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谁都不服就扶腰
黎明时分,熹微晨光透过重重帐帘,落到一张冰雕裁刻般的容颜上。
光点跳跃着攀上眉梢,那柳眉倒像是有知觉一般,微微一动,随即皱了起来。
原本安详睡颜渐呈苏醒趋势,长睫抖动,薄唇微抿,缓缓张开的眸子里,却浮现出隐忍的光泽。
女人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依旧的萧歆然,痛苦神情中浮现出一点笑意。但很快,喘息加重,不得不松了怀抱,腾出手来紧紧压住额头。
剧痛来势汹汹,瞬间从头到脚,传遍全身。
她极力隐忍着颤抖,分开紧贴在怀中的人,起身下榻,手攥帐帘,却再难行走半步。
榻上美人薄纱掩体,黑发铺满枕面,写着“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的宣纸就在枕边,与人一同勾勒出绝美画面。
然而这幅画面,终究在眼前渐渐模糊。
女人站不稳,跌回榻中,惊醒了熟睡的人。
明明痛苦得脸色煞白、冷汗满额,她还想掩饰,于是努力勾起淡笑:“早。”
萧歆然略显迷蒙睡眼陡然张大,明白过来,动作迅速地起身出帐,留她一人在榻上喘息不止。
帐外响起杯盏碎裂的声响,不消片刻,重回帐中的人已是玉手染血。纤细手腕不由分说地递到女人唇边,血气弥散,激起女人更难自抑的颤抖。
——你们若想重回尘世,从前如何痛苦,今后也将如何痛苦。你们,可想好了?
女人双拳紧攥,闭目叹息。这一世,果然也逃不过。
带着温度的鲜血入口,令她无比眷恋的甜腥在舌尖上弥散。萧歆然慢慢坐到她身边,左腕被她含住贪婪汲取,右手柔柔揽在她腰间,指尖却微颤发白,暗示着主人的痛楚煎熬。
宣纸染血,白纸黑字烙上刺目殷红,美得凄然。
不知是耐不住寂寞,还是耐不住疼痛,她开口闲话道:“一个月之内,我会把你赎出来。届时在茶山上为你搭屋建舍,我定期前去与你私会,可美?”
女人放开了她的手腕,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染血双唇晶莹夺目,冷汗已消,喘息未平。
萧歆然淡淡笑了下,不动声色地撤回手腕,藏伤口入袖。
这一举动,却怎么躲得过女人的目光。见她模样,女人垂眸叹息,牵过左手:“躲什么。我看看。”
腕子上赫然一道茶杯碎片割开的口子,深又长,边缘粗糙,看得女人连连皱眉:“有刀不用,偏要用碎片,你是喜欢自虐么?”
“……情况紧急。”
女人起身去给她拿伤药,回来仔细上药包扎,还不忘叮嘱她:“这一世没麻药可用了,你以后当心着点,要是受了伤,可有你吃苦的时候。”
萧歆然看着腕上包扎的白巾,眨了眨眼,打岔道:“你会系蝴蝶结吗?”
女人:“……”
一个繁复漂亮的蝴蝶结系在纤细左腕上,真如白蝶停驻于斯,显现出素洁的美感。萧歆然满意地看了半天,却听到女人一声摇头叹息:“可惜了。”
偏头一看,原来她是在可惜那幅不慎染血的书法作品。
萧歆然闻言一挑眉:“哦?再写一幅?”
女人:“……”
算时间,真正的萧公子今日午时就会回府。她不能多待,于是换上昨日男装,坐在镜前反手束发。
腕上新伤隐隐作痛,她自模糊铜镜中与桌边端坐喝水的女人目光相接,讨好一笑,央求道:“来帮我。”
女人无语放下杯盏,走过来替她摆弄长发。
“我也想喝。”她被伺候得舒适,慵懒地眯起眼来。
女人轻哼一声:“你砸了杯子,没得用了。”
穿梭于墨色中的手被握住牵至唇边,萧歆然在那白皙细腕上轻轻咬了一口,调笑道:“我是说,想喝这个。”
女人手指一颤:“……我觉得,你这两日调戏我,调得有点多。”
萧歆然丝毫不为所动:“所以呢?”
女人冷笑:“所以,你想知道后果吗?”
萧歆然:“想啊。”
后来,萧“公子”扶着腰走出青楼的场景,又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谈资。
从后墙翻进萧家宅院,凭借身手躲过大小仆役,回到闺房,大小姐换下男装,穿上一袭得体长衫,于大门前的第一道院子里悠闲散步。
接近午时,真正的萧公子一路被目送着回到了家。一头雾水地推开大门,瞬间被亲妹妹一把拽到暗处,吓了个魂飞魄散。
萧大小姐让人背锅也是理直气壮:“你昨夜以万金之价买下如仪楼花魁的初夜,与她鱼水欢好。今晨扶着腰出的青楼,记住了么?”
萧公子:“……”
大小姐冷着脸:“不答应?”
萧公子:“……”
大小姐皱起眉来:“那以后,母树上的茶没你的份了。”
萧公子:“……我答应!”
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萧公子,就这样又一次进了小黑屋。这次关的时间太久,久到大小姐都几乎忘了府上还有这么个便宜哥哥。某日终于放出来,大小姐眨着眼思考了半天,问出一句:“你谁来着?”
萧公子当场气晕。
后来,如仪楼花魁“怀上了萧家公子的骨肉”。萧家不得已为她赎了身,娶进门来。
再后来,花魁“不幸流产”,自愿下堂请去,被一纸休书赶出了萧府。
世人皆道如此佳人所托非人,身世悲惨。世人又道萧家大小姐着实出众,几乎日日乘车出城去茶园查看,醉心商务,光宗耀祖。
醉心商务,光宗耀祖。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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