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在陈蓉住的那个厢房砌的砖瓦是买的西街老王家的,当时身上的银钱没带齐,赊的账。
卯时中,孔最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前儿个得了那笔银钱,她在她卧房的榻下挖了个洞,堪堪能装下一个小陶罐,那笔银钱就存在了里面。
从罐中拿了一百一十枚铜钱,还余下十五两和半钱银子,她原封不动地封了起来。
没想到陈蓉早早地就起了床,孔最出了卧房时就看到她在院子里缝衣服。
听到卧房那边传来的声音,陈蓉放下手中的活计。
“你起了啊,我在厨房炒了个土豆丝,馒头在蒸屉里热着,你快些去趁热吃吧”。
“你们吃过了吗?”孔最走到陈蓉旁边,看着她手上快要成型的暗红色上衣。
“十三还在睡着,等他醒了我热热饭再吃。”陈蓉见孔最瞧她手上的衣服瞧得入迷,不禁笑了笑,拿起来给她看,“这是给你做的外衣,还没做好,不过你的新肚兜和亵裤,一共两套,已经缝好了,就是手艺和料子不能与你之前穿的比。”
“陈姐,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弄好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孔最有些惊疑,昨天上午买回来的东西,昨天下午一整下午都在砌炕和炉灶,除了晚上,哪来的时间做这些细活。
“你所有的东西,甚至衣服都给那婢子偷走了,我料着你也就那一件衣服穿,就先赶着紧给你做了,我和十三好歹有换洗的衣服,给你做好后我再拾掇我们娘俩。”
看着陈蓉那欢喜的样子,孔最弯了弯唇,显得胖的赘肉的脸憨憨地。
“对了,吃完饭我要去西街老王家,结了昨日的赊的账。”
到西街去还需要经过村里的集市,人有些多,孔最草草地吃完饭,趁着早些人少,检查好银钱就出门了。
——
西街与集市间隔了一条街,因与集市隔得近,时常也热闹些。
胖胖的身子只走了一点路就有些累,这些天一直这么累过来,看来之前养成的习惯太过娇气,不是仅现在几天就可以改过来的。
老王的铺子早早地就开了张,孔最将铜钱交给他清点清楚后便打算原路返回。
“孔奶奶。”
老王在身后叫住了她。
孔最听到这个称呼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有惊疑。
“您还有事?”
老王憨厚黝黑的脸仿佛有些尴尬:“孔奶奶,俺就是个粗人,您可别用敬称了,叫俺老王就成。”
她只是个小妾而已,虽然是大户人家的,不也应该是低贱的吗?更何况她这算是被驱逐了吧,这名头摆那儿也是个虚的,要不然,陈蓉口中的那个婢子怎么敢那样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孔最摇了摇头,想来这古代的尊卑秩序太过严苛,太过根深蒂固。
“那老,老王,你还有事吗?”
“您是要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吗?”王志挠了挠头,见孔最本人这样谦和有礼,不禁想要出声提醒一下。
孔最微微蹙了蹙眉。
王志见她仿佛不太懂的样子,憨憨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您自打来了这儿都没怎么出过门,这西街更是没怎么来过,不太了解这集市。”
“算上咱们这村子,周遭一共有五个村子,为了热闹和能买到的东西齐全些,便定了个规矩,每个休沐日五个村子轮番举行大集市,上个休沐日在方家村儿办过了,这次要在咱们这儿办,所以今天您绕绕道回去吧,要不然等到晌午您也挤不回去了。”
孔最还没想到这一遭,看来今天就是老王口中的休沐日。
“谢谢你提醒,祝您生意长兴”,孔最向他弯了弯腰,表示感谢。
“这可受不得,受不得!”看到孔最向他弯腰,王志不由得有些惊恐,连忙摆手。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止在这古代有些过了,孔最没有再多做其他的举动,轻轻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店铺。
王志看着那离开的胖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多怪村里那些乱嚼舌根的婆子们,这样好的姑娘都给她乱造谣。
孔最只知道来时的路,没有走过其他的路。
走在西街上,孔最观察着赶向集市的人来时的方向,思杵着哪条路可走。
远远地一户人家前有一堆人挤在一起,有的坐在小马扎上,有的几个随意地坐在路边的石块上,大多站在那儿,看着好不热闹。
孔最注意到她们也是因为刘婆子好像在里面,看样子,她正说得起兴,远远地看,手舞足蹈地。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人,而且她莫名地觉得那条路能回去。
孔最走近了才看清那些人,刘婆子在那儿嘚啵嘚讲个不停,眉飞色舞,身旁的有些妇人毫无顾忌地笑着。
“真的?这消息别人不知道,倒是从你这儿传出来了!”
“刚才不是给侬讲了一遍吗?俺还能诋毁那胖货是怎么着。”刘婆子见那妇人不信,手一插腰,一副要再跟她讲一遍的样子。
“得得得,信你还不成,瞧你那副要吃人的样子。”那名妇人拿眼瞥了一下刘婆子,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这胖子得了这病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下这城里是决计不会要她了,这芙儿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她们在讨论的是她?孔最弯了弯唇,微微抬头径直走向那群妇人。
“那可不是,芙姑娘……”刘婆子正讲着,被旁边的妇人猛地打断,指了指孔最这边。
当刘婆子转身看到孔最时,张着的嘴似是定住了型,一下噤了声。
在一众妇人中倒是有个扎眼的,主要是年轻地很,单眼皮,眼角上钩,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美感。
孔最缓缓地经过她,走向刘婆子。
当看到孔最径直从她旁边经过,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时,钱芙蹙了蹙眉,微眯的眼睛更加妩媚地上挑,只是此时显得并不是那么友善。
众人也一脸惊疑地在孔最和钱芙之间来回打量,大气都不敢出。
刘婆子更是缩了缩脑袋,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几步。
孔最瞧着众人的模样和做派,心头疑虑,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孔最轻轻笑了下,只是在她们看来,那笑在肥硕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婆子刚刚在说什么呢,老远看着就笑得那样开心,不如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见孔最开了口,众人一脸疑惑地瞅了钱芙一眼,又互相对视着,仿佛在说,怎么还没打起来?
“没什么,就说些邻里间的琐事而已。”刘婆子这话刚出口就又被旁边的妇人顶了嘴。
“孔奶奶都开了口,还这样隐瞒有什么意思,正好孔奶奶也在,咱们索性搞清楚呗。”
“张翠花!”刘婆子一着急把旁边妇人的全名都喊了出来。
张氏脸僵了僵,不以为意地瞧了她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孔奶奶您不知道,刘婆子刚刚给我们说昨夜路上遇见您了,说怪不得您不喜出来走动,是得了眼盲症不想让人看出来,幸亏她昨夜机灵,一眼就瞅出来了!”
这都能以讹传讹?孔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是昨天不想再与刘婆子打交道,怕她看出些什么才寻的借口。
“这件事啊,你们也都知道我平日不怎么出来,偶尔晚上出来走一趟,不太习惯,也就看不清人这才让婆子误会的,算是我的错。”
孔最斟酌了一下才出口,这帮妇人爱碎嘴,也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没什么错,但有时她们的口水也能淹死人,还是早些讲明白的好,也能博个好点的名声。
刘婆子瞥了一眼张氏,挺了挺腰杆。
张氏也没有再言语,只是坐回了之前坐的那块石头。
“我该早些回去了,越到晌午人越多,怕是连这小道都要挤满了人。”
孔最温婉地笑了笑,顺着这条小路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钱芙静静地看着孔最离开的背影。
周围的妇人见钱芙那副样子,竟也没有敢出声的。
当看到孔最胖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时,钱芙仿佛才醒了神。
“集市上人多了,我得去采购些家用了。”说完,钱芙提起树旁的挎篮径直走向集市。
“出了那事后,孔最竟然没跟她掐起来。”瞧着钱芙走远了,刘婆子憋不住地出了声。
“那还用说,一瞧那钱芙就是个厉害的,说不定孔最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呢。”一个妇人挑了挑眉,有些不屑。
“今日算是和孔最打了交道,瞧上去人倒是挺好,倒是钱芙那狐媚子敢做出那样有损主子的事儿,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坑村里人呢?还是远离着为好。”
“这话才在理嘛,咱虽是村野妇人,也懂少和这种背主弃信之人打交道。”其他妇人纷纷也出了声。
“背信弃义又怎样,人家还不是活得逍遥自在,嫁给了村长儿子,当了秀才娘子,要说不跟她打交道,可就跟村长一家过不去了。”
… …
(卯时:凌晨五点到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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