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孟氏姐妹

　　其实钟白术在那个时候没有发生什么哭泣哽咽的事，李棉棉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也不是假的，就当是天赐的缘分，在那一刻她听到他心里的声音，如此才得相遇，如此才有相思。

　　林间小路上鸟鸣清脆，来路芳草萋萋，前方绿竹苍翠，阳光微暖和风微醺，一个瘦小的少女背着一个清瘦文弱的少年，一路前行，在这个迟来的春天悄无声息地种下了一颗种子。

　　谁在这一天缘起阳山，想今天有人一语成诫。

　　在钟白术的一路指点下，拐了几道弯，爬上一座高山，超越了极限，这才近了他的家，李棉棉已经觉得自己累成一条狗了，直翻死鱼眼，钟白术看着挺瘦却意外的结实。

　　雄鸡唱晓到天明，白云深处有人家，香烟微醺宝盖华，佛陀坐莲殿前僧。

　　钟白术的家在寺庙里，他是被老和尚收养的孤儿，不知为何李棉棉的脑海里突然神回放“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和个老和尚”。

　　胖胖的老和尚经过诊治确认钟白术没事后有些奇怪，“咦？这怎么没事？”

　　李棉棉把之前发生过的事一一叙说给老和尚听，老和尚边听边心酸摇头，叹气道，“白术这孩子作孽啊！真是多谢姑娘了。”

　　李棉棉并没有管老和尚说了什么，一直守着钟白术，坐在床边全副心神都黏在他身上。

　　老和尚见此非但没有气恼，反而高兴起来，笑得慈眉善目的走过来拍拍李棉棉的肩，轻声开口，“姑娘，就让白术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说几句话吧。”

　　站在庭院外的一棵枯树下的李棉棉心神不宁，只一心挂念着钟白术，老和尚喊了她好几次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姑娘，和尚法号无境，天地无法，心境难求。”无境做着自我介绍，他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白白胖胖的像一个汤圆。

　　“无境师父好。”李棉棉问了一声好，两只手绞在一起摸索。

　　“难得白术对你这么放心，自他长到六岁就很抗拒别人的帮助了，要是这次没有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说着说着，无境老泪纵横，他有六个戒疤的光头在夕阳映射下来时简直是一个超大瓦灯泡。

　　“姑娘，和尚看你是真的对我们白术很好。白术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呢，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和别人相处，他是个孤儿从小性子独但是对人却非常好，有一次……”好了，现在无境开始碎碎念技能，讲述钟白术的身世。

　　李棉棉开始心疼钟白术，从来只有他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向来温柔，无处安放。

　　本来就对他感兴趣的李棉棉渐渐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上了他，这还是李棉棉这么多年唯一喜欢过的男生呢，她甚至脑补自己来到古代就是为了遇见钟白术，李棉棉决定要开始追求他。

　　小桥流水落树影，古道花叶两相和，阁楼林列置错落，鸟不惊人自在游，这里就是杭州首富孟家的宅院了，真真是“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水光潋滟之中，艳丽如花之貌隐约幻现，孟尤这个堂堂孟家大小姐独自一人赏玩着“春来流水东，落花无情去”的景色，身边无人罕见的有些萧条，平静地望着，生生把好一个生意盎然的春天变成了一个寂寥落寞的秋日。

　　远远地但见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这处，都是穿红着绿的豆蔻少女，不过一人衣饰华丽琅佩叮当，一人简单棉袄头戴银簪，很明显的是一主一仆，可见孟家的财大气粗，连丫鬟都着装光鲜。

　　丫鬟轻快地跟在小姐身后，手里托着一个白玉无瑕的瓷盏，里面盛着些喂鱼的圆珠状的小米，眼尖地瞧见孟尤倚在池边看风景，对华服小姐悄声耳语，“小姐，你瞧大小姐在那呢，我们还是别过去吧。”

　　那位小姐一双杏眼圆睁，只是瞧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扬，红红的嘴唇这么一撅，对丫鬟的提议深恶痛绝，恼怒全写在嫩脸上，“初红你说什么！叫我躲着那个小贱人走？亏我还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就这样对我？”

　　初红惨白了脸，手里端着瓷盏连连求饶，“小姐我只是一时魔怔了，无心之失还求不计！”

　　这位二小姐私下种种可怕的传闻数不胜数，都说府中二小姐孟舞生性残忍，悄悄处死过不少下人，一些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初红这位贴身丫鬟跟在这位身边虽时日尚短，但一些阴暗的事有幸见识过不少，之前孟舞的贴身丫鬟被孟舞小姐叫人活活弄死，就因为她和大小姐走近了些，孟舞小姐觉得她背叛了自己，于是活生生地放干了她所有的血，挣扎不休血尽而死。

　　当时她就在旁边看着事情的发生，孟舞小姐笑得还是一派天真，带着些孩子气的生气神态，好像一点儿也没发现周围三两个下人被吓得面无人色牙齿打颤，真不明白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大户小姐从小接受着淑女教育的小女孩怎会如此可怕。

　　“哼。”孟舞十分不爽，在心里早把初红大卸八块了，可还是忍住了阴暗的想法，她前不久一个侍女刚消失还不能再弄丢一个侍女，不然不好和爹爹交代。

　　分花拂柳一路朝栏杆处走来，孟舞假装突然看到孟尤一个人在这很是惊奇，“姐姐你一人在这处赏花？那些下人真是太不把你放眼里了！都不知侍奉左右。”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表情浮夸，却自认为演技绝佳，“啊，差点忘了，姐姐被爹爹禁足了，妹妹好不容易才求情放姐姐出来呢！听说姐姐前几天差点出事了，妹妹还未给姐姐祝贺平安之喜呢！这春天的景色是要多看看了，不然说不得哪一天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不就成了平生一大憾事了吗？”

　　孟尤望着水池里几尾欢快畅游的花色锦鲤不说话，眼睛眯了眯，感觉手有点痒。孟舞是她的庶妹，比她要小三岁，有一个出身官宦之家的虚伪小娘，从小耳濡目染喜欢人前做戏，一副好姐妹的做派，表现得自己天真又无辜，但偏又没有那个演技，且易怒易狂，难以自控，幸而背后有个娘一对一指导才算看得过去。

　　其实孟尤发现这位“好妹妹”更加适合血腥的风格，孟舞那些腌臜事即使她娘再如何掩护她也早有耳闻，而且这位“好妹妹”更是经常用暗杀谋杀各种杀来和孟尤联系感情呢，简直简单粗暴。从七岁开始就知道什么杀啊死啊的，孟舞的确天赋异禀。

　　她们这样斗得厉害，搞得整个孟府里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孟老爷愣是一点儿也不察觉。

　　至于孟尤被关禁闭这确有其事，那天李棉棉送她回来后，她发了一大通脾气，摔金砸玉闹得不可开交，惹得孟老爷气得小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直呼“没有教养，不成体统”，之后把孟尤给禁足了，不准任何人探望。

　　不过孟舞给孟尤求情那纯属子虚乌有，孟尤被禁足她不去烧高香就不错了。

　　还是孟尤按自己的计划解决了此事。

　　“孟舞今天本大小姐心情好，非但不计较你的鬼话还要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孟尤的话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艳丽的脸上绽开笑容，她放正身子席地而坐，地下的大理石铺就的池边灰尘少有。

　　孟尤决计不会喊孟舞为“妹妹”的，因为她和她娘一样恶心才不配当孟尤娘亲的女儿，明白这一点的孟舞为了恶心孟尤时常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

　　孟舞很是好奇，今天的孟尤还真是出奇的和蔼啊，她越是和蔼孟舞越是慌得很，心里直打鼓，勉强维持欢快的表情，“姐姐原意说，做妹妹的当然洗耳恭听。”

　　孟尤对她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她就是要这个答案，满意地点点头，面带微笑的开口，想到孟舞听完之后会有的表现她就有几分激动呢。

　　“前几天听下人说城里平民区死了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孟舞努力平静下来，深呼吸几下，捏了捏手中的粉色丝帕，“妹妹怎么会知道？”

　　“不，你该知道的，那个男人死得好惨，似乎皮都被整个剥了下来，成了个人棍。这人不是你派来给本小姐送生辰礼的人吗？当时以为你记错本小姐生辰本小姐还气得不清呢。但是呢，来而不往非礼也，喜欢本小姐这份厚礼吗？”

　　孟尤知道上次那个大汉绝对是孟舞派来的，乘着此次身边无人监视的机会，孟尤的确派轻轻杀了那个人，但是手段还没有说的那么残忍，一刀封喉而已，只是为了吓一吓孟舞才故意说得这么可拍，声音越来越轻，神情越发诡异可怕。

　　“也不知月黑风高的时候他会不会回来找你？跟你要工钱。”

　　孟尤笑得渗人，孟舞被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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