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蹄子不忠心！”雷玥儿恼羞成怒，一个花瓶砸过来。
花瓶径直飞向祁璐。
延海见状飞踢一脚，于半空将瓶子踢碎。爆裂的碎片四处飞旋，其中一片直勾勾旋向雷玥儿的脸。
呲啦——
雷玥儿的颧骨处被花瓶碎片划破，鲜血涌流，疼得她想捂又不敢捂。
“杀我啊！来杀我啊！若我今日死了，我会化作厉鬼！日日哭缠着你，让你这辈子都不得安生！”雷玥儿面容扭曲地赌咒道。
祁璐慵懒地摇了摇头，“雷玥儿，你比你姐姐还让人瞧不起。”
听到“姐姐”二字，雷玥儿眼中闪过一道锋利的寒光。
“你姐妹二人虽然都心肠歹毒，但好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盘算。而你呢？你不洁身自好，还要带着个球跑来我们家，抓着我老公就按头认爹……沈笛会承认你吗？你做好了往后年年岁岁日日夜夜和我斗的准备吗？你有斗赢我的资本吗？所以你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祁璐这下是真的打定心思要快刀斩乱麻，“延海，素锦！先堵住她这张嘴，然后把她给我绑起来！没我的允许，不到吃饭的时候，谁也不准拿掉她嘴里塞的东西。她不是不吃饭吗？那就拿白粥给我灌！雷玥儿你放心，我会好好吊着你这口气的。”
西厢这边刚收拾完，前头来人报信，说周家夫人来了。
祁璐让素琴拿上药去给水儿处理被烫伤的地方，自己则带着文蓉去前面迎接母亲。
一见面，周大夫人就跟祁璐交了牌，“沈老夫人写信跟我说了，我是真没看出来，他们雷家居然教出两个这种好女儿！”
“娘别跟这些小人置气。”祁璐抚抚周大夫人的背。
“你不气呀？”周大夫人愕然，“我听了都气，这要是让霏儿听到了，还不得冲进你府里来把雷玥儿的皮给扒咯！”
祁璐失笑，“是啊娘，所以咱们千万不能告诉她，告诉她就真要出人命了。”
“她呀，为了子方武馆的事都把自己忙病倒了，我哪里还敢让她动这样的肝火。倒是你，你要是生气，就跟娘说，哭一哭也好，不要像霏儿一样，自己跟自己较劲，把自己都逼坏咯。”
祁璐摇头，“娘放心，我没事。”
“雷家的人也收到通知了，估计这会儿在赶来的路上。”
她们母女二人才说了一会子话，又有人送信来，说是从郡城寄来的。
原来，沈老夫人把雷玥儿送来祁璐这里之前，已经着人去郡城调查雷玥儿惹祸当日究竟还和哪些人一道。
和雷玥儿看似交好的千金小姐们，哪一个不爱重自己的名声，一听是沈府在调查此事，家里的长辈们揪着她们哭哭啼啼地把知道的、该说的都抖了个干净。
真正和雷玥儿种下珠胎的男子乃是郡城某户人家家里的陪读书童。原本雷玥儿和那群结伴出行的小姐妹们是看中这书童服侍的公子哥，也不知道怎么的，三下两下就被这书童哄到了塌上，做出此等令人不齿之事来。
周大夫人看完就把信烧了，“留着这些腌脏东西做什么？糟自己的心吗？”
祁璐没有阻止，只喟叹道，“我就是没想明白，她怎么盯上沈笛的呢？”
“这么大一座山，她盯上还不容易？”周大夫人也叹了口气，“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个，她就是要来闹你罢了。当初她姐姐害你不成，反遭教训，想必她从那时起就恨上了你。”
恨归恨，这么不计成本地赤身一搏，意义何在？
祁璐想不通啊。
“夫人别想了。”文蓉替祁璐揉按两侧额头，“夫人不是她，怎么会懂她的想法呢？要真的懂了，夫人岂不是被她拉低了吗……”
“是，文蓉说得有理。”周大夫人赞同道，“你大嫂一会儿也会来，今夜就让她们姐妹俩个自己去议吧。”
祁璐微微眯眼，“还是别了吧……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万一她俩今晚彻夜不休弄出个什么新的宏图大计来，我身边岂不是又要损兵折将？惹不起惹不起。”
“这个你大可放心。”周大夫人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成竹在胸道，“自从你大哥那个两房纳了两房妾室后，你大嫂终于安分不少。妻从夫纲这个道理，她总算是学明白了。”
祁璐眉眼一低，不语。
周大夫人看不穿这个女儿是什么心思，不过她心里很踏实，因为她今次来就是要替祁璐把雷玥儿这颗眼中钉拔掉的，就算周雷氏真的死性不改又掀风云，她也有办法让周雷氏再次低头认错。
家里有客，祁璐自然是要好菜好饭备着。
晚饭烧了番茄鱼汤、香菇焖鸡、酸咸豆腐、蜂蜜南瓜、醋溜藕片。
桌上红的绿的全有，周大夫人闻着饭菜香气早已胃口大开。
“娘爱吃就好，我还怕做得不合娘的口味呢。”祁璐谦虚道。
她和周大夫人这头正用着，那头也派了人送一份去西厢。末了，素琴回来禀报，说雷玥儿把送去的饭菜都吃光了。
“呵呵，这下不怕我们璐儿给她下毒啦？”周大夫人品着茶说笑。
“娘，你可不能拿这个说笑，你这是给恶势力提供新思路啊。”祁璐老神在在，一副很是后怕的样子抚抚胸口。
周大夫人见状笑得更加开怀。
料理完分酒坊事务的周雷氏，人刚刚踏入沈府大门，就听见周大夫人心悦的爽朗大笑，脚下没由来地磕绊了下。
负责前来恭候周雷氏大驾的素锦在旁边轻声问，“嫂夫人，你没事吧？这路上干干净净，连颗碎石都没有，谁绊着您啦？”
“没，没有。”周雷氏只觉得素锦说话阴恻恻的，攥紧了手，走得更快些。
见到周雷氏来，祁璐还特意起身见了礼，周雷氏的一双眼却好像始终无处安放似的，反正从来没有落在祁璐脸上过。
祁璐疑惑地朝周大夫人投去目光。
周大夫人淡定一笑，也不急着解释，先问周雷氏道，“用过晚饭了吗？”
“没事，娘，我不饿。”周雷氏尽量笑得温婉可人。
“大嫂急着去见令妹的心情可以理解。你去吧，我一会儿再差人送一份晚饭去西厢。”祁璐说道。
周雷氏惶然，受宠若惊状，“妹妹客气了！不必的，我真的不饿——”
“行了。”周大夫人截住她的话，“璐儿是替你着想，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听主人家的安排吧。你妹妹还在西厢等你，你赶紧去。”
“好的，娘。”周雷氏低眉顺眼地退下。
待她走后，祁璐收回目光，问周大夫人道，“不知道娘是如何施以惩戒的？大嫂看起来……变了很多。”
“我没做什么。击垮她的，是她自己的身子。”周大夫人看着外头的夜色，哀叹道，“自打上一个孩子没保住，她的身子就频频有恙。再加上心火盛，郁气不散，一张脸上生出无数的红疙瘩。她本来就病恹恹的，加上容颜有损，你大哥又纳了新人，自然是不愿意往她那头去。”
屋内烛火摇曳，祁璐透过周大夫人的讲述，仿佛见到了一个独守空房的女子剪影。
“她准是怕新人得宠，迟早有一日要将她从如今的位子上挤下来，便对自己下狠劲，偷偷让丫鬟把大夫开给她的去心火的药方子加重了剂量，想早日去病还原，恢复容貌……可是她如今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那些寒凉的药物对女子身体本就有损，要斟酌着用，她倒好！急功近利……”
“前些日子，她房中的仆妇悄悄来报，说她时常腹痛，小日子也不见来。我心觉有异，就让照顾你三嫂的女医来府中给你大嫂看了看。不看不知道……她喝得寒药太多，伤了要处，今后怕是再难有孕。”
祁璐听完更沉默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深宅内院里，这些无知妇人们干出来的蠢事，她没听过一千也有八百。
周雷氏这辈子算是被自己给作没了希望。
祁璐很想恨这个人。当初要不是她的小心眼作怪，她身边的人，包括她，根本就不必遭受那一场灾劫。
可再想想周雷氏往后余生，为了保全自己在周家的位置，她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恭敬，讨好……
“璐儿啊，善心不是这么用的。”周大夫人拍拍她的肩头，“她有如今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我这个当婆婆的，也只求问心无愧，至于她将来的日子……全看她自己如何经营。”
“是，辛苦娘了。”
“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应对雷家人。”
祁璐母女各自回房，西厢的灯却亮了一夜。
“玥儿，这个孩子你生不下来的！”周雷氏怒而拍桌，微凉的手尽握住小几一角，眼眸通红，“他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姐姐，你就是来当周家的说客的吗？！”雷玥儿眼泪纵流，“倘若你真打算如此，那你现在便可以离开了！我心意已决，不会动摇！这孩子，必须是沈家的孩子！”
“呵，呵呵……”周雷氏怪笑起来，“好啊，我说不动你，你要这么做就这么做吧。家里人应该明日就到了，你的坚持和强硬，都留着跟他们说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这么做吗？”雷玥儿将腰板挺得直直的，看向周雷氏面朝床里而卧的身影，“姐姐，你就看着吧，等父亲叔伯来了，他们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雷家几十年不曾出过一个举人，合族上下勤劳肯干，经营着布店生意……但士农工商，商人排最后，因为他们家中无人做官，而产业又没能做得旺及全族，于是雷家的女儿总是嫁得普普通通。
雷玥儿原以为，姐姐嫁到周家是个好出路，毕竟周家财力过人，比她们的那些堂亲表亲嫁的人家都要好。可没想到，雷玥儿亲眼目睹周大夫人训斥姐姐，看到周大爷不断纳妾……
仇恨的种子种下的同时，旁边还有一株名为“出人头地”的芽苗在以疯速生长。
她雷玥儿发誓，自己的出路绝不再让家里人随便决定！
因而她靠攀高踩低的手段结识了郡城的小姐们，听她们口中得知了哪家的公子哥最有可能在明年的春试中脱颖而出……
哪知道，事情总有意外。
万念俱灰时，雷玥儿想起了姐姐的仇人——祁璐。仇人的家里那样富，她为什么不能去分一杯羹！……
雷玥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周雷氏却怎么都不踏实。她坐在床里，看着进入梦乡的雷玥儿，枯坐整夜。
隔天一早，沈府下人给西厢送了套干净的衣裳来，还有人搬来浴桶，倒好热水，供雷玥儿沐浴用。
雷玥儿被水声吵醒，不悦道，“天都还没亮呢就吵！吵什么！”
“你赶紧起来洗漱收拾吧，一会儿父亲就要到了，你这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周雷氏拖着弱体劝道。
“我偏不要收拾，就要让父亲好好看看这个姓祁的贱妇是如何欺负雷家女儿的！”
“你很骄傲吗？”周雷氏竖眉，只不过因为没多少力气说话而减了几分恶气，“你让父亲不辞劳苦地赶来看看他养了一个多么没用的女儿？”
雷玥儿被噎住。
“你要说什么用嘴巴说就行了！扮弄姿态，和那些烟花女子有何分别！还不快些！”周雷氏气得扶腰。
“好了好了，我洗就是了。”雷玥儿嘴上倔强，心里却早已期盼能好好洗洗这一身汗味。
天色尚未全亮，房内烛火不够了，只有一盏灯照明。
雷玥儿小心翼翼地坐进浴桶，在温水的浸泡中美美地闭上了眼。
“雷小姐在洗澡了吗？”祁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雷玥儿刷地睁开眼，嘴角一斜，冷笑道，“这个时候来猫哭耗子？晚了！”
“你想多了。”祁璐语声含笑，“我是来看看在大嫂的竭力劝说下，你老实了没。看样子，你还是没变嘛。那行，延海、丁三你们进去，把她连人带桶一起抬出来。后院里的火生得差不多了，我们今天中午可以吃水煮杠精咯。”
雷玥儿越听越不对，忽的伸手往浴桶里一抓。
大葱、蒜瓣、姜片……
她这当真是要煮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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