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另有身份
祈绣心跳忽然加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拉到了没人的地方。厉千帆脸色黑如锅底,趁着四下无人捏着祈绣的脸蛋,咬牙切齿左拉右扯,“行啊你,学会指使我去伺候乾坤那小子了啊……”
祈绣被他扯得脸都变了形,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是在吃醋,眼泪都疼出来了,还振振有词为自己辩解:“因为乾坤的毒还没好呢。”
厉千帆暗暗翻了个白眼,一个大老爷们儿活蹦乱跳,一路嘻嘻哈哈,嗓门壮如狮虎,哪里是没有康复的状态。可这话又不能对她说,不然倒显得他很不团结,心眼很小似的。看着对面犹无所觉的祈绣,厉千帆心里又是一阵气不过,发狠把她的头发揉的鸟窝一样乱,方才稍稍纾解。
只听得密林深处杀猪一样的惨叫声直冲天际,吓得申璎还以为是哪里有野兽出没。不多久,两个人一人抱着一捆干藤回去,厉千帆面色如常,倒是祈绣,一脸怨念地跟在他后面,蓬头垢面,脸上还隐约带着一点红印子,活像是刚刚被蹂躏了的小媳妇。
乾坤酒见了笑的见牙不见眼,故意接了厉千帆怀里的干藤,“这多不好意思,嘿嘿,多谢啊厉兄。”
厉千帆满脸黑线,仍扯出一个春风化水般的笑容,“无妨,你我兄弟,无需客气。”
乾坤酒不出几下便把身下铺好,用手四处摸了摸,闻言哈哈笑了两声,“那等会儿还得烦请厉兄帮我再找点干草来,我这身子底下怪硌得慌。”
厉千帆那句话本是客气,全没料到乾坤酒会借此再提要求,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真的转身往林中走去。
乾坤酒本就是同他开玩笑,哪里真的是让他来伺候自己,见状不由大笑,连忙追上前去拦住他,“厉兄留步!,”言罢不由分说将他摁回原地,大掌在他肩膀啪啪拍了两下,“我乾坤酒岂是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都累了大半天,赶紧歇歇。”
厉千帆眉头轻轻皱了皱,方才没有防备,被他这两巴掌打的肩膀都麻了,这就是祈绣口中的“还没好”?这要是好了,那自己这条膀子估计已经废了。
正这般想着,天光已经成了暗灰色。山中树多,自然要比外面更早天黑,周围的景象都变成了一重重的黑影。
头顶不知是什么鸟儿扑棱飞过,呱呱叫了两声,突如其来的粗嘎声惊得申璎惊呼一声,忍不住旁边地人靠了靠。
绝尘的目光在灰鸟身上落了一瞬,下一秒便见那鸟儿脑袋朝下,咚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祈绣方才顺便捡了些干树枝,趁着四周还未完全擦黑升起火来。火光把周围照的明晃晃的,申璎看见自己此刻正与厉千帆并肩而坐,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尴尬,不动声色往一边挪了挪。
说来也怪,自从那天借着酒劲儿大闹一翻后,她对厉千帆的感觉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同他单独一起或者打了照面不再有先前的激动,反而总觉得有些若有若无的尴尬。看见她对祈绣好也不再嫉妒得无以复加,除了有些落寞,竟然也不觉得心中涩然。
有很多次她都怀疑自己以前对厉千帆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年少时揪扯不清的习惯性追随。
因着申璎小小的举动,正在开玩笑的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
“今晚我守夜。”绝尘看看天色,撂下一句话就跃上一棵树藤,整个人躺在那树藤上宛如躺在床上一样平稳。
乾坤酒大喇喇摆手,“这可不好。昨晚便是你值夜,今晚又是你,这哪受得了。没道理我们都睡让你自己干熬着的,这就是油灯也得熬干了。”
他看看厉千帆,后者也赞同,“还是轮流吧。这样都能休息一会儿,不耽误第二天赶路。申璎阿绣不必守夜,放心睡觉便可。”
“正合我意。”乾坤酒连连点头。
“随便。”须臾,绝尘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之后树下也没有人再说过话。
天色已经完全擦黑,众人躺在自己的那一小块地方各怀心事,山上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一两声不知是什么虫子的低鸣。
申璎是头一回宿在野外,总是担心周围会有东西爬到身上,翻来覆去好久才堪堪睡过去,仿佛白天赶山路累极了,这一觉竟是睡得极沉,绵长的呼吸声回荡在周围,更添静谧。
与她相比,乾坤酒便没那么多讲究了,脑袋挨上地不多时便睡了过去,呼噜声震天,吵得头顶的老鸹都挪了窝。
厉千帆睡眠本就极浅,此刻在野外警觉性更高,即便有绝尘守夜仍旧没有睡意,脑子里串联着雁寻临走前交代他的事情。
萧云烨派出去的人终于寻找到太后和文相暗中勾结的蛛丝马迹,太后看似久居深宫,与第戎之间却从未断了消息往来。
不过她只是借每年的君臣宴与文相和第戎前来拜会的使者暗中联系,其余时候则是单独由文相牵头,暗中联系第戎,是以才令人难以察觉。
此外,第戎西南大山铁矿殆尽,而中洲却并未收到质量上乘的生铁,且据他所知其他各国从第戎购进近一年的生铁质量也良莠不齐。
厉千帆心里泛起一股凉意,如此数量惊人的生铁到底去向何处他不得而知,但一定不会凭空消失。若是被心怀不轨者制成兵器,那么兵刃冲着谁,谁便要遭殃了。
他此去第戎,一为找出第戎兵器的下落,二为找到文相通敌的证据,三则为找到九娘下落。
一想到九娘,厉千帆心里又是一声暗叹,这么多年过去,希望这一次不会扑空,也算给兄长一个交代。
正这样想着,祈绣突然翻身做起来,对着漆黑的空气喊了一声,“师傅!”
一声呼喊过后,便再也没有声音。
“怎么了?”厉千帆就在她旁边,第一时间抓住她得胳膊,生怕她像上次一样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祈绣揉揉眼睛,眼神迷茫混沌。坐了半晌才一点点清醒过来,抓抓脑袋,“没事,我梦到师傅了。”说着她又忍不住来回张望,确定周围除了自己几个人没有别人的时候才重新安静下来。
“真的是梦啊。”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到溢出唇角的一声呢喃,极轻,却掩藏不住失望落寞。
祈绣背对着众人慢慢躺下,厉千帆轻轻拍拍她的后背,“阿绣,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吗?”
祈绣听见他说话,却没有心情回答。
厉千帆知道她在听着,兀自道:“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找到你师父。”
“嗯。”半晌后,祈绣小声应了句。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没过多久,众人绵长的呼吸声相继传来,整个山里静得可闻松针落地。
夜深人静,两个鬼魅一样的身影游走在山间,仿佛没有坟茔的孤魂在游荡。
“听说,楼主找到了少爷的下落。”阴森森的声音自那人唇间发出,更多的是气声。
与这人相比,另一个声音则要沉敛沙哑许多,“我得知此事也不过三日,你远在千里之外,竟也对楼中之事了若指掌,若楼主知道了,定然不会再放心你。”
“她从来没有对我放心过。”那人漫不经心道,黑暗中唇角似勾起一个阴桀的笑:“厉千帆他们都已经睡了,杀呢还是不杀?”
“杀。”沙哑的声音似乎知道他只是说着玩,事不关己一样怂恿道。
“无趣。”那人冷哼一声,静静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附在另一人耳边说了什么。
那人听了不禁愣了愣,“你可真敢说。”
“若无它事,我先走了。”他并不承那人的打趣,也没问自己所托地事情能不能做到,撂下一句话转身没入夜色中。
“哎哟!”祈绣突然又是一声惨叫,成功的将大家从睡梦中唤醒。
几个人坐起起身子,申璎打着瞌睡,厉千帆一门心思放在祈绣身上,倒是乾坤酒,迷迷糊糊嘟囔一句,“绝尘下来了啊,唔,该我了守夜了,你快睡会。”说着揉着眼睛摇摇晃晃站起来,站了一半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的注意力都从祈绣转到他身上,只见绝尘不知何时已经从藤上下来,行走之间悄无声气,此刻与祈绣只有一步之遥。他一袭黑衣,隐在夜色中难以让人察觉。
“姐姐,怎么了?”绝尘对乾坤酒的话置若罔闻,径自走到祈绣旁边蹲下关切问道。
祈绣揉揉脑袋,“不知道,就是觉得脑袋突然疼了一下,就醒了。”
“什么样的疼法?”决绝问。
祈绣想了想,“就是被硌到一样。”
“一惊一乍的……”申璎嘟哝一句,打了个呵欠重新躺下。
原来是虚惊一场,绝尘嗯了一声,重新折回树上。
厉千帆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脱了外衣折了几下给她垫在脑袋后面。
乾坤酒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不行了厉兄,我这身子乏得很,你先去顶一会儿。”说着心安理得翻身睡去,趁夜色悄无声息丢下一颗小石子。
第戎的西南边界毗邻清风崖,天成的险峻使第戎减少了安插在西南方的守将。
祈绣随便挑出几种能让人昏睡毒粉,悄无声息毒倒几个人,众人轻松踏入了第戎疆土。
为了怕人多引人注目,几个人分了三拨前后进去。
祈绣拉着厉千帆的衣袖,悄声道:“千帆,他们好傻哦,像木头一样。”
她说的是驻守的第戎兵将,一个个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是被雕成人模样的木头。
厉千帆被她逗笑,那笑容却未到眼角。方才他着意观察过,那些第戎士兵身上佩戴的兵器都是用上乘的生铁锻造,锋锐无比。
第戎西南方并没有消息上描述的一般风声鹤唳,街上来往的人看到他们几个也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中洲人的打扮在此地终究显眼显眼,众人汇合后决定先去成衣店置办几身第戎的衣裳。
申璎和乾坤酒自打进了第戎便收起了平日里轻松嬉笑的状态,也许是因着第戎是天极的属国,两个人又身份特殊,再也不能只当看景,两只眼睛不动声色暗中观察,恨不得把每一处地方都盯出个窟窿来。
五个人各怀心事,刚行至成衣店门口,不其然与一对身配弯刀的士兵打了照面。
对方共十人,分成两队,走起路来动作统一而有序,甚至连小臂打弯的角度也一般模样,仿佛是十个机甲人一样。身着统一的红褐色劲衣,腰佩玄铁弯刀,身上重要的关节以及前胸后背皆佩戴了护体钢甲。
厉千帆眼睛一眯,瞳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些护体盔甲,材质厚重坚硬,非寻常兵器可伤。只是巡城的兵将都可用如此装备,第戎可真是下了血本。
为首的那人距离他们一丈之外一抬右臂,后面的九人整齐停下脚步。
这时候遇到军中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见对方直直看着自己这边,厉千帆等也慢慢停下,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千帆,他们腰带上的花纹好漂亮。”祈绣悄悄对厉千帆道。
厉千帆目光落在那人的腰间,上面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雄鹰。
第戎人信仰鹰神,鹰也是第戎的国鸟。无论是皇室还是军中,都少不了以鹰为图腾的器物。
身上绣有飞鹰图腾,行动整齐利落,看来是第戎军中人了。
对方的首领人高马大,一双腿生的极长,往前垮了两步到了众人面前,厉千帆的手已经悄悄向后扣着,随时准备拔剑。谁知那人却弯下身子,行了一个第戎标准的军中礼,“恭迎公子。我等不知公子今日回府,请公子恕罪。”
气氛陡变,明明几个人都已经暗暗摸上自己的武器,打算实在不行便杀回清风崖,谁知人家一上来竟然是行大礼,反倒恍了众人一下。
这说谁呢……祈绣疑惑地看看厉千帆,厉千帆又莫名其妙地看看乾坤酒,乾坤酒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望了望绝尘。
他还是一贯冷着一张脸,不负众望地从众人后面走走到那人面前,“免礼。”
“敢问公子有何吩咐?”那人利落起身,问。
绝尘想了一瞬,“回府。”
两人一问一答,极其自然,仿佛惯做的事情一样。
一进第戎非但没有引起严查排打,队伍里反而多了个公子,偏偏这位公子还能号令第戎军中人。除了祈绣之外剩下三个人心里都打起疑鼓,然而看绝尘泰然自若被众位将士簇拥着,他们也只好先跟着。
有了他们开路,固然几个中洲装扮的人走在路上更加引人注目,但却方便许多。
众人来到一处高门府邸前停下,只见门口两边分列着两排石雕的振翅飞鹰。石雕雕工极是细致,鹰背上的羽毛纹路清晰可见,一双双眼睛宛如惊雷闪现,利爪一上一下,各自弯成凌厉的弧度,虽是石雕,却隐隐透着古绝肃杀的气势,宛如活物。
“将……军……府。”一张朱漆匾额悬挂在高门上方,祈绣歪着脑袋看匾额上鎏金大字,疑惑道:“这些字怎么同中洲一样又不太一样?”
厉千帆看着那块青铜匾额,的确是与中洲不完全一样,将军的“将”下面的“寸”字改成了“十”字,军下面的“车”少了一横,府里面的“寸”也成了十字。
乾坤酒道,“第戎与中洲毗邻,字也与中洲差不许多。”
“原来是这样,那直接写一样的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变来变去的?”祈绣道。
乾坤酒哭笑不得,她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若作为第戎人,只记住第戎字自然不会记错。
既是将军府,绝尘想必与之有莫大的关系了。厉千帆脑海中将自己知晓名字的第戎将军一一列出来,却不知与绝尘有关的到底是哪位将军了。
正这样想着,府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小厮,对绝尘躬身行礼,道:“恭迎世子回府。”说着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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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尘尘还真是低调哈~文文里的所有人物,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会慢慢揭开真实身份的,当然也包括小袖子和帆帆哈,表着急。小心心送给你萌~
下章预告:
谁知就在今日,只是不期然遇到一堆第戎士兵,他们喊了一声恭迎少爷,绝尘就成了将军府世子,这也太随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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