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方边疆
程痕佳感受着初晨拂面的清风，驰骋在陆离州边界之地的荒原之上。
天空中飞过一行雄鹰，它们雄厚的长啸声穿破云层，直达程痕佳的心间。
“我以前从未出过宛州，如今却因家破人亡而四处奔疲。这世上在乎我的人都走了，我在乎的人也都不在身边……”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当面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旋即他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是对养父母的不敬，连忙摇头道：“不！我不该去找他们，我有了父母，有了三个姐姐，我还要去奢求什么！”
可是除了二姐程若梅，他们都不在人世了。
一滴泪珠忽然从程痕佳眼眶中滴落，白狼阿雪感受到主人的悲伤，脚步放缓，呜呜的叫了起来。
程痕佳狠狠地擦干眼角，坚定道：“我一定要找到二姐！”
直到傍晚时分，程痕佳才看见炊烟袅袅的军营阵地。
在夕阳西下，晚霞万丈的映衬下，万里绵延的军营大帐显得无比威严。
程痕佳与白狼并肩而行，白狼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脸颊，程痕佳叹道：“我先找到二姐夫，这样才好带你进去，不然的话，你会被当成怪物的。”
白狼呜咽几声，转身离开。
程痕佳定了定心神，朝着兵哨台走去。
“站住！什么人！通上姓名！”
程痕佳朗声道：“我叫程痕佳，是来找孙乾大将军的！”
此刻正是士兵晚餐之时，栅门前没什么守卫，那哨兵走下哨台，对程痕佳道：“小兄弟，你可是大将军夫人的幼弟？程家的小公子？”
程痕佳奇道：“你怎么知道？有人事先通知了？”
那哨兵笑道：“程公子说对了，大将军一天前叮嘱我们，说要是见到了你，便立即请你进主帐。”说罢做个“请”的姿势，程痕佳也没有多想，便走了进去。
那哨兵将程痕佳引到主帐外，刚要通报，却见帐内冲出一个女子。
那女子陡然见到程痕佳，不由一惊，“你是谁？你是来找大哥的吗？”
原来这女子名孙琦，是孙乾的妹妹。
程痕佳则见这女子步伐矫健，又身着戎装，听她称孙乾为“大哥”，当下笑道：“阿琦姐姐不认识小佳了？”
孙琦眉头一皱，仔细打量了一番程痕佳，随即展颜道：“没想到三年没见，你小子倒是变化很大啊！差点没认出来！”
孙琦走上前去，与程痕佳拥抱片刻，对哨兵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会带他去见大将军的。”
那哨兵依言退下，孙琦摸了摸程痕佳的头发，叹道：“你都长这么高了！”
程痕佳道：“阿琦姐姐还是老样子，我想追求者都得堵塞了陆离州的大小街道了吧！”
孙琦捏了捏程痕佳的耳朵，嗔道：“油嘴滑舌！”
孙琦如今年已二十，她虽称不上绝色，但也是陆离州有名的美女。只是因为她爱好舞刀弄枪，长年累月待在军营，所以至今嫁不出去。
当然，孙琦多次表示：“我不需要男人，我不想结婚。”
“好了，大哥也很想着见你，我们一同进去吧！”
程痕佳听孙琦的口气，当下确定：“二姐应该不在这里……”
掀开帐帘，面前便是一张巨大的长方桌。
桌子上摆着中洲南方边疆的地形地势图，方桌尽头，端坐着一位年轻的将军。
“大哥！小佳果然来了！”孙琦拉着程痕佳，走到孙乾面前。
孙乾抬起头来，猛地抱住程痕佳，断断续续道：“上天保佑，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小佳，你可把二姐夫担心死了！”
待他放开程痕佳时，程痕佳不由得问道：“二姐夫，你知道程家庄发生了什么吗？”
孙乾双手合十，神情悲伤道：“小佳，我知道。你二姐，她昨天告诉我，说你一定会来这里找她……”“二姐走了？”
“不错，她凌晨走的。她让我千万不要去找她！”
“为什么？二姐不想见我？”
“并不是，小佳，你二姐说，她要去皇城寻仇家——我知道，我知道她是怕连累我，才这样做的！可恨我在朝中只是个四品将领，没有办法对抗穆家的势力！”
听到“穆家”二字，陈痕佳只觉脑海中轰隆一声炸开了
“可是，二姐还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啊！”
“我根本拦不住若梅，只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是天机山庄的人杀了爹娘，还有姐姐们，怎么会是穆家？”程痕佳此刻面色苍白，他声音细微，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
孙琦道：“天机山庄？小佳，你在说什么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机山庄啊！”
“阿琦姐，你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我们还经过了天机山庄啊！它的现任庄主叫杨崇岩！”程痕佳想起了之前遇见的那个求取灵芝的少年，他当时也是“不知道”天机山庄的存在。
孙乾双手撑开，道：“小佳，你二姐也没有提过天机山庄啊，那是什么地方？”
右腕处疤痕的疼痛再次传来，程痕佳闷哼一声，扶着桌子双目紧闭，冷汗淋漓。
“小佳！你怎么了？”孙琦搀扶着程痕佳，程痕佳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孙乾道：“阿琦，你带小佳去休息吧。”
孙琦点点头，搀着程痕佳离开主帐。
这时陆陆续续有士兵回营，他们见到孙琦，都称呼她：“大小姐。”
程痕佳感觉眼前再次浮现天机山庄被屠杀的场景——究竟是何人有这种能力，抹杀了天机山庄在中洲的存在？
难道是神仙做的？或者妖族的？
但为什么自己还记得？为什么二姐又认为穆家会是罪魁祸首呢？
“不，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得去找二姐……她去了京城，我……我不能让她向无辜的人寻仇……”
“小佳，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孙琦担心道。
程痕佳扶额不语，他的耳边，传来的士兵厮杀声，惨叫声。
他能看清这一切，看清冰冷的刀锋，是如何刺穿他们滚烫的心脏！
他能听到死去的将士们的灵魂，在渴求着回到家乡！
“小佳！你干什么？”
程痕佳此刻拔出身侧的无名剑，狠狠的割向右腕疤痕。
尖锐的疼痛仿佛劈开夜空的闪电，将程痕佳的思绪彻底带回现实。
他喘着粗气，孙琦连忙包扎他右腕的伤口，担忧道：“小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程痕佳将无名剑丢在一边，虚弱道：“这里埋葬了太多的亡魂……”
“这里是战场前线，自然如此，可这和你刚才的举动又有什么关系？”
程痕佳摇头不语，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能看到过去的景象，又为何能看到死去的灵魂。
“阿琦姐，你能告诉我，我二姐都说了些什么吗？她为什么认定穆丞相会是咳咳咳”
孙琦端来茶水，道：“先喝口热茶，我再慢慢和你说。”
程痕佳一饮而尽，却发现孙琦的神情多了抹异样的情绪。
“小佳，你二姐说……让我们务必想办法把你留在这里直到她报仇归来她会来接你走。”
程痕佳低头看着茶杯，“你在里面下了药？”
“对不起，我和大哥担心你去找大嫂，于是才出此下策。小佳，睡一觉，我会照顾好你的。”
程痕佳只觉得头晕目眩，茶杯掉落在地，他倒在床边，昏睡过去。
孙琦给他盖好被子，注视着他的睡颜，叹道：“希望大嫂能平安归来。”
在她走后半个时辰，程痕佳却缓缓起身，他抓起无名剑，悄声靠近门外。
他用两个小石子点中了守卫的昏睡穴，随即轻身一闪，已是迅如闪电地向军营大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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