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消息
12.
陈婶儿是特地挑了秦希出门做工的时间过来的,结果一进秦家院门就看见秦希,心虚地懵了一瞬。
不自然地尬笑了两声,陈婶儿问道:“希姐儿今天没去县里啊?”
“回来了。”
秦希一边回答,一边将手里的□□和箭搭起来,对着大门的方向,做出要射箭的姿势。
陈婶儿一看,当即眉毛猛跳了两下,连忙往边上挪:“哟,希姐儿,你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赶紧放下!”
秦希装模作样地拉了两下,看陈婶儿真紧张得不要不要地,才将箭和□□收起来。
“陈婶儿是来看我娘的?”
“啊?啊!是啊!这不是听我家闺女说你娘能下地了吗?这……这刚好家里的母鸡下了蛋,送过来给你娘补补身子。”
陈婶儿伸了伸胳膊,秦希才看到她手臂上挎了个蓝布遮着的小篮子。
“那陈婶儿请吧。”
说话间,秦希让开了道儿。
这人在,进了门还能说个啥?
瞅了天一眼,陈婶儿哟道:“这天也不早了,我家老汉儿估摸该从庄子上回来了,希姐儿,婶儿就不坐了,篮子放这儿,你跟你娘说一声婶儿来过就行了啊……”
话罢,落荒而逃。
“……”秦希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一旁呆立的秦宝儿,“宝儿,我现在长得这么吓人吗?”
“没……没啊!”
“那陈婶儿怎么见着我跟见着鬼一样?人都到家里来了,坐也不坐,水也不喝就走了?”秦希直觉奇怪。
秦宝儿被秦希这么一问,心里纠结死了。俩小手不住地在身前绞缠,话到了嘴边,想到刘氏的叮嘱,又生生咽了回去。
“姐,天不早了,我去做饭。”
说话间,秦宝儿就片刻不待地将地上的篮子拎进了厨房。
秦希倒是没再追问,转头接着弄自己的事儿,但秦宝儿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再掀开篮子看着里头放着的一排鸡蛋,心里难受极了。
一闭眼一睁眼,秦宝儿长吁了一口气,将篮子里的鸡蛋放好,取出底下压着的纸封,进了西厢。
透过纱窗瞧见秦希专注地打磨猎具,秦宝儿才走到刘氏面前,心情低落地说道:“娘,刚才陈婶儿来了,看见姐姐,留下篮子就先回去了。”
刘氏脸色一顿,问道:“你姐回来了?”
“嗯。”
刘氏当时就急了,一把抓住秦宝儿的手,追问道:“你姐知道陈婶儿是来干嘛的吗?”
秦宝儿低垂着头摇头。
“那就好。你姐脾气犟,跟她好好说她也不听,娘实在是没办法了。亲家找好之前,你千万别跟你姐透气知道不?”
刘氏松了口气,拿过秦宝儿手中的纸封,开始审查陈婶儿推荐的女婿。一共五个,就是就近村县的,人看着倒都还老实,就是年龄大了点儿,打心底里,她是觉得配不上秦希。
“娘……”
“嗯?”刘氏闻声抬起头,只见秦宝儿一脸愁容,欲言又止,“宝儿,怎么了?”
秦宝儿犹豫了好一会儿,一狠心,问道:“娘,之前姐姐给你的银子,咱家还剩多少?”
“□□两吧。”刘氏大概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那……那娘能不能给我三百文?”
刘氏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秦宝儿一直乖巧懂事,从没向她伸手要过钱。但她也十分心疼这个白嫩的女儿,一年做的衣裳,她可比秦希多了两套不止。这好端端地,怎么要钱了?
“宝儿,你拿这钱要去做什么?”
“娘,我……我快及笄了,想、想买支簪子。”
秦宝儿有点儿羞于开口,但她不想秦希再去冒险,迹哥哥不在了,娘也瘸了,她不想这个家再少一个人,哪怕她的确知道秦希很厉害,也不想她进山去冒险,反正家里现在还有闲钱,咬咬牙,不就好了?
刘氏听到她的话,忽然意识到,她的小女儿也长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这段时间一直操心着秦希的婚事,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村里人是对及笄没什么特殊情结,但秦家的姑娘,怎么能没有及笄礼呢?
九月初八,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定下秦希的婚事,她就该好好为宝儿筹谋一下了……
*
墨林县,银饰店后厢。
掌柜的战战兢兢地奉上一月的账本,刘允眉眼都不抬一下,接过来就翻看起来。才将两页,就打开手中折扇,轻笑一声:“无人约束,钱掌柜可是把我刘家的产业当成了自己的?”
“少东家这说的什么话?”钱掌柜虽面上恭敬,心里却不屑一顾,账目他做得何其漂亮,怎么会这么容易露出破绽。
刘允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夫人过几日便会到墨林县。钱掌柜自以为天衣无缝,不过是哄哄外行人,夫人那般精明,这样的账目往她面前一放,岂不是就破绽百出?”
刘允所说的夫人,乃是刘奉云长兄刘奉孝的发妻刘孙氏。此人精于商道,出手狠绝。嫁入刘家后,刘老太爷将刘家的产业交给她打理,两年不到的时间,手下人就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在她面前是半点儿猫腻不敢有的。
钱掌柜一听刘允说刘孙氏要来,当即心口跳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刘允说道:“贪,要懂得适可而止。钱掌柜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别被眼前这点儿蝇头小利,毁了后半辈子。夫人脾性如何,想来你是有所听闻,若是钱掌柜自觉命大,倒可当做我没说过这话。”
此时,厢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钱掌柜连忙开门,只见两个身形魁梧,身携短刀的汉子站在外头,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屋里的刘允,旋即行礼:“见过大少爷。”
钱掌柜立马明白这俩人是来找刘允的,识趣地要离开,却被刘允叫住:
“钱掌柜,你的账本忘拿了。”
转身去接账本时,这位京城来的大少爷,又是那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晓得这人哪儿来的气场,只一双眼盯着,就叫他后脊发凉。
“外头还有客,小的先出去了……”快速接过账本,钱掌柜丢下一句话,飞快地就离开了后院。
刘允合上折扇,泯了一口手边的茶,口感苦涩,当即嫌弃地放到一边,转而看向进屋的孟氏兄弟:“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
二人脸色略显沉重,左右探看之后,关闭屋门。
孟大率先开口:“大少爷,我兄弟二人从刘家村开始暗访,两个月的时间里,并没有调查到有价值的信息。”
“没有价值?”
这四个字可叫人回味无穷,刘允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笑看着二人,问道:“那你们调查出了什么?”
“秦刘氏的丈夫姓秦,原是驻守潼幽关的镇北军一员,八年前,跟随镇北王入京勤王,命陨城门之下。镇北王接手镇北军后,安抚了战死将士遗孀。秦刘氏一家便是在那时,离开潼幽关,回到了刘家村。而当年镇北军营地起火,士兵名册被烧毁,那个姓秦的士兵身世无从查起。
再者,秦刘氏与秦私定终身,十七年前,被刘家逐出家门。二人育有两女,大女名希,小女名宝儿。刘氏二老十年前便跟着儿子刘福去了万君县,并不知道秦刘氏又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刘家村。”
万君县,就在墨林县北面,地处肃州府与西庆府边界。
如今的西庆府,是镇北王的属地。
“还有,堂少爷当初打的那个病秧子,姓宋名迹,时年十六,与秦家大女同岁,是秦所在列队士兵的遗子。据说,秦刘氏与宋迹母亲交好,她临死前,将宋迹交托给了秦刘氏。”
“此外,大少爷让我们去查的那个老头儿,游历四方,行踪不定。但似乎,是曾经参与过《大周经》编纂的儒士之一。”
刘允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二人再开口,问道:“没了?”
“大少爷,我等无能,实在查不出更多的消息。”孟氏兄弟羞愧的低下了头。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查到的东西,少之又少,都不好意思拿到刘允面前说。
闻言,刘允轻笑,手中折扇轻摇,带着几分玩味的语调说道:“不是你们无能,是有人不让你们查到罢了。”
孟氏兄弟不解地抬起头。
刘允反问:“你二人久经训练,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疑惑?”
有!
怎么可能没有!
先不说别的,就秦家那身手不凡的小姑娘,绝对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偏偏,他们查不出丁点儿痕迹。
仅凭这一点,他们就知道这个秦家不简单。
难受的是,你知道他不简单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来历,明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破绽。
天下姓秦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刘允瞧着二人的脸色便知道他们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如果没有那半部《大周经》,任谁也不会把他们与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秦延,以及才华横绝大周的宋修史联系起来。
但如今重要的不是他们是谁,而是谁在背后帮了他们,给他们堂而皇之地换了身份。这个人,又知不知道,秦家私藏了失踪的半部《大周经》。
“大少爷,我等从潼幽关回来时,意外打听到一个消息……”
“说。”
“镇北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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