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进山
14.
秦希躺在东厢的炕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刘氏的脾气犟,要是不彻底打消她的念头,她只会没完没了地逼迫自己。
烦躁地坐起身,瞧着堂屋的灯熄了,秦希立马点燃东厢的油灯,取出宋迹遗留下来的纸笔,捉摸着给万君县的舅舅写了一封信。天不亮,就揣着信出门找专门送信的信客。
之后,便带着猎具,与二壮的表哥会和,一同进了山林。
二壮表哥带着秦希先打了几只野兔野鸡,见她动作麻利,这才带着她往山里更深处走去。
“你一个人能行吗?”到了地方,二壮表哥不放心地问了她一句。
“放心吧,日落之前,如果没有打到大的猎物我就离开。”
目送二壮表哥离开,秦希便埋伏在灌丛里,为了隐藏气息,特地抹了两把泥。
等猎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趴在灌丛里,她喂饱了不少野虫子。好不容易等到日上三竿,昏昏欲睡的时候,寂静无声的林子忽然起了一阵风。
紧接着,树叶沙沙,此起彼伏,似万军来袭般从林深处涌来。
秦希屏住呼吸,定定地盯着风来处。
刹那之间,一头棕黄色的梅花鹿从眼前一跃而过。秦希当即蹲起身,架起自制的□□和弓箭,对准梅花鹿飞驰的方向,开始预判它的行动轨迹。
心下一定,手中削尖带铁的箭便飞驰而出,却擦过鹿背,栽进树桩里。彼时,梅花鹿受惊,加速飞驰而去。
秦希皱眉,又迅速抽出一支箭对准,梅花鹿却已没了影子。
深吸一口气,秦希又蹲回了灌丛里,稍稍放松一下身上的肌肉,再次搭起弓箭,对准适才梅花鹿跑出来的方向,屏气凝神。
有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需要的只有耐心。
足足等了两刻钟,她才又听到熟悉的响动。当即全神贯注,势必要一箭拿下猎物。
利箭险些离弦之际,她才赫然发现,那在林中慌张逃跑的,竟是一个人!
下一刻,她就看见那人身后飞驰而来一支利箭。秦希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手上已经强行改变自己的箭标准的方向。
“嗖——”
一声破空之音响过,那支飞向人的箭便被她的箭撞上,强行改变了轨迹。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逃跑的人惊得两腿一软,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屎。
秦希立马收了弓箭跑过去。
那人吐了两口泥,哭兮兮地抬起头,看见有人过来,连滚带爬地就冲过去:“救我!”
听到这声音,秦希当即顿住。
“刘兆?!”
一身狼狈的刘兆也看清了秦希,顿时脸色涨红,伸出去的手触电般收回来。
彼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他脸色蓦地发白,顾不得身上沾染的泥,拔腿就要跑,却被秦希一把揪住衣领闪到旁边的树后躲起来。
片刻之后,一行十二人的兵队疾驰而过,激得林中植被沙沙作响。
等到风平浪静,秦希将刘兆抵在树干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泼妇,你、你要干嘛!”刘兆被她盯得心虚,不自然往树上靠了靠。这小泼妇下手那般狠,跟他非亲非故不说,还有旧仇,要是趁他落难做什么,逃都逃不掉……
左右权衡,刘兆忽然急中生智,扯下腰间系着的荷包塞给秦希:“小爷出门只带了这点儿,就、就当谢你了,赶紧放开小爷!”
秦希掂了掂,重量足有一贯钱。
“你不是被你爹打得半死关在刘宅里吗?怎么跑到刘家村的后山来了,又想干什么坏事?给我钱,想干嘛,贿赂?”
“你脸得多大小爷还要贿赂你?”
刘兆烦躁地扯了几下衣角。原本还盘算着这事儿了了就去找小泼妇麻烦,这下好了,最糗的一面竟然被她撞上,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刘家村!
“既然不是贿赂,那你就说清楚,到底来干嘛?招惹了当兵的可不是小事,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现在就把你捆了送到你爹面前去!”
刘兆气鼓了腮帮子,缄口不答。
“不说是吧?那我现在就把你捆了,直接送到刚才那群当兵的手里,没准儿到时候我还能多拿点儿赏金。”秦希自来是行动派,话说出口,已经抽出腰间一捆原本准备用来绑野兽的绳子。手劲儿一下,将刘兆一拳打趴在地上,就反手擒住他的双手开始上绳子。
秦希动作奇快,懵了的刘兆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捆了个结实。顿时,慌不择言:“小泼妇你、你松开我!我都告诉你、告诉你行了吧!”
听他服软,秦希停了下来:“说吧,我听着。”
刘兆支支吾吾,过了好半天,才大概说清楚了事情。起先秦希还一脸不以为然,听到最后,已经皱成了一张包子脸。
“谁借你的胆子去军队驻地瞎晃?”
“那……那我也是听县里的人说今年的三军围猎要在这一带举行,好奇嘛……谁晓得那些当兵的那么凶残,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骑上大马就猛追不舍……”
秦希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心大。
能从正规军人的手里逃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敢抱怨,真是嫌命不够长。
解开他身上的绳子,秦希就起身退后几步,让他起来。
刘兆拍拍身上的泥土,见秦希要走,一瘸一拐地追上去,说道:“小泼妇,我已经说了,你可不能把这事儿透露出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秦希斜了他一眼,刚巧察觉前头不远处有猎物跑过,迅速搭弓,对准了那支还没察觉到危险的野兔一箭射去。
“嗖”一声响,刘兆就看见那只野兔两腿一蹬,嗝屁了。
这么好的箭术,难怪刚才能把他救下来。
狠狠咽了口唾液,刘兆有点儿后怕地跟在秦希身后:“那个……反正,今天你救小爷一命,往后,你家那书小爷不要了,小爷也不找宋迹麻烦了。咱、咱两清!”
“你爹打你那一顿,还挺有效?”秦希斜了刘兆一眼,笑说了一句,便顾自捡起野兔,和早前打的几只捆在一块儿。
提到这事儿刘兆面色露窘地动了动后背。
那一顿好打,他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足足两个月,每天还得听刘奉云说教两个时辰……简直是噩梦!
“都怪你!”
“怪我?”秦希惊奇地看向刘兆。
“可不是!当时我本来就是只想吓一吓你,你要是服个软,我肯定就把扁担丢了,我爹也不可能瞧见那场面……真是恨死了你跟宋迹!”
秦希好笑地看向还好意思一脸委屈的刘兆:“真巧,迹哥儿差点儿被你打死的时候,我也恨死了你,巴不得把你抽筋扒皮!”
刘兆闻言,低声嘀咕道:“他自己不禁打,好意思怪我?”
秦希抡起拳头,对向刘兆:“要不要打一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爹。”
“你当我傻!现在又没人帮我,我跟你打不是找死?”
瞧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秦希哭笑不得,明明是他挑事儿,倒搞得像她欺负人。
为了避开军队出没的地方,秦希带着两眼抓瞎的刘兆东拐西绕,终于走出了后山。
看见前头潺潺小河,刘兆连忙跑过去掬一捧水洗脸,看着水中倒影,直觉得这一天过得心惊肉跳。
出了山,秦希也算是仁至义尽,看天还算早,就拎着野兔往县里去。已经耽搁了四天,她不确定那支玉兰簪还在不在。
刘兆看她走出了好远,方向还是县城,登时心中警钟大响,连忙甩掉手上的水跟上去:“小泼妇,你干嘛去?我可都告诉你了,你答应过我不透露今天这事儿的!”
秦希懒得理他,加快了步伐。刘兆不放心,非要跟着。俩人一前一后,花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县城城门外。
此时,入城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前头官兵守城,严格地检查着每一位出入城门的百姓。
瞧见这阵仗,刘兆心虚地往秦希身后躲了躲,小声地问道:“小泼妇,这、这不会都查到城里来了吧?”
秦希踮起脚尖往前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看不出来,一低头发现刘兆竟扯着她的袖子,连忙打掉他的手:“离我远点儿。”
“不!你要是不帮我顺利过去,我就……我到时候就反咬你一口,说我们是同伙,谁也别想跑掉!”
低劣!
秦希不屑地白了刘兆一眼,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挺直腰杆儿,谁会把你当回事儿?”
说得轻松,这不到三丈远的距离,对刘兆来说,简直有如在滚烫的油锅里一般煎熬,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脚底生冷汗。
尤其是路边突然疾驰而过两匹高马,惊得他连忙捂住脸颊。
秦希:……
怕不是脑子坏的?
心惊肉跳地到了城门口,刘兆都做好了拉秦希一块儿下水的准备,结果守门的士兵只看了他俩那稚嫩的模样一眼,就不耐烦地催他们赶紧走。
刘兆:……
瞧刘兆一脸呆像,秦希直觉好笑。
没被当兵的一箭射死,倒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吓得半死,也是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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