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离朱撑着红伞,带着一众轿夫在牢门外等候,见着傲因出来便快步走上前去搀扶。
傲因待了半个月的牢房,今日终能光明正大出了牢门,心情十分舒爽,不禁伸了个赖腰,而后坐上轿辇,摇摇晃晃地被抬着走了。
任居林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瞧着她,恨不得将她瞧出个窟窿。
离朱边走边朝后张望,问道:“星君怎么没跟着出来?”
是啊!这正是最让傲因高兴之处了!
她有人证,可上生星君没有啊!
傲因想到此处不由得放肆大笑起来,若不是碍着腿不好,恨不得要跳起来笑!
“姐姐这样待星君,不怕他回天庭嚼舌根么?”
“离朱你可不知道,他这人可傻得很呐!哪里还会嚼舌根?”
傲因嘴里说别人傻,为何面上却这般欣喜?
离朱领着傲因来到一处旧宅,此处正临靠宁河,河岸植着一排柳树,待到炎炎夏日正好可以乘凉。
府门高大宽阔,看起来该是个大宅子。
进门一看果真如此,宅子是座四进式房屋,二进院中央便是一处干涸的深池,池上还立着一座凉亭,不过周围种着些矮小绿植,倒是有些折煞。
再走过过厅,三进院里便是一些假山花树,拾掇一番自当别有风味。
傲因看完院子不禁要夸赞离朱的眼光。“你怎知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处宅子?”
“我与姐姐相识几千年,自然是心意相通!”
“既是如此,这里厢房便先由你来挑罢。”
离朱大喜过望,问道:“我也可以住这里吗?”
“那是自然,不仅是你,桑臣还有休白我都要教他们住进来!”
傲因可以预见,她将来在凡间的日子定是万分有趣!
不过眼下,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在自己的府上挂上门楣。
“姐姐,那要在牌匾上刻什么字呢?”
傲因眼眸一转,轻笑道:“就刻‘刘府’二字。”
离朱按照吩咐前后找来了许多工匠修整房屋,引水灌池,修剪树木,进行地倒还顺利,奈何傲因却紧盯着府门翻修这项不放......
“姑娘,不是我这老头子不识您的抬举,我做木匠做了三十年从来就没有哪家要在牌匾上漆上色的!这......这可是大不敬啊!”
“我教你涂你就涂!怎这么多废话!那字给我漆成金的,边上全涂成赤色!”
木匠拿着牌匾满面忧容,直摇头叹气。这位姑娘看似财大气粗,还真不好得罪,不过这又是金又是红,也忒难看了罢!
“哎!哎!这门就不能给我弄好点儿的么!”傲因看着灰突突的木门气就不打一处来。
“姑娘,这木质已是全县最好的了!”两位抬着木门的年轻小伙儿极力解释道。
“我不是说那个,你们就不会把这门上给我雕点花啊鸟啊鱼啊的?”
小伙儿满头雾水,面面相觑,犹豫道:“那......我们抬回去教师傅改改罢......”
傲因嫌弃道:“抬回去抬回去!”
正说着,远处又跑来一位中年男子,他在傲因跟前停下,气喘吁吁道:“姑娘......您这画的什么小人实在看不明白,这到底是鸡还是鹅?您不画清楚了,小人没法给你做石雕。”
傲因一把抓过图纸,道:“我画的是不像,可你难道没听过凤凰么?凤凰?”
石匠大惊,道:“这凤凰可是皇族才能......”
“我管你黄族绿族,给我雕两只凤凰!”
“啊?还要两只?”
傲因正要发怒,却闻一沉稳男子声响起。
“不如雕成重明鸟罢。”
石匠见男子缓缓走近,一时竟看呆了眼。
“这位师傅可有笔墨?待我将重明鸟画与你看,你照着雕便是。”
石匠点头应着,依言拿来了笔墨,不多时,重明鸟雄伟之姿便跃于纸上。
石匠拿到图纸兴高采烈,道谢后便赶忙跑开,生怕那姑娘再提什么不得了的要求。
“你怎么从牢中出来了?可是逃出来的?”傲因此时对这个问题比较关心。
“你有人证,我自然也有。”上生星君如是说。
傲因当即便明白了,看来是杜子仁替他作了证!
“阿越可怪我见死不救?”
哼,她哪里是见死不救,分明从一开始就算计他的!难怪当时陈源一再相问,她也不将那晚的事实说出来。
“怎么会呢?”上生星君轻笑着将事情一句带过,他看着宅院里忙忙碌碌,心中有些欣慰。“天庭若知道你有心安定下来,一定也很高兴。”
“是啊,坐了几天牢却教我体会到做凡人的乐趣,现在真有些舍不得走了。”
上生星君听闻此言也是万分欣喜,道:“你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
等等,傲因她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上生星君顿了顿,面色稍微沉下几分,问道:“不过你买这样大的宅子,又差人做这做那,花了不少银子罢!”
傲因坦然道:“是不少。”
“又是用叶子变来的?”
“哈!阿越好生聪明啊!”
......
上生星君似有怒色,但还是极力克制,沉声问道:“先前野地草丛睡得,破落庙宇睡得,就连那牢房都睡得,现如今怎就非得睡那宅院?”
傲因低声说道:“你瞧瞧隔壁住的谁啊?”
隔壁不正是陈府?
“为何偏要靠着陈大人家?”
傲因坏笑道:“有酒喝!”
上生星君听闻简直不可置信。“就因为这个你就骗来这些凡人无偿帮你干活?”
“傲因,你生来便有法力,想做什么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做到,可是这些凡人跟你不一样,他们凭身体干活,也许还要养家糊口,你这样用几片树叶欺瞒他们,你可知他们要为此多付几倍的辛苦!”
“再说这宅子,你若自己挣下钱来将它买下我也不说什么,可你呢?”
“你是不是跟那杜子仁待久了,怎竟学得这般啰嗦!”傲因听他唠叨便觉心烦。
“你以为我想啰嗦么!若非你这般顽劣,我何至于来跟你说这些!”
傲因听上生星君骂她顽劣,随即反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当真以为有天庭撑腰我就不敢杀你是不是?”
“敢!有何不敢!你要真觉得自己有能耐,你倒是去一趟九重天试试!在这里欺凌凡人算什么本事!”
“哦!我倒是忘了!娘娘一向不就是欺软怕硬么!哪里敢上九重天呢!”
上生星君早已憋了一番话在心中,今天着实被傲因气到,不吐不快。
傲因此时已被气得发懵,指着上生星君的鼻子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你这个......”
“傲因我告诉你,你倘若不把这件事妥善处置,你休怪我翻脸无情!”
呵!谁说这星君傻!
离朱躲在一旁看傲因气得发颤且哑口无言的样子着实暗爽了几分。
“离朱!”
听见傲因叫她,离朱忙敛了笑意,低头小跑过来,心中乞求着傲因千万不要拿她撒气。
“我们走!”
离朱疑惑道:“宅子......不要了么?”就这么不要,那可真是万分可惜了。
傲因狠瞪离朱道:“那你有银子么!”
如此,离朱便不再多言。
此事过后,二人便不曾说过话。上生星君依旧跟着傲因,可她却连瞧也不曾瞧过上生星君一眼。
傲因与离朱玩骰子打牌九下棋都不带上上生星君,权当世上没有此人。
上生星君深觉自己并没有做错,只当傲因是在耍小儿脾气,便也随她们去,只要她们老老实实不惹祸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夜,杜子仁拉着上生星君去桃夭坊喝酒,上生星君心里记着上次欠了杜子仁的人情,不好拒绝,便也跟着他去了。
果不其然,杜子仁偏教上生星君将那日如何骂得傲因理屈词穷之事细说与他,怎料上生星君却推脱不说。
傲因固然有错,可若教杜子仁趁机嘲笑她一番,上生星君也做不出这等事。
杜子仁见上生星君心有不愿便也不再强逼,唤来鸨母叫她招唤琴师来。
“上生,这次可不会教你白来一趟,这里的琴师个个琴艺精湛,长得也都水灵多姿......”
杜子仁终日在地府待着,已是许久没有接触过活气,尤其还是女子气,他的心难免有些发痒,可他看上生星君面色如常,像是没有兴致便又说道:“这些凡人女子自然是比不上天庭的仙子,不过仙子有仙子的好,凡人也有凡人的好,等你听了她们的琴声,保教你不知天庭的仙子为何物......”
上生星君此时已听不进杜子仁的种种夸耀,他现在有些担心傲因看他不在,或许会趁机作恶。
杜子仁瞧出上生星君心不在焉,便朝鸨母使了个眼色,鸨母点头领会,领上几位妙龄女子。
女子娇羞可人,进门便紧依着两位俊俏公子坐下,脉脉轻语,体贴倒酒。
上生星君明显不太受用,慌忙起身想要换座,却又被杜子仁拉下。“上生,你跟着那孽畜都已经大半年了,这会子权当是休沐罢!你若是不喜欢这些姑娘,我再叫鸨母给你换便是!这里头什么姑娘都有!不过不能外带罢了,可倘若你真有看上的,我就去给你说说情!太守大人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
杜子仁依旧跳脱,听得上生星君都不知该从哪条开始反驳。
身旁的女子终被撤下,却又换上了一批娇媚诱人的女子,这些女子与方才的已是天翻地覆的不同,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甚至有大胆地轻抚上了上生星君的腿。
女子见上生星君美貌实是动心不已,倾身倚向上生星君,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公子从何处来?奴家以前怎没有见过?”
暖气在耳边吹拂,引得上生星君耳根发痒,刚想退开却遭女子伸手阻挡,逼迫他与自己对望,眸中尽是摄人的柔媚。
这眼神......怎似曾相识......
杜子仁见上生星君呆愣,深以为他已拜倒在女子裙下,出言打趣道:“上生看着清冷,原是喜好......”
杜子仁话未说完,两人皆身形一怔。
妖气!
如果没有记错,这妖气该是妖狼!他们怎么又追来了?
上生星君一把推开女子,起身要走,却被杜子仁按住。
“上生莫管此事!我不敢杀她,教她吃些苦头总该可以罢?”
“杜兄有所不知,那妖狼敌不过傲因,怕吃苦的是他们。”
“他们妖族自相残杀,与你何干?”
杜子仁冷声发问,上生星君却无言以对。
“坐好,一会儿琴师就过来。”
上生星君依言坐下,一旁女子再如何撩拨他都不为所动。
杜子仁正与身旁女子调笑着,上生星君趁他不注意连忙朝外奔去。
杜子仁冲他背影大叫:“上生!你给我回来!”
真是对不住了杜兄,他实在没办法看傲因一错再错。
上生星君匆匆下楼,不曾想对面也匆匆上来一位怀抱琵琶的女子,两人不甚相撞,眼见那女子正要跌下楼去,上生星君忙拉住她的手腕朝怀里带。
女子站稳后心神未定,想看是何人这般不长眼,只这一眼却教她楞在原地,口中不受控制道:“奴家名叫甘棠,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上生星君心急火燎,哪里听到她这话,三两步便冲出了桃夭坊。
而甘棠,依旧站在那里,久久都回不了神。
傲因和离朱正在破驿站里打着牌,妖狼众人却将驿站团团围住,为首的还是上次那位半遮脸的小胡子。
“傲因,你可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到我那狼窝里去,看来你伤的不轻啊!”
傲因却当没有听到,自顾地打下一张牌。
离朱偷笑道:“姐姐我赢了呢!”
傲因面露不悦,轻哼一声就地躺下,道:“你赢你上!”
离朱大惊,求饶道:“别呀姐姐,是我错了!”
“你不上谁上,我可不想再教人说我欺软怕硬。”傲因说着便掏出圣灵石丢到离朱怀里。
众人见到圣灵石眸中放光,立即朝离朱袭去,离朱吓得大叫,起身便逃。
众人追赶而去,唯小胡子还立在原地。
“霍炎,你不去追可要教别人抢走了。”傲因好心提醒道。
霍炎冷哼一声,自觉识破傲因诡计,道:“你不过是用假的圣灵石将人引开,好叫自己脱身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断了条腿么?”
傲因此时哭笑不得,该说这妖狼蠢呢?还是傻呢?
“我这两日心情可不太好,没心思陪你玩,你最好滚远些!”
霍炎怒道:“老子要杀你还管你心情好不好!”说罢便亮出长刀,朝傲因挥去。
傲因不闪不避,只伸出一指,划出结界,便挡住霍炎攻击。
“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
霍炎遭结界反弹,重摔在墙壁之上。
上生星君赶到时,却见离朱脚下躺满浑身浴血的妖狼,她似是已杀红了眼,上生星君上前拉架,可离朱已不分敌友,竟见谁杀谁。
上生星君无奈,思忖之下便化出一阵强光,朝离朱照去。离朱见光惊呼一声,消散而去。
傲因这方已将霍炎制伏,只肖一击便可取他性命,可万万没想到,离朱竟在此时钻入身躯,似是受了重伤,害得傲因心神涣散,生生教霍炎觑了空,朝她腹部狠拍一掌,击倒在地。
霍炎见时机大好,正要补上一刀,脖颈却被横上一剑。剑光阴冷,照在霍炎满是伤疤的脸上,甚是可怖。
“上次傲因饶你一命,便也请你放她一次。”
霍炎认得来人,自知动不了手,便痞笑道:“既是大仙说了,权当看您的面子!”
而后又对傲因道:“你记着,我还会再来取圣灵石。”
霍炎转身从窗沿跳出,片刻便消失不见。他跑出几里外一树林中,见四周无人这才敢停下,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
忽得,一双小巧玄鞋露在霍炎眼前,他抬头看去,对那人道:“东西已经放进去了。”
“很好!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此人似有喜色,清澈的声音回响在树林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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