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阴阳合欢散

　　“哟哟哟，我的宫主，原来这么心酸啊！你先前信上说找到了白首不分的人，满心欢喜。而老身看那小情人对你呵护得紧，以为你俩早水到渠成了，却忘了你还有这个隐疾……哈哈哈，一想到你那小情人看得见吃不着的心急火燎模样，老身就想笑……哈哈哈……”这下轮到巫医婆婆满脸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说正事！说正事！”楼月霄脸色泛红，心里后悔得紧，早知道，这种事不告诉她了。

　　“对对对，正事，去洛城找烟雨阁。你这次去，应做好万全之策，不能又像上次飞剑山庄英雄会似的白跑一趟。烟雨阁虽然号称“无事不晓”，可未必真知晓一切，单不说这世间是否有第二颗烈火珠，就算有，他们也未必知道，就算知道告诉了你，你也未必寻能到。”

　　“也不一定要烈火珠，打听到鲛人后裔的消息就可以。我偏不信，她们当日被灭族之后，就芷儿一个幸存者。而且烈火珠曾经被献给皇上，宫廷里也肯定有一些消息。况且当年，他们捉住过那么多鲛人后裔，他们怎么可能做的那么干净，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并且，芷儿说她是在洛水边捡到的，我去洛城，总是没错的。”

　　“行行行，就算你顺藤摸瓜捉到了幸存者，那人必定和你小情人有关联，同根同族，甚至有血缘关系，她若知道，还得了？或者你直接找到一颗烈火珠，那岂不是相当于用她族人的血肉做药引？怎么看，她肯定都会恨死你了……”

　　“唉……”楼月霄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帘子，芷儿的背影正好映在帘子上，她突然有些愧疚，“这个问题我都不是没有想过，可我也没办法，只好一直瞒着她，能瞒多久瞒多久。说到底，我不过也是一个俗不可耐地江湖俗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人伤己。那些人叫我‘妖女’，真对得起这称号……”

　　巫医婆婆笑了，“我们江湖中人就应该这样，起码要为自己而活。什么江湖道义，不过都是前人总结出来哄骗世人的玩意儿，谁遵守谁就是傻子。再者，若按照当朝律法，哪一个不是犯了杀人的大罪？不过装的冠冕堂皇罢了，打上了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幌子而已，甚至落草为寇的土匪山贼也要说是劫富济贫，说的好似富人的钱不是钱，富人的命不是命似的。看那寻常百姓，对于武林人士，正人君子也好，邪魔歪道的也好，无不又敬又怕，足以说明问题。所以啊，你也不必愧疚，都是武林人士，都不无辜，谁也别说谁……”

　　“不，并非如此，虽说是个染缸，也总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就比如芷儿，她的善良我是知道的，抢夺烈火珠时她可以杀人，她没有。青城山上，师父与她反目成仇，她带我闯下来，那么凶险的时候，她也没杀人。反正，她和你口中我们这些江湖中人都不一样。”

　　“啧啧，情人眼里出西施，行行行，她处处都好。可惜，师父不疼，师兄不爱，喜欢的人也算计着，差不多可以算众叛亲离了。所以，更是说明了一个道理，当一个好人实在太难，还不如像宫主你这样做个‘妖女’潇洒自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说是吧？”

　　“也许吧……”楼月霄依旧看在巫医婆婆的肩上。她心底不停抱怨，当年一进雪宫，你就是这般教育我的，不然，我日后怎么会养成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性格。

　　巫医婆婆递给她一个小瓶，“这个，你拿着……”

　　楼月霄接过小瓷瓶看了看，嗅了嗅，不知道是什么药物，“哎，这是何物？莫不是解我二人蛊毒的？可是不对啊，你早就从雪宫出来了，我给你写回信是最近的事，莫不是未卜先知？”

　　“你想多了，不是解毒的，我出发时哪知道你中毒？这是助兴的灵丹妙药，用人参银杏果和燕麦做成的，雪宫的人常讨来吃的，也就你没见过。药效不强，对身体也无害，你们会喜欢的……”

　　巫医婆婆为她的终身大事可真是操碎了心。

　　“……”楼月霄将小瓷瓶扔给了巫医婆婆，翻了一下白眼，咬牙切齿地说，“我谢谢您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巫医婆婆微微一笑，又将瓶子塞到她的手中，“留着吧，迟早用的上……”给了她助兴的药物还不够，巫医婆婆还打算给她小情人一本书，让那人好好学着点，不然，日后生活不性福，宫主欲求不满，多不好。

　　驾着马车，与婢女心儿并肩而坐的洛芷惜自是不知，马车内，二人的谈论的话题已由去烟雨阁打听烈火珠变为了云雨之事，若是她听到了，必会脸红心跳。

　　洛芷惜对巫医婆婆越发好奇起来，也不知她对此事如何态度，同时，又暗自思忖着，之前自己在她面前的表现是否足够好，会不会有什么毛病，以及是否配得上楼月霄，同时，又在隐隐担心，这种同性相恋的禁忌之情是否会被祝福。

　　自古以来，分桃断袖之事，实不罕见，而贵族名门豢养娈童更是寻常之事，即使平头百姓，也会为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备一个书童供其私发泄情·欲。

　　不过，明面上，寻常人家，对此事是难以启齿的，男婚女嫁，才是正道。何况是两个女子，若放到普通人家，必然遭人唾骂讥讽。即使是不拘小节的武林中人，怕是也会对此事难以接受。

　　而看巫医婆婆的神态举动，不但有反对之意，还常口口声声调笑说自己是楼月霄的“小情人”“小媳妇儿”，直说得自己脸红心跳，未看出什么强烈的反对之意，应该是对此事心知肚明，便向一旁的心儿试探道，“巫医婆婆知道我和楼……额，你们宫主，她知道我和宫主的关系，不反对吗？”

　　心儿挠挠头，“她反对什么，她啊，早习以为常了。先前收到宫主来信时，她还说，‘宫主终于长大成人了，知道讨媳妇儿了，不枉费老身的一番苦心’，我当时听了还笑了好久呢！”

　　那的确倒像是巫医婆婆说的话，洛芷惜脸红如血，如今不止巫医婆婆，连一个婢女都清楚知道她二人的关系了，实在让她害羞，吞吞吐吐道，“不曾想，她竟……如此……如此开明……”

　　心儿点点头，“那是自然，雪宫足有几十号人，全是女的，几乎与世隔绝。你说，巫医大人是不是对此事习以为常了……”

　　“……”那么多人，那哪是雪宫啊，简直是她的后宫，她岂不是经常招蜂引蝶？洛芷惜瞬间有些吃味，记得原来，师姐槿言对自己不错，而自己不过就留着师姐送的那把剑，楼月霄就很在乎，甚至生气不悦，如今，知道楼月霄“后宫佳丽几十人”，自己岂能善罢甘休！于是便继续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向这个贴身婢女套话，“那你们雪宫里，是不是很多人喜欢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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