一块,一个微小的间隙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不知是否因为这声响动的缘故,那怪声戛然而止。厉千帆如今几乎可以断定,声音的来源就是石壁后面。也许是人惯有的警觉作祟,他甚至觉得另一边仿佛有什么东西覆在石壁上,黑暗中静静蛰伏着,等待自己的出现。

  前路深浅未知,这一步踏出去,兴许顷刻间就粉身碎骨。然而走到这一步,他亦无路可退。厉千帆眼睛里闪过一丝凛锐的寒芒,在石壁面前默默站定片刻,握紧手中的破铜剑,闪身进了缝隙。

  石壁后面还有一堵石壁,两堵石壁中间有一条蛇形的隙道蜿蜒而去,宽度刚好能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借着微弱的光亮,厉千帆隐约看到这条隙道延伸了约么四五丈距离就到了尽头,尽头的格局与一相同,也有一处狭小的缝隙。

  怪声一直没有重新响起,黑暗的隙道里静可闻针落地。厉千帆将铜剑格在身前,一手紧握着剑柄,一手虽是摸探着另一侧石壁,一步一步轻轻朝着小路尽头走去,周围只有他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明明十几步的距离,他却硬是走了三盏茶的时间。

  站在隙道口,厉千帆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不似鱼虾之类的水腥味儿,而是一种略微苦臭的味道。他对这种味道似曾相识,脑海中不由想到一些以往不甚愉快的回忆,不禁皱皱眉。

  不会这么巧吧厉千帆唇角牵出一丝苦笑,慢慢地轻轻地跨过最后一步。

  面前的光线陡然变得明亮,诡异的场景随之充满他的视线。不过是一墙之隔,这里竟温暖如春,地上载满了各色奇花异草,枝叶上下错杂交叠压搭,相互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把偌大的石室填了个满满当当。每一株花都娇艳欲滴,林林总总不下上百种。深绿色的菟丝藤顺着石壁攀爬上去,将头顶和周围的四面墙壁密密麻麻覆盖住,一点空隙也看不到。

  百花争相斗艳,便是大好春光也不过如此。可放在这阴森潮湿的地底石室,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厉千帆晶体的骚了一圈眼前的景物,瞳孔猛然一缩。

  那石壁上,错综繁茂的菟丝腾枝叶中间,正纹丝不动盘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花影,赫然是一条巨蟒

  乾坤酒的毒到次日就被压了下去,班列和诸葛率的动作很快,只用了半天就把宫里打点好,只等乾坤酒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进宫为皇上清毒。

  赫连越看到班列一行人的时候目光一沉,不等他走近便上前几步,打横伸出一只手臂,将众人拦下。

  “殿下有何吩咐”班列问到。

  赫连越视线从三人脸上一一划过,皮笑肉不笑,“这话应当本宫问将军才对。怎么,昨日刚刚报了军务,今日就有新的军务报了”最后几个字他语气上挑,带着深深的怀疑。

  班列心中冷笑,属国围攻,国政不稳。一个皇子不在这时候出去主持大局,反而天天往皇上寝殿里钻,还要拦着不让别人进,其心思昭然若揭,还好意思贼喊捉贼,皇上英明一世,最糊涂的大约就是留下这两个儿子。

  虽这样想,面上却还是从容不改,恭敬说道“如今天极腹背受敌,前方军务反复多变,老臣自然要每日上报军务,请殿下通融,若耽误了事情,惹得皇上大怒,谁也吃罪不起。”

  班列不卑不亢,隐约还带着几分讨好和客气,却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寝殿周围宫侍宫婢站了一堆,有个把喜欢饶舌的也正常。现在说过的逾矩之言,兴许不出两个时辰就能传遍宫中上下,再传到宫外,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物议沸腾,对赫连越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赫连越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盯着班列看得愈发阴鸷,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半晌后慢慢贴近班列耳畔,用极轻极缓慢的语气说道“如果今天,本宫就是不让你进呢”

  班列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做出一副无奈状,左右看看,这才对赫连越道“请殿下移步。”

  赫连越眯了眯眼睛,随他往旁边走出几步。班列对赫连越行了个半礼,说道“殿下的担心班列可知一二,不过殿下多虑了。”

  赫连越目光一闪,没有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老臣斗胆想问殿下几个问题,不知殿下是否同意”

  “说。”

  “说句托大的话,老臣戎马一生,战功赫赫,被皇上亲封为护国龙骑将军,与皇上结为生死兄弟是也不是”

  赫连越冷哼一声,点点头。

  班列继续说到“班列如今功成名就,家中有了这功名封号的庇护,只消子孙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能一直受萌荫,是也不是”

  赫连越再点点头。

  “班列不仅为臣为父,为了子孙着想,忠君爱国是本分。不但班列自己,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为人臣子都应当忠君爱国,这一训诫不能违背,下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敢违背,殿下说,是也不是”

  赫连越目光沉沉如冰,脸上已经明显挂起一丝阴鸷,“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必弯弯绕绕,指桑骂槐。”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班列笑了笑,说道“殿下误会了,老臣没有指桑骂槐。老臣只想说,老臣用自己的命挣下来的东西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老臣来报军务,就算皇上听不见,可眼下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不能不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臣只做好忠君爱国的本分就行了。这样说,殿下可能体会老臣苦心”

  赫连越面色稍霁,不由沉沉像他看去,后者似笑非笑,神色暧昧。

  半晌,赫连越唇角挑起一个客气的笑,只是笑意未达眼角,慢条斯理说道,“将军言之有理。父皇还在等着将军,本宫也不好与将军叙话太久了。”

  “多谢殿下。”班列松了口气,三人正要推门进殿,冷不防身后又响起了赫连越的声音,“慢着。”

  他绕道三人前面,“将军有军务要奏,只带这位副将就足够了,这位侍从委实没有一同进入的必要,将军以为呢”

  班列不假思索点头“殿下言之有理。是老臣疏忽了。”回头冲乾坤酒道“车赤,你在此处等候。”

  “是。”青衣小厮恭敬行了个礼,慢慢退到一边。

  两人走后,乾坤酒在原地垂手静立,眼观鼻鼻观心,感受到两刀阴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全装作没看到。

  赫连越打量够了,走到他面前问话“你叫车赤”

  “回殿下,是。”乾坤酒道,声音低沉而粗噶,听起来像是含了一口沙子,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赫连越皱皱眉,目光闪过一抹惑色,“你在军中几年了”

  “回殿下,小人身有残疾,不曾在军中待过。”仿佛是觉得不好意思了,青衣小厮小声说,头垂得低低的。

  赫连越落到他后背的一个鼓起的大包上,有这个大包在,难怪他直不起腰来。

  “那你都在哪里做事”

  “小人在将军府中,平日里帮将军整理书房,端茶倒水,侍候笔墨。”

  “跟了将军几年了”

  “十年了。”青衣小厮道,这次不等赫连越发问,就自己主动说道“小人家在东甘那边的一个村落,那一年小人家乡闹饥荒,家人都死了。将军恰好经过那里,见小人可见就救了小人一命。从那以后,小人就一直跟着将军。以前时常有外人欺负我们,不过自从将军派兵驻扎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赫连越目光闪烁,东甘位于天极西北的边陲地带,十年前的确是因为属国频繁侵犯,加之天灾闹了饥荒。不过这个车赤

  他还想再说什么,听得殿内响起两串脚步声,遂点点头,“将军给了你一条命,你当好好报答。”

  正说着,寝殿的门打开,班列和诸葛率前后出来,分别对赫连越行礼,“军务已报,老臣告退。”

  赫连越点点头,眼睛往寝殿看去,不知是诸葛率没注意还是有意为之,寝殿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丝缝隙,恰好能让他在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形。父皇好端端躺在床上纹丝未动,与他们进去时无异。

  赫连越深深看了三人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去。

  “他是这么说的”九重宫殿中,越氏轻轻问道。香炉里青烟缭绕,满室幽然的檀香,让人心气都不由缓和下来,仿佛再生气再着急也不好高声急言了。

  赫连越颔首,“是。”

  “呵”越氏寡淡的面容似乎牵起一丝笑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看着赫连越问道“吾儿的意思呢”

  赫连越负手走了几步,“不瞒母亲说,孩儿将信将疑。”

  “说来听听。”

  “那老狐狸没有指名道姓说忠于谁,只不断暗示孩儿他忠于君主。言外之意,最后谁登上这皇位,他便效忠于谁。如今父皇是君主,他的规矩不可废,老狐狸硬要遵从,外人也挑不出错处来。孩儿疑惑的是,他口口声声忠于君主,不涉夺位纷争,可孩儿多次见过他与赫连朗也有来往。就是不知这老狐狸到底只是在给我上眼药,还是同赫连朗也这样说过,只等我们自己争斗出个结果。”

  “只是这样”越氏问。

  赫连朗疑惑,“母亲觉得还能有其他的结果”

  越氏眼底陡然划过一抹狠辣,转瞬即逝,问道“若你们争斗的没有结果呢吾儿可不要忘了,皇上的孩子可并非只有你们二人。”

  赫连越神色凝重,“母亲是说那老狐狸是想等我们争斗的两败俱伤,自己另有打算”说罢他自己也摇摇头,“当是不会吧。这些日子母后的人手几乎在天极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赫连坤的消息。不瞒母亲说,孩儿直到现在都在将军府安插了人手日夜监看,也未发觉他的痕迹。”

  “听说你今日和将军府一个奴才说了一会儿话”越氏突然说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赫连越立刻意会到母亲的意思,唇边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奴才叫车赤。孩儿派人暗中查探过,辗转找到东甘的老人,问过的确有这么个人,身家背景甚至体态样貌,都无儿臣见到的这个奴才一模一样。”

  “是吗”越氏目光意味不明闪了闪,“吾儿大了,考虑的比母亲周到许多。母亲累了,你且先回去吧。”

  看着越氏眯着眼睛,半倚在榻上一脸倦容,赫连越只好行礼告退。

  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氏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翻卷着汹涌的狠厉,与方才赫连越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然而也仅仅是一瞬之后,这股劲头便烟消云散。

  她转头望向偏殿中巨大的佛像,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默了半晌才复又开口,似乎带着沉重的叹息,慢慢说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人的眼睛看到的永远不够深,不够真。那么你呢你可能看得真切”

  快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班列突然状若无意抬头望了望天,随即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觉溢出一抹讽刺。

  “我还当叔叔没发现。”乾坤酒恭谨地跟在后面,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个随身服侍的普通小厮在听候主子吩咐。

  班列面无表情,只有嘴唇上下轻动,“他们这点小把戏老夫见得多了。愿意呆在这儿晒太阳就呆着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我将军府的铜墙铁壁,比宫城硬了不知多少倍”

  乾坤酒笑笑,班列手底下掌管着几十万天极兵马,各地军务军报每天成百上千份,若没有点本事如何能严严实实捂住这些消息,约束得了那么多人,何况仅仅是一个将军府。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府中,乾坤酒恢复了本来面貌,问班列道“叔叔,赫连越会相信你的话吗”

  班列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座,无所谓耸耸肩,“老夫本来也就没指望他能相信。赫连越此人毒辣刁钻,与他母亲一样狡猾多疑,我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一定相信老夫。赫连朗能被老夫半个兵符骗得死心塌地,他却不同。与其这样,老夫还不如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自己将信将疑,摇摆不定,反而不会立时拿老夫怎么样。殿下且看着吧,经此一事,赫连越一定对我这将军府盯得更紧来刺探虚实。”

  “他盯将军府,恐怕更多的还是想看看府中有没有我的下落。不过有叔叔在坤自可以高枕无忧。”乾坤酒笑道,眼睛里现出一抹狡黠。

  班列暗骂他小狐狸,看着与他老子一样生的高大威严刚正不阿,其实花花肠子一堆,算计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叔叔,父皇可好”乾坤酒早就想问,奈何从宫里回来地路上一直没找到机会。

  班列欣慰点点头,“放心,你父皇挺好的。”

  “挺好”乾坤酒疑惑地看向诸葛率,“先生不是说过父皇毒入骨髓,清毒的过程会很痛苦吗”

  诸葛率说“臣的确这样说过,可臣后面也说过,过程虽然痛苦,但也因人而异。皇上身体健壮,且又是第一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原来如此。有劳叔叔和先生了。”

  之后三人又简单说几句话,班列和诸葛率便告退了。

  一回到自己房间,班列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老泪纵横。

  他的生死兄弟真的老了,当年一起打天下时,他的身后中了一刀,伤口从左肩一直蔓延到后腰,深可见骨。为了怕他失血过多而死,他用火把剑烧的红彤彤的,贴在他背后的伤口上把皮肉烫死。两个人顶着风霜血雨走了三天三夜,硬挺着等到军医来,他一声都没吭过。

  而现在,仅仅是扎了几针就疼成那个样子,浑身痉挛,冷汗直流,有好几次险些撑不过去。

  想到后面还有十几次清毒地过程,班列至今心有余悸。岁月无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老了。但岁月的激流不能阻止他坚定的脚步,他与他的生死兄弟一样,戎马归来,赤心未变仍少年。

  空气中夹杂着几分腥热,明明春色满室,馥郁芬芳,却因为这腥热而带来挥之不去的诡异。厉千帆从不信邪,然而那一瞬却以为自己误入幻象中。

  四四方方的石室,从底到顶约么两丈高,宽也不过两丈半的距离,满地满墙的花朵使得原本狭小幽暗的空间更加拥挤。一个庞然大物赫然矗立在石室中,浑身生满火红色鳞片,即便石室中光线昏暗也无法抵消那鲜艳到妖异的颜色。鳞片之间纵叠交错,形成一条条清晰可见的深色沟壑,赫然竟是一条稀世可见的粗壮巨蟒。

  厉千帆从未见过这般庞大的蟒蛇,记忆中见过的蛇最粗的不过堪堪比上自己的胳膊,然而面前这一条,身躯竟然比他的腰还粗,单是一个尾巴尖都与他的手腕差不多少。

  此时蟒蛇正背对着他,身子弯绕一圈盘在地上,尾巴贴着地面不紧不慢来回摇动,被它尾巴扫过之处无不留下一层透明湿滑的粘液,那“莎莎”声便是这样发出的。只可惜各种奇花异草娇嫩地枝叶受不住这般摧残,不过几下就折了花枝或是被连根拔起,地上一片狼藉。

  石室对它来说太过狭小,以至于最后半截尾巴只能顺着地面贴在石壁上。蟒蛇背对着厉千帆,视线跨过大半个石室,能看到它正高高耸立着头颅一动不动,似乎正面对着什么东西。即便中间隔了这段距离,厉千帆还是清楚的听到空气中“咝咝”作响,那是蟒蛇在一下下吐着芯子。

  厉千帆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只是悄悄伸出半个脑袋,没有一下子闪身跨过缝隙,否则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旦被惊动,自己兴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

  化作对方的腹中之食。

  脑海里曾设想过无数场景,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上岸后背水一战的的准备,然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等着自己的竟然是一条没毛畜生,还是一条比自己大十几倍的没毛畜生。

  最初的震惊过后,厉千帆连忙收敛心神。蛇是一种极其灵敏的动物,对周围的温度和声音的变化感知异常敏感。他使劲握了握剑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绝不能因为剧烈的心跳声暴露自己,屏住呼吸一点点缩回脑袋,冷静思量对策。

  绝尘说过暗河中地水都是从地底渗出来地活水,冬消夏涨。既然是从地底渗出来地水而不是从别处汇集而来的水,其中定然难有活物存在,就算能出现几条鱼都算是罕见的怪像,遑论出现蛇,还是这般粗壮巨大的蟒蛇。

  况且暗河与石室之间隔了两堵墙,中间的缝隙仅能容下一个人侧身通过,就算把那巨蟒压成泥也不可能通过。

  蛇类生长缓慢,又喜欢待在温暖地地方。那条巨蟒不知已经活了多少年,又是如何到了这里。厉千帆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景象,四四方方的石壁,满室温暖,紧挨着地下暗河潮气浓重,俨然已经成了蛇窝。然而里面虽然花草一片狼藉,却不见有捕食或打斗的痕迹,石壁的四个角落都燃着火把,蛇不会点火,火把显然是有人刻意来点上的,若是这样,那这条罕见的蟒蛇想必是有主人的。

  会是谁呢

  厉千帆想得正出神,隔壁突然想起一震急促的“叮叮”声。厉千帆连忙侧耳倾听,这次他听清楚了,此声音必然是铁器撞击才会发出的响动。刚想悄悄查看,冷不防一个兢惧恐慌的的哀嚎声从石室中传过来。

  “蛇蛇大爷,蛇大仙,小的猪油蒙了心才不小心践踏了您这风水宝地,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饶了小人吧”那人吓得声音都变了,明明是求饶,被他一通歇斯底里的胡喊乱叫,生生变了味道。

  刚才怎么没发觉这里竟然有个人厉千帆心头大疑,趁着那人呼号声音最大的时候悄悄探头出去看。

  石室的另一边,的确有个影子缩成一团,又瘦又弱,看起来还没个蛇头块头大,面对着巨大的火红色蟒蛇吓得面无人色,身子抖如筛糠,偏偏就是晕不过去。

  这蛇空长了巨大的身子,身上一点道行也没有,不是大爷,更不是大仙。那人说的话它更一个字也听不懂,通过火把投在墙壁上的影子,厉千帆能看到蟒蛇时不时吐一下芯子,不知是否看到猎物的原因,显得煞是兴奋。

  那人还在苦苦哀求,蟒蛇慢条斯理摆着尾巴,突然身子往后轻轻撤了一小下,头略微压低,口中的“咝咝”声一愈发频繁。厉千帆见状心中一个激灵,若他没有记错,当蛇想发出攻击时便会做出这样一系列的动作。

  蛇看似绵软柔滑,实则是一种极为凶诡的动物,要么蛰伏不动,一旦发起攻击,速度之迅猛十有八九能一击致命。

  那人与蟒蛇近在咫尺,若蟒蛇此时想要攻击他简直易如反掌,那人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不会有,必死无疑。

  蟒蛇突然张开大嘴,透过火把打在墙上的影子,厉千帆清楚地看到在那血盆大口中上下四颗森白尖锐的毒牙,包裹着白色泛着泡沫的粘液,随着它嘴巴张开拉成条条丝线状,仿若一张巨大的白网,殷红的芯子在里面来回挑动,即使隔了这么远,厉千帆还是能嗅到它口中浓烈的腥臭气息。

  此情此景放在这昏暗的诡谲的下石室,倒真像遇到了地狱中的索命妖蛇。

  巨蟒冲着他的脑袋就咬下去,口中腥热的气息包裹住他,那人甚至几乎感觉到它尖锐的毒牙触碰上自己的手腕。此时上天无路遁地无门,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一声悲彻而绝望的惨呼,在死亡来临之际下意识用双手护住脑袋缩在地上。

  然而预料之中地疼痛却没有到来。蟒蛇忽然停在半空,硕大的脑袋上下轻轻晃动,仿佛在犹豫要不要下口。

  他兢惧交加,自然没有注意到方才有个东西打在蛇的身上才将他抢回一命。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那人等了半晌,似乎也在好奇为何死到临头蟒蛇突然口下留情,悄悄抬头去看,还没望到蛇头,冷不防一滴黏糊糊臭哄哄的粘液正中他面门,熏得他几乎快吐出来,立刻低下头去。

  那人欲哭无泪,心里又怕又恨。亲娘来,吃不吃的您给个痛快话成不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谁对着自己流过哈喇子。

  等了半晌,蟒蛇高耸的半截身子似乎略有放松,不再是一副微微向后的攻击状态,口中的“咝咝”声也一下慢过一下。从后面悄悄望去,蛇竟然慢慢放低了头颅,直到整个身子都贴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

  就在厉千帆以为它要放弃攻击而松口气的时候,那庞然大物忽然调转脑袋,飞速冲着厉千帆旁边的缝隙滑动过来,速度迅疾如风如电。石室本来就狭窄,它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掠至缝隙这边。

  厉千帆没想到它方才的举动只是故意让他放松警惕,实则是在暗暗蛰伏想要一招制敌。无怪乎一条蛇竟然有如此头脑,光看那粗壮的身躯也知道这蛇已经活了几十年不止。幸好暂有石壁隔挡,通向石室的缝隙对人来说都算作狭窄,遑论对如此巨蟒。

  蟒蛇巨大的身子贴在石壁上急躁地来回游移,石壁和洞顶之间有一条狭窄的缝隙,猩红的芯子吞吐愈发迅速,时而穿过那条缝隙,带出一滴唾液。

  厉千帆后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腔。头顶能感觉到不断下沉的灼热空气,手臂上被滴了好几滴蛇唾液,灼痛感堪比火烧。方才还遍体生寒的他此刻后背已经开始大汗淋漓。

  经此一动,蟒蛇已经发觉了他的存在,只是苦于身形壮硕不能通过缝隙,越发显得急躁。

  大难临头,厉千帆这时候反而镇定下来。身后的石壁看起来并不厚实,蟒蛇若真急躁起来,这石壁能不能挡住它一个甩尾还两说。与其到时候整个人都被暴露在它面前,避无可避,还不如趁着现在有藏身之地攻其不备,纵然不能一击致命,打它个半死也能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厉千帆暗暗握紧手中的铜剑,看准了时机,当蛇芯子再一次穿过缝隙时毫不犹豫扫剑横出。半空中但见金光一闪,剑尖与洞顶石壁摩擦,伴着一声尖锐却短暂的刺耳声,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半截分叉的芯子瞬间掉落在地。

  巨蟒吃痛,嘴巴长得愈发大,疯了一样扭动着身躯,硕大的头颅气急败坏撞击石壁。头顶不断有碎石子被它撞击落下,厉千帆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趁蟒蛇吃痛发狂,一步闪出缝隙,手中早已经准备好尖锐的石子,冲着蟒蛇的七寸命门弹发出去。

  石子在他手中锋锐如剑,破空而出,仿佛生了眼睛一样冲着目标呼啸直击。只听空中接连传来六声闷响,石子不偏不倚先后撞上蛇的七寸要害,力道之猛直接刺破其皮肉,紧紧嵌在里面。暗红色的蛇血喷薄而出,飞溅在厉千帆脸上火烧一样疼,散发出一股腐坏灼热的气息,令人闻之欲吐。

  巨蟒七寸被重击,登时被去掉半条命,连连向后退缩躲闪,痛苦的扭动着巨大地身躯,脑袋时而高高扬起,时而重重摔落在地,地上的花朵被它的尾巴带的连根拔起,卷起大片泥土,落在人脸上刀刮一样疼,周围的一圈但凡被它撞击过的地方,皆是一片狼藉。虽然已经失了半条芯子,口中仍然发出痛苦愤怒的“咝咝”声,连着喉咙中的息肉一张一缩,狭小的石室立刻充满一股腐坏的腥臭气味。

  厉千帆这时候才看清他的长相,硕大的头颅成三角状,头顶生长着一个半圆顶冠,表面覆盖着坚硬的鳞甲,不知有毒无毒,但见颜色黑的发亮。此时左右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快赶上寺院中撞钟的铜铃大小,泛着凶恶可怖的墨绿色光芒,唇缘从左到右贯穿半个头部,大张着露出森白尖锐的獠牙,每一颗牙齿上还生着密密麻麻的倒齿,厉千帆估算一下,差不多十个自己交叠捆在一起刚好够穿满它一颗牙齿。

  虽然巨蟒被重伤七寸,然而就算只剩下半条命,痛极而狂的状态下厉千帆依旧不是它的对手。厉千帆一击即中,一不恋战,闪身躲回石壁另一侧。

  谁知这石壁经过方才巨蟒断舌之痛的一通乱撞,本身已经生出几道裂纹,看起来岌岌可危。此时巨蟒已将厉千帆视为死敌,剧痛之下疯狂扭动身子撞击石壁,厉千帆耳边只听一声清脆的破裂,整面石壁登时碎成渣滓,轰然倒塌。

  ------题外话------

  下章预告这幽暗腥臭的石室厉千帆一刻也不想待,擦拭好剑刚要回去河边稍作休整,忽听得身后“咔哒”一响,似乎是锁扣开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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