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斗文
孟管事再三思考,过一会才恍然大悟,“棉棉你该不会是不识字吧?”
也怪他太糊涂了,见李棉棉聪明灵巧,才思敏捷,便忘了她一个落魄小村子里长大的姑娘怎么有机会读书呢?虽然现在社会开明,没有阻止女孩子进学堂学习,但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尚且都没有受教育的机会,生在大户人家里也要父母开明才行。
更何况一个乡下村姑的女儿呢?
“不识字?你怕是在做梦吧!我一个正儿八经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怎么会不识字?当年我可是把四库全书整本都倒背如流的学霸啊!我读过的书说不定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李棉棉觉得孟管事的话是无稽之谈,作为一个当年过五关斩六将考入一本大学的高材生竟然有朝一日被人说成不识字,这简直是她二十多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李棉棉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孟管事忽然心生怜悯,多可怜一姑娘啊!千伶百俐的,谁曾想竟然目不识丁呢?没看到她自己都要崩溃到怀疑世界了!
孟管事邀李棉棉一起出门找一个在街上摆摊帮人写信画画的秀才一起来确认账本的真伪。
摆摊的秀才见二人理论着把一本书递给自己,小心接过,翻来覆去地瞧,很是不解,面露疑惑,“孟大伯你把店里的账本给我看干嘛?”
“哈哈,棉棉这下你该认了吧!”孟管事终于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心里十分高兴,拍拍李棉棉的肩膀,宽慰道,“棉棉啊,不识字没什么的,你看身边有几个是读过书的?更何况你是个女娃,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而且现在的你就已经够聪慧了……”
李棉棉什么也没听到,她的脑子一塌糊涂,耳朵里嗡嗡作响,恍恍惚惚地赶回了家,甚至没有和孟管事告别,账本什么的也忘了。
孟管事还在身后喊:“棉棉你去哪?”
等李棉棉回过神来就发现到了自己小小的家。
经此一事李棉棉发现自己这个学霸竟然还不识字后决定奋发图强,来到村里唯一一家私塾学习,本来私塾先生还不同意,但在李棉棉偷偷往他袖子里塞了几块碎银子之后,他就一副念在李棉棉懂事聪慧不忍心断送她前途的样子大发慈悲地答应了让李棉棉上几天课。
走出私塾先生家的李棉棉翻了个朝天大白眼,拍了拍两手空空的长茧子的小手,正大光明地背后吐槽:“的确是念在自己懂事聪慧啊!要是不聪明怎么会知道给他送银子呢?”
翌日,李棉棉来到私塾听讲,即使先生同意了她的入学,可是他作为一个先生的节操还是没让他彻底向金钱投降,这点节操的具体化就是让李棉棉当了个旁听。
李棉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位胡子老长的老先生还是知道有节操这回事的呀!
李棉棉只顾向老先生看眼睛放着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先生,先生讲的每句话她都记在心里,就算这个老先生人不怎么样,可讲了十几年的课还是不错的,今天学的是很多新词句,先生一一娓娓道来解释详细,李棉棉第一次接触这种古代的讲授方式,还挺感兴趣的,渐渐学到了一些有用的字词和句子,脑子里对古体字的害怕慢慢消退,一窍通百窍通。
如果说有些威严的老先生在的时候,私塾里人人正襟危坐不敢言语,那么老先生走后私塾里就成了群魔乱舞,有的高谈阔论,有的打打闹闹,有的吵吵嚷嚷,而李棉棉,正在聚精会神地坐在房间后面小小的旁听讲座上认真看书,时不时点点头会意微笑,似乎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私塾里有一个张成就是王氏那个小名叫成宝的儿子,乃是最为鬼灵精的,且又年轻不谙世事,听村里人说李棉棉是如何对付他的朋友就是那些地痞流氓,连他娘亲都干连在内,不给她个利害,下次越发狂纵难制了。本来就想着找机会寻李棉棉麻烦,偏巧现在又相遇私塾中。这张成无故就要欺压人的,如今得了这个机会,又有学堂里其他男孩子的支持,便一头过来找李棉棉。
张成跺一跺靴子,故意整整衣服,看看日影儿说:“是时候了。”便夺手要去抓打李棉棉,尚未去时,从脑后飕的一声,早见一方砚瓦飞来,并不知是何人打来的。
一方飞砚突然来打李棉棉,偏没打着,便落在她桌上,正打在面前,将一个装墨水的大肚瓷瓶打了个粉碎,溅了一书黑水.可把李棉棉吓了个魂飞九天,见眼前惨景如此,就是孔夫子也得发脾气,如何忍得不骂,“谁?哪个臭小子干的?快滚出来给姑奶奶道歉!”
张成吊儿郎当地叉腰,摇头摆尾朝李棉棉而来“自己活该倒霉怎么还怨上别人了呢?别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随便冤枉人了!”张成记得他娘亲告诫自己的话,李棉棉现在有靠山了,不好明目张胆的针对。
李棉棉从记忆里依稀辨认出这家伙原来是王氏的儿子,之前就经常欺负原来的棉棉,这次的争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挑起的,旧恨未平又添新仇,她对张成咬牙切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放起狠话,“张成你很好!我记住你了!给我等着!”
谁知张成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反而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把腰都快要笑弯了,“我要你记住我干嘛?你一个村姑不好好在家里藏着,反而要到这满是男儿的学堂来,该不会是太想男人了吧!”
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在旁边伸长耳朵围观,听到这话突然哄堂大笑,正在喝水的笑得差点没把自己呛死,正在写字的笑得笔杆子都拿不稳了,正在看书的笑得书都掉地上了,不由转过身子全都用嘲讽的目光盯着李棉棉看,他们都觉得一个女孩子也来学堂上课还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意外的讨人厌呢!
李棉棉举目四顾感觉现在自己还没被气死真是修养好啊!
好气哟,可还是得保持微笑,这些舞勺之年的熊孩子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也是运气好。
“说我找男人?我看你才是来这找男人的吧!今日夫子刚好讲了对联一课,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啊?死基佬!”
张成的棉衣偏紫,而紫色又素有基佬紫之称,虽然不知道“死基佬”是什么意思,但是张成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字眼,心里愤懑,高高扬起那颗并不好看头颅,表情轻蔑,“怎么?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筐,还敢夸下海口和我比试对联?你知道对联是什么吗!”
“莫非你怕了?要投降趁早。”李棉棉一脸高傲,用大眼睛呷了一下他,反问道。
“笑话!我会怕你?来就来!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谁输了谁就从这里滚出去!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李棉棉立马接上。
张成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村姑还有几把刷子,但是不算什么,自己可是读过好几年书的人了,虽然在学堂里不是拔尖的,但是凭借一颗聪明的脑子表现还是不错的,胜过一个村姑绰绰有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灵机一动一个上联就跃上心头,“红面关,黑面张,白面子龙,面面护着刘先生”
这个对子是关于历史的,还需要对人物的特点的把握和对汉语的词性理解,巧的是李棉棉学霸这段刚好看过,不假思索地回答:“奸心曹,雄心瑜,阴心董卓,心心夺取汉江山”
张成这下子真的是吃惊了,没想到李棉棉还真的对出来了,没有一点问题,想挑刺都没处挑,张成有点慌,随口把从前在一本书上见过一眼的对联说出来,“栏杆外滚滚波涛,任千古英雄,挽不住大江东去!”
李棉棉控制住忍不住笑出来的自己,这个不就是武汉黄鹤楼外的门联嘛,说得好像有谁不知道一样,“窗户间堂堂日月,尽四时凭眺,几曾见黄鹤西来?”
张成这下才发觉不对劲,这个李棉棉好像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村姑,这几副对联都是他偶然从一本残卷上看到的,就是学堂里最有学识的学生都需要苦苦思考一翻才有结果,而李棉棉她简直对答如流不假思索,难道她真的如此才思敏捷还是恰好看过呢?
张成仍旧不死心,想起输了的后果,手指微微发颤,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拿着书的同学见他如此无用,将他狠狠推开,起身出了一联:“临亲丧,作新郎,哭乎?笑乎?细思量,哭笑不得。”
“辞灵堂,入洞房,进耶?退耶再斟酌,进退两难。”
李棉棉还是一样对答如流,这种对联什么的在当年高考考过后她就有很大的兴趣,特意找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看,要不怎么会如此托大地和他们比试呢?
之后又是好几位同学出了对联,无一例外地被全破解了。
李棉棉总感觉要是这么一直比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拆穿然后装逼失败就不好了。
假装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重新坐到位置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害不害臊啊!我看这么下去到明天也分不出个胜负,这样吧,我大发慈悲,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一局定胜负,我出一副对联要是谁能完美地答出来,那么就算我之前赢了这么多局也算输好吧?”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围在李棉棉左右,抓耳挠腮面面相觑,这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当然这么丢脸的事他们怎么说得出口呢?只能全部同意了李棉棉的意见。
“若不撇开终是苦。”
这半副对联的高明之处更在于字形与字义完美结合,一时间此联一出四下针落可闻,同学之人尽皆心悦诚服,此女妙想世上无双。
一堆学子里走出一个人拱手致歉,他刚刚也出题被打脸了,此时答不出来,“实在抱歉,我等真真井底之蛙,幸得姑娘点醒,不胜感激。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下联?”
“各自捺住即成名。”李棉棉笑一笑,带有一些警醒的意味。
站出来的程雪西细细品味,以手抚额慢慢解读:“‘若’字的撇如果不撇出去就是‘苦’字; ‘各’字的捺只有收住才是‘名’字;一撇一捺即‘人’。凡世间之事,撇开一些利益,看开了就不苦了;方寸之间,能按捺住情绪才是人生大智,果真妙哉!”同学之人回味过来莫不羞得面红耳赤。
他似乎是这个私塾里的班长一类人物,他一拉下摆躺下身去,以身作则真的从学堂里滚出去了!
但是这丝毫不损他的形象,其他出过对联的同学也咬咬牙丢下脸紧随其后滚了出去。
张成心里惶惶,没想到对付不成反被坑,这下怎么办?
忽然瞥见屋子的一角坐着的白衣少年,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救星,“钟白术!对,有本事你去和钟白术比试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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